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狂妄
殷商首都朝歌。
坐在馬車上進城的帝辛，打開了簾子，看著路上夾道的百姓，他們跪伏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抬頭。而在這些百姓之中，也有幾個修仙者立在一旁，冷冷旁觀著，然后招出飛劍御空而行。
看著那幾個飛走的修仙者，帝辛的目光有些陰沉。
如今的時代，原本數(shù)量稀少的修仙者，也因為基數(shù)的擴大，再加上三清天尊中的兩位，元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分別開創(chuàng)闡教與截教，開始廣收門徒的緣故。修仙者的數(shù)量開始爆炸式增長，固有的修仙模式也早就不再適應(yīng)修仙者的發(fā)展，原有的境界被不斷完善細化，例如真仙境界，就被細分化出了地仙、天仙、神仙、金仙，太乙、大羅等六個境界。
畢竟不是一個修仙者，都能像天道之徒們一樣資質(zhì)逆天，一朝破境成仙，便是三花聚頂，成就大羅金仙之位。
歸功于這樣細致完善的境界劃分，修仙者終于進入了仙人滿地走，化神真·不如狗的時代，大量的修仙者聚集在一起，甚至開創(chuàng)出了一個與世俗紅塵平行的世界——修仙界。
這是一個空前繁榮的時代，文明以一種野蠻的姿態(tài)瘋狂生長著，無論是世俗還是修仙界，每一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現(xiàn)。
但身在這個空前的繁盛時代，作為歷史上統(tǒng)御人族最大領(lǐng)地的人皇，他卻感不到一絲喜悅。
在仙神愈發(fā)強大的時代，皇權(quán)正在暗淡，那些所謂的仙神，享受著凡人的供奉祭祀，卻又不愿將知識力量分給凡人。
反而用一道無形的線，劃分出了世俗與修仙界，修仙者們一邊鄙視凡人的弱小，一邊又不斷從凡人中貪婪地吸納精英，不斷壯大己身。
上個千年，曾經(jīng)的人族先輩便以認清了修仙者的本質(zhì)，鄙夷的將這群無君無父棄國棄家之徒排斥在世俗之外，而這個千年，形式卻悄然逆轉(zhuǎn)，掌控強大力量與知識的修仙界，企圖將凡人隔絕在文明之外。
明明同為人族，但帝辛卻能夠感覺到兩者之間已經(jīng)隔著一層厚障壁了，這厚障壁是如此的堅固，以至于修仙者與妖族的接觸，甚至都要比與凡人更加頻繁。
身為人皇，帝辛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矛盾，他明白這樣的世界是有問題的，但卻找不到原因所在，只能將對仙神的怒氣積壓在心底。
正如聞太師所算，帝辛歸來的時間，正好臨近祭司的日子。
雖然有些不滿，但聞太師可是他父親留下的托孤大臣，也是昔日教導(dǎo)他的老師，對殷商忠心耿耿，立下汗馬功勞。
聞太師的話，帝辛不會不聽。
在群臣的簇擁下，帝辛來到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雖然以往他也參加過對人母的祭司，但也都是在皇宮中，來這里還是這一次。
“這媧母宮如此雄偉，可比朕的人皇宮氣派多了啊?！碧ぶ袷伨偷呐_階，帝辛隨意的說道。
“陛下，這不奇怪，媧母宮的修建不只是凡人參加，也有不少修仙者主動前來，他們不要絲毫報酬，來此只是出于對人母的敬意?！奔浪旧窆俑诘坌辽砼?，如數(shù)家珍的對其介紹著這里的情況。
“哦，那真是不錯啊?！钡坌恋拿碱^挑了挑。
“前方便是正殿了，請陛下卸下兵器，在門口行禮后再行進入?！奔浪旧窆僬驹诘坌撩媲罢f道。
“朕進去要卸下兵器，還要行禮？”帝辛的眉頭一皺。
“陛下，這是規(guī)矩，歷代先皇也都是這樣做的?！奔浪旧窆傩Σ[瞇的說道。
“那好吧。”最終帝辛還是卸下了腰間的武器，低頭行了一禮。
然而正當(dāng)他要進入時，卻又被祭司神官擋在了門口。
“陛下，您搞錯了，不是這個禮，而是跪拜禮?！?p> “你說什么？”祭司神官的話音剛落，便被帝辛一只手抵在了門上。“朕身為人皇，進個門還要跪拜，你是想死嗎？”
“陛下，請冷靜，這是規(guī)矩?！?p> “這是誰定的規(guī)矩，你定的？”帝辛將劍架在了祭司神官的脖子上。
“陛下，祭祀圣地，勿動兵戈啊?！币姷竭@一幕，群臣們趕忙上前勸導(dǎo)。
“滾開~”帝辛直接將祭司神官丟了出去，手持長劍大步走進了神殿之中。
神殿的內(nèi)部依舊豪華，但卻并沒有多少裝飾，顯得很空曠。只有大殿中央擺放著一座巨大的玉石雕像，被半透明的金色圍簾擋著。
“陛下，不可無理，在女媧娘娘面前快放下兵器?！奔浪旧窆僭谶@時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跪在了帝辛的面前。
“女媧娘娘乃是人族之母，有補天造人之功績，就算是天上地下的仙神，見了女媧娘娘也要畢恭畢敬，不敢造次。”
“你這是在拿那些仙神來嚇唬朕嗎？”帝辛冷冷的看了一眼祭司神官，便揮動手中長劍，劍氣斬落了圍簾，顯露出了其后的白玉石像。
看著這座雕刻的栩栩如生，如同活人般的白玉石像，帝辛顯得有些動容。
圍著雕像轉(zhuǎn)了一圈，他才緩緩說道；“這就是人母的真容？”
“不知道，沒人知道人母女媧娘娘的真容，這座雕像是有蘇國進貢的，想來多半也是他們根據(jù)傳說臆想雕刻而成的?！奔浪旧窆倌樕l(fā)白的回答。
“竟有人能將一塊玉石死物雕刻成如此傾城佳人，倒也是一位神人?！钡坌榴v足在雕像前，悠然的評價道。
“但得妖嬈能舉動，娶回長樂侍君王······嗯，諸位愛卿，你們覺得這兩句詩如何?！?p> 帝辛的話音剛落，周圍的大臣與祭祀神官便都身體顫抖，跪在地上不敢發(fā)一言。
“怎么都不說話啊，你們說我將這兩句詩刻在兩側(cè)的柱子上如何？”
“陛下，萬萬不可啊?！蹦莻€祭司神官終于反映了過來，嚇得抱住了帝辛的大腿。
“有何不可，朕就是讓世人知道，人母之所以為人母，不是因為她有補天造人的功績，更不是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仙神，而是因為她是伏羲人皇之妻。”
“世人要祭拜供奉的應(yīng)該是人皇，也只能是人皇，而朕便是當(dāng)世人皇?！钡坌琳f完，抓起長劍擲了出去，劍鋒擦過玉石雕像，插在了后面的墻上。
剎那間，地動山搖，一種不可測的異變在發(fā)生。
山海的邊緣，存在了多少萬年的天淵，此刻在這震動中不斷坍塌，那股隔斷山海內(nèi)外的禁忌之力在消失。
與此同時，在山海之西。
昆侖山巔，玉虛宮中，元始天尊盤坐在造化玉碟之上。
而在他的近前，黃龍真人正滿臉委屈的在告狀，希望師尊能出手。只不過黃龍真人已經(jīng)說得口干舌燥，但元始天尊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見此情景，黃龍真人只能自認倒霉的放棄，然而就在這時，元始天尊突然睜開了眼睛，瞳孔中爆發(fā)出耀眼光芒，穿透了時空，看向了山海的方向。
“不敬人母，天命已失！”
元始天尊突然的話語，讓黃龍真人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皫熥?，你這話是何意？”
“自然是天意！”
另一邊，洪荒大陸之東。
海外仙山金鰲島上的一座仙宮中，通天教主從天而起，仰天大笑了起來。
他手持青萍劍，眼中盡是殺意與冷冽，這一天他已經(jīng)等很久了，有些事情是該解決了。
大羅山，八景宮之中。
玄都盤坐在這位太清道德天尊身前，當(dāng)年師尊李耳一氣化三清，玄都跟隨了眼前這個老人。雖然從相貌來看，他是跟師尊相差最大的，但玄都能感覺出來，眼前這位老人身上的氣息是最接近師尊的。
因為玄都的選擇，門內(nèi)大部分人教弟子，也都選擇了跟隨太清老子。對此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另外開創(chuàng)了闡教與截教。
“師尊！”玄都有所感應(yīng)，睜開了眼睛。
“與我人教弟子無關(guān)，由他們?nèi)グ?。”老子緩緩開口，便再沒了聲音。
“尊師尊法旨?！毙嘉⑽Ⅻc頭，卻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雖然性格上最為相近，但這位師尊終究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師尊了，眼前的老人似乎被時間困在了過去，沉淪于痛苦而無法向前。
他失去了志向，不再作為，轉(zhuǎn)而主張無為而治。
受此影響，曾經(jīng)輝煌的人教，已經(jīng)人丁寥落，門人弟子數(shù)量完全無法與闡教截教相比，甚至一些弟子也因為失望，轉(zhuǎn)而投向其他兩教。
“無論他人如何選擇，我跟隨的永遠是師尊?！毙伎戳艘谎劾先?，緩緩閉上了眼睛，繼續(xù)打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