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別過來,千萬別過來!”孟良在第三次和陳彩芳對視之后,再也沒有勇氣抬起頭,低著頭趴在桌子上,兩眼盯著地面,他除了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體溫,也許自己真的已經(jīng)發(fā)燒了。可袁克清卻告訴他,龍子韜和陳彩芳朝這邊來了。
“孟良,有空么?”龍子韜在前,陳彩芳在后,倆人已經(jīng)來到孟良和袁克清座位的中間。
“他沒空,沒看到他在睡覺嗎!”孟良沒敢抬頭,搭話的是袁克清。
袁克清打算用一種帶著殺氣的眼神震懾住龍子韜,說話的語氣中也帶著一股狠勁,似乎龍子韜搶的是他袁克清的心上人,只是龍子韜的目光卻根本沒在袁克清身上。
“睡覺?剛才不還好好的?”龍子韜自然不信袁克清的鬼話。
“他昨天晚上拯救地球去了,那叫一個累呀,趴下就能睡著。剛才你看到的那是他夢游呢!這家伙,可費心勞神了,拯救地球,多大的事情。龍子韜,陳彩芳,我沒猜錯的話,你倆是過來感謝他的吧?”袁克清仿佛閆昭附體一樣,越編越來勁,說到最后自己都有些當真了。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孟良,你見義勇為這件事哪天有空給我好好說說唄,我打算寫小說,正好需要積累素材,沒想到咱們班里竟然出了一個英雄人物,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好好寫,把你寫成拯救世界的少年英雄?!饼堊禹w的話說法,這下輪到袁克清傻眼了,沒想到這小子借坡下驢,比自己還能編。
“啊,那個,啥,啊,哎呀,算了,我實在編不下去了。”袁克清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龍子韜,用手揪孟良的胳膊肘,連著揪了好幾下,“孟良,孟良,起床了,有人找你。那誰,龍子韜,還有,那個,那個,那誰,你喜歡的那個同學。陳彩芳來看你了!”
袁克清發(fā)現(xiàn)自己禿嚕嘴,竟然把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尷尬,太尷尬了,也不管孟良怎么收場,自己從教室后門跑了出去,一直跑進茅房才停住。
“完了,這下完了,孟良的窗戶紙讓我給捅了!”茅房的冰冷空氣和濃郁氣味夾雜在一塊兒,有一種特殊的療效,能讓傻瓜變聰明,也能讓瘋子變成安安靜靜的人。
袁克清接受完治療之后,再次回到教室,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大大方方的從前門回到教室。同學們見到班長及其古怪的表情和走路姿勢,忍不住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哎呀,你倆客氣啥,這都不叫事兒。我就當是陪你們?nèi)タh城逛逛,趕個大集,買買東西,喝碗老豆腐,吃點陽春面?!痹饲寤氐阶簧蠒r,孟良已經(jīng)不裝睡了,站在自己的課桌前,鬧著后腦勺,一臉諂媚的笑容,就好像三個人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再次相聚一樣熱情。
“行,那就這么說定啦!”龍子韜似乎始終掌握著三人談話的主動權,陳彩芳則站在旁邊,除了偶爾笑笑,也極少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袁克清剛才說的話影響到。
“一言為定,什么馬都不好追!”
據(jù)孟良后來回憶,他當時說話的語氣就好像韋小寶面對康熙時的心態(tài),就倆字——諂媚。袁克清補刀說他說話時一點也沒有孟良應有的氣質(zhì),完全喪失了人格,讓人看不起。
“龍子韜找你什么事兒?你這么痛快就答應他了?”袁克清清醒以后,告誡自己一定要管住嘴,堅決不能多說,對于自己犯下的錯誤,堅決不能認賬。
“數(shù)學競賽的事,他倆都報名了,想讓我一塊兒去?!泵狭嫉捏w溫已經(jīng)恢復正常,只要陳彩芳不在他附近,不跟他直視,不對他笑,他就能迅速回到理性狀態(tài)。
“這到適合你,考試也許不適合你,可數(shù)學你擅長呀!要是上學只學數(shù)學的話,那天底下的學校你能隨便挑。可惜,可惜呀!”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了解程度太高的時候,很容易設身處地的替另外那個人去想事情,袁克清以為自己很了解孟良,但好像又不大了解。
孟良這個人很容易看透,卻又似乎永遠讓人看不懂。見孟良沒有回答,袁克清發(fā)現(xiàn)自己又沒管住嘴,吐了吐舌頭,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自認為比袁克清更了解孟良的人,非閆昭莫屬。報名數(shù)學競賽的事情,他從陳彩玲那里打聽到了更詳細的消息。
“四個班至少有十個人報名,排名前十的同學都報名了,加上你一共十一個人。以我的觀察總結,統(tǒng)計分析,加上第六感的感知能力,盡管你的總排名成績最低,只有八十多名吧,但是單憑數(shù)學成績,整個果子營要說你是第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p> 袁克清也好,閆昭也好,孟良都沒有接這個話題。他從來就不想?yún)⒓邮裁磾?shù)學競賽,以前那是年少無知,好勝心強,考了也就考了??墒撬呀?jīng)答應了龍子韜和陳彩芳,這讓孟良非常矛盾。一路上都在思考,應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閆昭,別說這些了,不想聽!聊點別的?!泵狭紝嵲谔岵黄鹋d致。
“你到底咋了么?早晨還好還好的,怎么晚上放學像換了個人似的,我可聽說陳彩芳因為數(shù)學競賽的事情,主動跟你說話了,多好的機會呀,好好把握,你倆說不定有戲!”閆昭抑制不住興奮,他覺得自己了解孟良,以為孟良想要的跟他想要的沒啥區(qū)別。
“真沒啥,就是不想提數(shù)學,不想考試,不想,什么都不想去想,想了也白想,想不通?!泵狭家膊恢雷约旱降自僬f什么,滴里嘟嚕的說了一大堆,他心里亂的很,卻不知道為何而亂,說生氣,不像是生氣。說難過,也不像是難過。說開心,那就更談不上了。總之,心亂如麻,不知道何去何從。
“啥?沒啥?到底是啥意思?”閆昭感覺像被潑了一盆冰水,原本思路還挺清晰,現(xiàn)在感覺懵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