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花飛飛,蛇蟲四處追……”
又是新的一天,小和尚換了個新調(diào)子,邊唱邊趕路一旁的圣騎士聽他古怪的曲調(diào)問道:“小師傅,你究竟出自什么傳承?為何你吟詠經(jīng)書,供奉菩薩,還有行事作風(fēng),完全不像尋常僧侶?”
小和尚呆呆地望著圣騎士:“傳承?小僧沒有什么傳承啊,小僧只有師傅,師傅一向不許小僧學(xué)寺里東西,說我們只是借宿,我們未來要有自己的寺廟?!?p> 他撓撓下巴,有些為難:“至于你說經(jīng)書,菩薩,師傅常說,這東西誰都能編,只要你講的有理,口水歌也能叫做深居簡出,只要你影響夠大,睡覺打呼嚕磨牙放屁也是傳世經(jīng)書。”
“小僧行事風(fēng)格和旁人不一樣,有什么好奇怪的,若人人行事風(fēng)格雷同,豈有你我之分?!?p> 圣騎士起初不以為然,后來仔細(xì)琢磨,又覺得其中有大智慧。
小和尚才不在乎他想什么,一步一結(jié)印:“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
玩得不亦樂乎。
幽詭靜謐的哀嚎森林,竟讓他弄得有了點微不足道的人氣,只不過在這氣氛之中顯得更加詭異。
圣騎士不斷用圣光照亮前進的路,不知道這里的霧氣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能照到的路不出三步,無論如何都無法超出這個范圍。
不僅如此,這片森林似乎永遠(yuǎn)沒有盡頭,小和尚和圣騎士沿著一個方向走了一天一夜,見不到任何走出森林的可能性。
這讓圣騎士開始懷疑自己的方向感。
在這種森林里前行,孤獨和寂寞遠(yuǎn)比在陽光下更加容易出現(xiàn),圣騎士不得不主動和小和尚搭話:“小師傅,你說你和你師傅想要一座獨立的寺廟?那會是什么樣的寺廟?供奉什么樣的神像?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對圣騎士其實是有些不愛搭理,因為師傅教導(dǎo)他信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傻……都是腦子有坑的家伙,但是這幾個問題著實找到了小和尚最關(guān)心的部分。
畢竟他才十歲。
他仔細(xì)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寺廟還能什么樣?有小僧,有師傅,就是寺廟。名字如果按照師傅的取名品味應(yīng)該叫做魔獄血剎。但是我更希望,那個名字是……”
“……大電音寺……”
無渡適時插話,著實有些驚悚,這個半睡半醒的青年和尚不時發(fā)言,但明明前一秒還鼾聲如雷,圣騎士很難習(xí)慣這種不時突如其來的小驚喜。
“要我說,咱們直接上西天,入駐大雷音寺也沒什么,你不是一直挺希望看看萬佛之地是什么樣?干嘛弄個山寨氣息這么濃的名字。”
無渡的話語猶如夢囈,口氣卻狂的沒邊,小和尚嘆氣:“師傅,你一天醒一個時辰,小僧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咱們倆去大雷音寺干什么,咱們倆去了不得從沙彌比丘僧開始?你不是一直告訴小僧,咱們倆的膝蓋太過金貴,跪不了這世間的萬物萬靈?”
沒有回答,無渡又陷入夢鄉(xiāng)。
小和尚早已習(xí)慣,打完剩下的幾個結(jié)印,喝道:“袈裟!移山!飛升!喝呀!”
整片森林豁然開朗,原本林深草密之地,無中生有,生出一條通道,延綿不絕。
熟悉附近道路的圣騎士只是稍微打量,便認(rèn)出附近的植物:“無葉紫菱花,玉佛草……這里是東勝神州!”
可不管是哀嚎森林,還是洛丹倫,統(tǒng)統(tǒng)都是另一片土地,艾澤拉斯大陸的一部分!
沒有經(jīng)歷任何傳送術(shù)法、空間波動,前一刻還困住三人的森林,突然打開出口,直達(dá)數(shù)十萬里之外的陸地。
小和尚聽到這里是東勝神州也沒驚訝,只是問圣騎士:“那灌江口在哪邊?”
圣騎士不敢怠慢,回憶地圖,指了個方向,小和尚便高高興興地背著無渡徑直走。
之前在視野極差的森林里,有些端倪并不明顯,陽光之下,終于變得有些異常。
小和尚走路蹦蹦跳跳的,看上去是正常孩童的行走速度,圣騎士看在眼里,卻發(fā)現(xiàn)前一秒小和尚邁腿還在眼前,下一秒落地在百十丈外。
所過之處,花草傾斜,恰似彎腰。
要不是他的腳印并不會踩出蓮花形狀,圣騎士簡直要懷疑小和尚的真身是某個游戲人間的佛家圣人……神足通這種極具辨識性的神通術(shù)法,圣騎士也有耳聞。
無渡的夢囈適時在他耳邊響起:“你這騎士誓言是不是假的?再不跟上老子的小徒弟都到灌江口了。”
圣騎士一陣無語,選擇遠(yuǎn)方幾乎消失在天際的小和尚,低聲道:“榮耀守護!”
頓時化作一道恒速流光,以不可阻擋之勢快速接近小和尚。
無渡冷哼一聲,也不見小和尚加速,但是他的每個動作都被分為更多卡頓的不連貫動作,每次移動,前進的距離都更加遙遠(yuǎn)。
竟然拉大了和圣騎士化身流光之間的距離!
圣騎士實在無語凝噎……又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這師徒倆長了個什么腦子,兩個和尚還瞧不起有信仰的人,即便解釋過圣光不是人格神是概念神也不行,沒一個喜歡他,連趕路都不愿意和他一起。
他并不知道小和尚用過的心靈撫慰法術(shù)有見證人生命中重大事件的能力,治療其實是附帶能力,師徒倆不喜歡的不止是他作為信徒的身份,還有他的為人。
記憶碎片中,那個名為阿爾薩斯的王子是他的弟子,圣騎士本人則統(tǒng)率王子座前的一支近衛(wèi)力量。
王子大概是被某種東西影響過,做出了什么不太理智的判斷。
作為三觀不合的成年人,圣騎士當(dāng)然可以轉(zhuǎn)身就走,順帶再狠狠鄙視一波王子,凸顯自己的高尚和偉大。
作為導(dǎo)師,作為騎士團長,作為下屬,這個選擇就……只能說姓氏和做事不代表統(tǒng)一。
作為導(dǎo)師,他放任自己的弟子沉淪在錯誤的思想中不可自拔,不僅沒有堅持不懈地引導(dǎo),在否定了弟子的想法做派后居然選擇脫身。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話做事當(dāng)然輕松。
作為騎士團長,不遵守皇家命令,還引領(lǐng)大部分團員進行實質(zhì)意義上的叛亂脫逃。
作為下屬,拿好處有你,需要你付出代價就退縮。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
別說是圣。
他真的還能算個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