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終山披上厚厚的一層雪衣，雄壯渾厚，山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折射出耀眼的銀色光芒。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此情此景，讓孟良忍不住大聲朗誦起主席的詩詞，“，銀裝素裹，分外妖嬈，，，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祁三爺從來沒見過孟良這么撒歡兒，一路笑聲不斷，不禁感慨帶他出來簡直是最正確的決定。
下山的車陸續(xù)開走，印著無終運輸四個字的車輛也夾雜在緩慢行進的車隊中間緩慢下行。相互錯車時，祁三爺搖下車窗和車隊的同事們簡單問候了幾句。
路面上的雪已經(jīng)被卡車壓得盡是泥水，上坡和下坡地方的路面被人撒過一層薄薄的爐灰渣，祁三爺說這是門九的人干的，這樣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
盡管車速比前一天還慢一些，但始終保持行進，一路上沒有見到司機們談論的車禍現(xiàn)場，應該是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
不到中午，兩人就開到三道溝礦場，這個地方比老礦場小很多。場地內(nèi)的建筑物數(shù)量和規(guī)模，甚至停車場的面積都跟老礦場沒法比。好在工作人員服務態(tài)度很好，祁三爺提了一句門九兒介紹的，對方在價格上又給了很高的折扣。
沒多久，一塊四米多長兩米見方的巨大石塊，就被吊裝好，蓋上苫布，打好綁繩，裝貨就算完成。
回到無終縣城已經(jīng)一點多，祁三爺找了個特色飯館，兩人吃完午飯，就直奔目的地燕都市。
從無終縣到達燕都市不到兩百公里，雖然無終是燕都市下轄的一個縣城，但確是面積最大，同時也是距離燕都最遠的一個地方。
因為無終擁有大面積的山區(qū)，人口密度很小，所以人數(shù)并不多，只是面積上占了優(yōu)勢，相對于燕都市其他幾個行政區(qū)縣，面積幾乎超過燕都市的三分之一。
燕都的市區(qū)處于南端，無終山區(qū)在其最北端，中間是一個狹長地帶還分成兩個縣，導致整個燕都市行政區(qū)域是兩頭大中間細的啞鈴型輪廓。
路上孟良和祁三爺又聊起門九兒做的那些事情，孟良總覺得門九兒有點書中所寫的那種俠義精神，可祁三爺并不認同。
“你太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三爺，我都十三了，看過很多書，也經(jīng)歷過一些事。我覺得吧，這人和人其實差別并不太大。無非就是好人壞人，帶著點壞的好人，帶著點好的壞人?！?p> “就沖你用好和壞來評價人，就說明你還沒有明白什么是人性。人心難測，世事難料，沒有誰能通過外表看到另一個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有時候甚至人們自己都很難看清楚自己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
“沒有啊，您看啊，我舉個例子，就拿那個胡侃來說吧，這個人一臉的尖酸刻薄，見風使舵，還欺負身邊的朋友。平時肯定沒少干壞事兒！”
“未必！”
“三爺，您就是太武斷，我有個同學也是這樣的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腳管你叫大哥，背后就能打你悶棍！”
“你的同學，不過是小孩子而已，總有長大的時候。等他們長大了，就會明白有很多事情比打人更重要?！?p> “行了，三爺，我說不過您！那這樣，您看您總說門九兒未必是好人，您能不能給我說幾個理由，也讓我心服口服！”
“你呀，唉！”祁三爺本不想和孟良說太多人性中過于陰暗的事情，以免讓他過早對生活失去信心?！耙擦T，我給你分析分析，你自己這么聰明，可以自己判斷一下！”
“行，您說！”孟良似乎認定門九兒不是壞人。
“以前的傳聞就不說了，就拿昨天的幾件事來說，第一件，老礦塌方嚴重，誰受益最大？”
“那還用說，肯定是三道溝新礦啊，今天進山的車，基本都去新礦了?！泵狭疾幻靼灼钊隣敒樯哆@么說。
“那好，我在問你，如果你是新礦的老板，你跟推薦人之間會如何合作？”祁三爺?shù)膯栴}一個緊接著一個，似乎是為了得出一個完整的結(jié)論。
“給提成，或者給人工費吧，商業(yè)的事我懂得不多?！泵狭紤{著自己在酒場旁聽到的一點點生意經(jīng)回答了祁三爺?shù)牡诙€問題。
“你記不記得，今天在礦場，工作人員聽到門九兒的時候，是什么表情？”
“您是說，門九兒是礦場的老板？”聽到祁三爺?shù)牡谌齻€問題，孟良似乎明白了什么。
“門九兒還不夠級別，能開礦的老板誰會自己出來跑，老板肯定是他背后的那個！”
“您是說門三爺？”經(jīng)祁三爺?shù)膸讉€問題一問，孟良再判斷門九這兩天所作所為，立刻就變了性質(zhì)。
“我明白了，新礦開業(yè)，沒有客戶只能從老礦爭取。先是安排人散播老礦的謠言，讓司機們害怕，不敢去老礦。然后再讓人暗中破壞，造成老礦塌方，塌方再加上昨天一系列的事故，謠言就變成了事實。這么大的事故，這也多司機被困在山上整整一夜，所有人都會知道，老礦出了問題。以后所有人都只會去新礦?！?p> 孟良被自己的腦洞嚇壞了，這么大的陰謀難道這么簡單就被自己給識破了嗎？
“果然還是小說看多了，要是真這么簡單就好啦！”祁三爺對孟良的推理不置可否，但還是笑了笑。
他也希望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畢竟造成這么大的動靜，先不說塌方造成多大損失，光是弄出人命這件事，如果真是人為造成，那就是罪大惡極的人間慘劇。
“不是這樣么？”
孟良興奮于自己在祁三爺?shù)囊龑掳l(fā)現(xiàn)了真相，卻沒注意到祁三爺?shù)谋砬?，抑制不住?nèi)心的激動，恨不能把想到的都說出來。
“按照這個思路，再去理解門九兒干的好事，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回事。他們幫著清理現(xiàn)場，幫著司機開道，還不讓人到處亂說，都是為了盡快平息這件事。這樣新礦場贏得客戶的原因很快就會變成物美價廉，服務好，再過一兩年，就算老礦場的塌方事故處理干凈了，人們也早就忘了老礦場的存在?！?p> 孟良就像閆昭附體，靠想象力把推理過程一直推演到底。
祁三爺搖搖頭，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你這孩子，別的都好，就是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