剛才她趁亂混進(jìn)人群里跑掉,又七拐八拐幾條街,葉向暉再追過來時,哪里還找得見人。
他只覺得眨眼功夫,她就從自己眼前消失了。此時內(nèi)心一片慌亂,往日的鎮(zhèn)定全都不見了。
心愛的寶貝丟了,他怎么可能鎮(zhèn)定。他恨不得馬上派人把南巷掘地三尺。
急匆匆到重元寺轉(zhuǎn)了一圈,一無所獲,手下跑來回復(fù)她也沒回白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葉向暉真的怕了,他甚至不敢去想。因為太在乎她,所以他草木皆兵,風(fēng)聲鶴唳。
還是陳副官機(jī)靈,一邊安慰他,一邊又加派人手在剛才的地方擴(kuò)散去找。
時間那么短,一個女子肯定跑不了多遠(yuǎn)。
果然,當(dāng)他們找到她時,白清潯還蹲在一旁的小道里,正死死盯著吳宅大門。
葉向暉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示意下屬散去,自己輕輕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
“你跑的挺快啊,一眨眼就找不著你了?!?p> 白清潯回頭見是他,做噓聲狀,壓低聲音道:
“小點聲,我在跟蹤人呢?!?p> 葉向暉來了精神,“是誰?”
“白家的三姨太?!?p> 一聽這話,他頓時沒了興致,倚在旁邊,從口袋里摸出煙,拿出一根,悠哉抽了起來,前兩日在宣州待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如今見著人了,心情總算平復(fù)了不少。
白家的這種事,他小時候在家里看得可多了,在他看來,無非就是姨太太們爭權(quán)奪利互相擠兌,何至于就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吳素之終于出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跟在她身后,兩人依依不舍,吳素之打量四下無人,還伸手抱了抱他,最后用手帕拭了淚這才離去。
見她走遠(yuǎn),白清潯起身靠近吳宅,遠(yuǎn)遠(yuǎn)聽見里面有狗吠聲,她也不敢輕舉妄動,準(zhǔn)備上前扣門。
葉向暉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
“我倒要看看,剛才的少年是三姨太的什么人?”
白清潯此刻心里怦怦亂跳,手指下意識地緊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細(xì)微的刺痛。
“你這樣跑上去問,不僅什么都問不出來,只會打草驚蛇?!?p> 葉向暉倒是鎮(zhèn)定,幾萬大軍握在手里的人,怕是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吧,這種小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聽他這么說著,她垂著腦袋,虛心受教,眼底沒有任何反抗的情緒。
她太急于知道真相,想抓到吳素之的把柄,此刻像失了理智,整個人看上去焦躁不安。
“你回去等陳忠的消息,不出一天,他保準(zhǔn)能把這吳宅內(nèi)的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你不必冒這個險。”他摸了摸她的腦袋,說的語重心長。
冷靜下來后,她也覺得剛才過于沖動,思忖片刻后,抬起眸子,慍怒盡收,輕聲道:
“謝謝你?!?p> 葉向暉頭次聽她謝自己,此刻笑的散漫,斜眼看著她,
“你們閨中女子啊,大都沒見過世面,不住道如今這世道是頂天立男子漢的天下,遇到那些吟詩作對的酸文人,以為那就是真愛,輕易就交出真心來,殊不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fù)心多是讀書人。”
白清潯知道他在說那晚的事,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覺得這些年自己活得像草,雖然不張揚(yáng),但卻有壓不垮的柔韌。
與葉向暉的這場角逐中,他一直處于下風(fēng),可一旦風(fēng)頭到了他的手里,這劈頭蓋臉的操作,句句話扎心窩子,倒也讓她一時難以招架。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xù)道:
“有的時候,人總是會把將來想的美好,等到了那天才發(fā)現(xiàn),也就那回事,還得認(rèn)命,尤其是女人,饒是其他事情上做的再好,可感情這件事,哎,你還是認(rèn)命吧?!?p> 白清潯心里五味雜糧,越想越傷感,也顧不上蒼苔露冷,花徑風(fēng)寒,立在墻角,抱著葉向暉的胳膊,悲悲戚戚哭了起來。
她的這些情緒,早前就應(yīng)該發(fā)泄出來,當(dāng)初一直忍著,慢慢醞釀,如今才會這般難受。
入夜,白府正門亮著一盞電燈,后堂四角均掛著大明角燈,各處都掛著路燈,一派燈火通明。
飯桌上,吳素之嗲聲嗲氣的跟白秉霖商量,要給她娘家弟弟幫扶些銀錢。
“老爺,你不知道,我那弟弟去年做生意,被人框了一筆錢,如今過年連買米的錢都沒有.....”
白秉霖端著茶盞,不說同意,也不拒絕,吳素之反倒沒了主意,不住道下面的話如何說。
這邊白秉霖不說話,老大白文鴻倒是開了口:
“姨娘,我好像記得你這個弟弟每年到了年底,都說吃不上飯.......”
噗!
白清潯喝著湯,聽到大哥這話,沒忍住,笑出聲來。
吳素之不敢招惹老太太的心頭肉,只能拿白清潯作筏子。
“三丫頭也別只顧著笑,如今你這沒長羽毛,就忘了根本,攀了高枝飛去了。你也叫我一聲姨娘,那二爺也擔(dān)得起你叫一聲娘舅?!?p> “呸!”白清潯在心里啐道,“他倒是敢答應(yīng)才好。
白清潯垂著眼簾喝湯,嘴上不吱聲,心里卻暗自思忖。
吳家不是名門望族,如果最后撕了臉面,那也顧不上了,隨便潑上幾盆臟水,再以訛傳訛,即便吳素之沒有做更惡的事,怕也是要脫三層皮的。
“媽媽,你瞧,清潯還在笑!”白清瑤瞧出她臉上仍掛著一絲嘲笑,忍不住跳出來叫。
白清潯抬眸看她一眼,眼底滿是鄙視。
她一個殺人兇手的女兒,有什么底氣和自己較勁。撇開身份,單論口舌,她也遠(yuǎn)不是自己的對手,平日里搬弄口舌,無事生非倒是無師自通。
白清潯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我應(yīng)該哭喪著臉吃飯?”
白清瑤梗著脖子,“反正你就是不能笑。”
白清潯深諳“欲速則不達(dá)”的道理,不再跟她們多說,白文鴻怕父親責(zé)怪三妹,給她使了個眼色,很快將話題扯了開去。
最后白秉霖有沒有同意不置可否,反正白老太太很不滿意,找了機(jī)會對溫氏和白文鴻大吐苦水,自從吳素之管家后,劃給老宅的銀錢是越來越少。
甚至李媽都偷偷告訴白清潯,老太太如今竟也要靠著梯己度日。
半川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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