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哥譚從來那么讓人迷醉。
霧氣遮掩下的燈光無比迷離，朦朧觀察者的眼神，罪惡被華麗所掩飾。
小巷里，破碎的瓶子和嘔吐物覆蓋著垃圾桶，幾只流浪貓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機，渾身毛發(fā)豎起，弓起身子，瞳孔縮小。
伴隨跌跌撞撞的步伐，和從喉嚨間漏出的不自覺笑聲，流浪貓們四散而逃，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yīng)q如鼓點，宣布一場好戲即將開場。
酒紅色的衛(wèi)衣上印著金色的大寫字母，在年久失修的路燈燈光下泛出青色的光澤。
“God Save The Queen……”
哼了兩句搖滾以后，哼歌的人沒有任何停頓，又從另一首歌的中間部分接上：“I'll be ready，forever and always……”
紅色兜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紅色衛(wèi)衣，把兜帽戴上遮住大部分臉的人？”
低沉沙啞的嚴肅聲音自黑色披風(fēng)后響起，路人微微一怔，指了個方向：“那邊。”
披風(fēng)后的人點頭，給身下的座駕加速，很快駛?cè)肱赃叴髲B投下的陰影。
路人目送披風(fēng)人影離開，準(zhǔn)備去忙自己的事，轉(zhuǎn)頭又見到一位全身身披紅藍兩色披風(fēng)的存在，離地三尺懸浮，和藹親切地詢問：“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灰白色渾身肌肉的大個子？”
路人略加思考，指向一個方向。
紅藍披風(fēng)十分有禮貌地致意：“謝謝?！?p> 路人不以為意，揮了揮手，一轉(zhuǎn)身，第三個穿黃金色披風(fēng)的人已經(jīng)在等待。
“……”
“不是，你們把阿卡姆，黑門和整個毀滅軍團都弄丟了？”
路人也不想多嘴，但是他沒法不問——后邊的人都快排起隊了。
黃金色披風(fēng)的臉被金色頭盔擋住，傳出的聲音悶悶的，還有回響：“差不多，今天有大掃除，他們?nèi)疾幌敫苫睢！?p> 路人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五歲小孩能有多沉，還自在地晃著一雙小短腿。
滿大街幾歲大的變裝英雄們還在排隊等他回答問題。
路人嘆了口氣，伴隨一個向上提的動作，數(shù)十個身影踉蹌著，并不情愿地從四面八方跑出來，到路人面前集合。
“孩子們，大掃除不能只讓一部分人干對不對？”
被拉來的也是一群孩子，穿著打扮都是兒童化的DC反派服裝，為首的是有淡黃色頭發(fā)的西裝小孩，路人端詳一會，有些不確定地說：“你覺得呢，萊克斯？”
西裝小孩整理一下因為被拽過來導(dǎo)致不太利索的西裝和領(lǐng)帶，慢條斯理（以孩子的標(biāo)準(zhǔn)，當(dāng)然）地說：“先生，我完全不這么認為。”
路人挑了挑眉：“愿聞其詳?！?p> 萊克斯摸出一塊口袋巾，仔細折疊后規(guī)整放入西裝上衣左胸口的衣袋，其熟練程度讓人側(cè)目。
“先生，我覺得讓那些無法發(fā)揮任何創(chuàng)造力的小孩子，和其他有更好，更能發(fā)揮他們價值的事情的大孩子一起做同樣的重復(fù)性勞作是完全不合理的?！?p> “比如我的二十分鐘，我可以用來做一艘航母模型，搭建一座曼妥思可樂火山，連接一組帶有十二個燈泡的并聯(lián)電路。”
“而那些純粹的小孩子？”
萊克斯譏笑一聲：“他們能用二十分鐘數(shù)明白自己的腳趾頭嗎？和他們一起勞動，除去大人們宣傳的所謂團結(jié)和友情，任何一種可被機械代替的重復(fù)性人工勞動在我看來都是完全無用并毫無效率的行為?！?p> 路人啞然。
在組織一陣措辭后，路人提出疑問：“那么在你看來，學(xué)校應(yīng)該由機器清掃？”
萊克斯點頭。
路人又問：“即便那是屬于你的學(xué)校？”
萊克斯愣了下，不過沒有多說什么，繼續(xù)點頭。
路人再發(fā)問：“在你看來，屬于你的東西，被你以外的人，哦，被你以外的機器在上面耀武揚威宣示主權(quán)，清理你踏足過的每一寸土地，你玩樂的每一處空間……”
路人說著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抱歉，哪怕是現(xiàn)在，恐怕也有一些有更有責(zé)任感的孩子在清理他們眼中，屬于他們的學(xué)校，他們在那里玩耍，他們在那里學(xué)習(xí)，所以他們覺得自己對那里有擁有權(quán)和處置權(quán)?！?p> “隨之而來的是對擁有物品的維護和照顧，當(dāng)然，歸屬感和喜愛的感情屬于那些不成熟的小孩子，不過對于成熟的大孩子來說，放棄在每件屬于自己的物品上宣誓所有權(quán)的機會？”
路人緩緩鼓掌，衷心稱贊：“哪怕是全能全知的主，也會讓他放牧的羊群每日歌頌稱贊，而你，萊克斯·盧瑟，如此輕易地就將這份機會棄如敝履？”
“你的謙虛讓我汗顏，親愛的?！?p> 久久的沉默之后，萊克斯咬牙切齒地對身后喊道：“你們還在等什么？回我們的學(xué)校！”
“哪怕真的是用機器掃除，也一定要有萊克斯·盧瑟坐在上面！”
有個看起來很機靈，戴猩猩帽子的孩子怯怯道：“老大，我覺得他是在故意激我們回去……”
萊克斯的臉色并不好看，但還是耐下心來回頭解釋：“你以為我沒看過湯姆·索亞歷險記嗎，格魯?shù)拢俊?p> “卑鄙的大人，他在設(shè)計一個陽謀，一個偉大如萊克斯·盧瑟根本不可能拒絕的陷阱?！?p> “偉大如我，必須比其他人更重視那些迷茫的羔羊?！?p> “倘若沒有獻祭的羔羊，那么神明和惡魔便不再擁有牧羊人的身份?！?p> “羊群對草地宣誓主權(quán)?！?p> “而我……我將宣誓擁有我的羊群?！?p> 整個毀滅軍團和其他一些零散的反派垂頭喪氣，跟著萊克斯和英雄們回學(xué)校掃除。
余下的一些反派還在負隅頑抗，但是剩下的英雄們也足夠把他們抓回去干活。
路人滿意地目送這群亂子遠去，直到身邊有個穿紅色衛(wèi)衣戴兜帽的小孩坐下來，自來熟又沒頭沒腦地問他：“你是我？”
路人點頭：“我吃過你，很多次?！?p> 紅衛(wèi)衣哦一聲，吃吃笑道：“一群蠢貨。”
隨后似乎完全不在乎一般：“你怎么會路過這里？”
路人撓了撓頭：“我在找我的獵物……你有見過一只不安分的小鳥嗎？”
紅衛(wèi)衣一頓，瞳孔收縮：“小鳥？”
“不是蝙蝠？”
“你是我，獵物卻不是蝙蝠？”
路人下意識解釋：“我當(dāng)然也獵殺蝙蝠，蝙蝠才是我最喜歡的獵物。”
“我獵殺小鳥的原因是因為現(xiàn)在是獵羅賓季?！?p> “等等?！?p> “……獵羅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