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琛破局
白影出現(xiàn)得突然，又恰逢是四人心神不寧之時，素衣夫人沅清水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反應卻是慢了一絲。
鏘！
鏘！
兩道劍鳴聲同時響起。
賀顏和段無鋒長劍出鞘。
一者大開大合，一者銳利無雙。
身形如游龍，動作若閃電，向那白色影子攻擊而去。
兩者皆是成名高手，一瞬之間，便做出了最佳的應對。
兩柄精鋼長劍，在微弱的火光下，反射出迷蒙光彩，不差分毫，精準刺在白影之上。
可緊接著，兩道驚咦異口同聲，他們只覺得擊中空洞，長劍直接穿透而過。
白影沒有受到絲毫傷害，扭曲之間，化作一名老嫗，撲至沅清水身前。
兩只虛幻透明、干枯瘦弱的手掌，輕輕搭在沅清水肩膀，張嘴一吐，一道白霧便將其籠罩。
待到白霧散去，這位聲名在外的素衣夫人，便失去了知覺，軟倒在地。
“夫人！”
賀顏大驚失色，落日劍法不斷施展，劍光霍霍，破空之聲不絕，卻是關(guān)心則亂，被老嫗反身噴出一口白氣正中面門。
“不好！”
陰冷的氣息，從七竅之中直沖腦門，賀顏暗道一聲不妙，卻也憑此恢復了鎮(zhèn)定，借此時機，低喝一聲，體內(nèi)氣血轟鳴，腳掌在地面猛然一踏，飛身退去，與這鬼影拉開了距離。
“真的是‘鬼’姥姥，無形無質(zhì)之物。”
只是被白氣籠罩一瞬，賀顏便已覺得昏昏沉沉，手足無力，心里暗暗叫苦。
與段無鋒一般，他也不信鬼神，只當這是借鬼神之名，行猥瑣之事的陰險小人，因此才與夫人聯(lián)袂相助，誰知才一個照面，就吃此大虧，心中已有了退去的心思。
若說最為震驚的，還非段無鋒莫屬，那張如同萬年僵尸的臉上，此時顏色十分驚彩，時紅時綠時黑時白。
不過他年少輕狂，倒不如賀顏那般懼怕，反而第一時間看向陸琛。
只見那小道士氣定神閑，負手而立，嘴角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更是讓段無鋒無地自容，想要求助，卻一時開不了口。
鬼影老嫗可不會給他們想太多的時間，身影一晃之下，便一分為二，皆是虛幻無蹤，分別向賀顏和段無鋒撲了過去。
賀顏主意已定，此時不再猶豫，抓起自家夫人，就往洞穴外沖去，只是他的動作，又怎么快得過那鬼影老嫗？
未等沖出石室，就已經(jīng)被鬼影老嫗追到了身后，又是張嘴一噴。
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的賀顏，只來得及走出兩步，便倒了下去。
“接下來……到……你了……”
那老嫗竟是發(fā)出聲音，聲音扭曲尖銳，刺耳非常。
見賀顏昏倒，便轉(zhuǎn)過身來，飄向一直站在角落的陸琛，速度似慢實快，眨眼之間，便來到陸琛身前，嘴巴張開，又要故技重施。
“嘿，這招對我可不管用?！?p> 陸琛不見慌亂，似乎早已等候多時，隨手一揮，鬼影便如鏡子般破碎，隨后消失不見。
之前所有的一切，竟都只是幻象！
“果然是假的。”
陸琛輕笑一聲，他在之前陰風吹起的時候，就福至心靈，施展了法術(shù)“陰陽眼”，看破虛妄，根本沒有被幻術(shù)影響。
接著，他便看到段無鋒三人，開始與空氣斗智斗勇，沅清水和賀顏，更是在毫無所察的情況下，被石壁上方打出的白煙擊中，失去知覺。
那白煙并非鬼氣，竟是被段無鋒猜中，乃是迷煙類似的事物，效用極強，中之即倒。
略過還在一旁跳來跳去的段無鋒，陸琛抬頭看向了白煙打出的方向，只見石壁陰影之中，一個窈窕身影緩緩走出，身穿紅衣，面容較好，赫然便是那被擄走的顧心寧。
不過此時顧心寧臉上，卻是沒有了之前的天真爛漫，像換了一個人，身上鬼氣森森，看著陸琛，嘻嘻怪笑道：“沒想到還有人能看破我的幻術(shù)?！?p> 只見“顧心寧”雙眼之中幽光閃動，一邊的段無鋒便被幻象引導，表情冷厲，持劍刺向陸琛，被陸琛輕松閃過，一掌拍在額頭，暈了過去。
“不用強顏歡笑了，我猜你現(xiàn)在已黔驢技窮，還是乖乖將這小姑娘的身體交出來，小道還能讓你死個痛快?！?p> 陸琛平平淡淡的話語，讓“顧心寧”笑容凝固在臉上，她雙眼微瞇，眼里閃過森寒：“哦？你我才剛見面，你便如此有把握，我沒有其他手段？”她雙眼之中，仿佛有一個漩渦在旋轉(zhuǎn)，想要將陸琛的意識拉離身體。
陸琛幽冥真氣不斷涌向雙眼，保持陰陽眼的狀態(tài)，不驚不怒，不焦不躁：“若我沒有看錯，你應該是天然形成的惡鬼，氣息不強，天賦神通最多只能有兩個，我猜分別是‘制造幻象’和‘附身’，不知我說的對是不對？”
結(jié)合《役鬼大法》上有關(guān)鬼怪的內(nèi)容，陸琛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并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顧心寧”沉默，沒有說話。
陸琛并不在意，來回渡步，將一路上的見聞串連起來，饒有興致地說出自己的猜測：“這個山谷三面環(huán)山，本就陰氣極重，最易滋生惡鬼。惡鬼喜吸活人精氣，若不是因為山谷口那株槐樹鎮(zhèn)壓，你恐怕早就出去做亂了?！?p> “也怪時運不濟，我已被那株槐樹鎮(zhèn)壓近百年，最近才脫困而出。”“顧心寧”將雙手收入袖中。
“原來你不是鬼姥姥?！标戣×巳唬瑩?jù)茶館里眾人所言，鬼姥姥可是幾十年前就開始作案了。
“他們恐怕將我與數(shù)十年前那采花賊聯(lián)系在一起了吧?！闭Ａ苏Ｑ?，“顧心寧”笑著說道。
原來幾十年前的鬼姥姥傳說，才是真正的采花賊作案……陸琛心頭微汗，繼續(xù)道：“應當是前段時間，許是因為意外，山頂滾落巨石，將那槐樹撞倒，你才得以出谷行兇。這段時間，靠著能夠附著在元陰未失的少女身上，應該已經(jīng)吸食掉不少精氣了吧？”
“看著她們臨死前哭哭啼啼的樣子，著實讓我食欲大增?！毖柿丝谕倌?，“顧心寧”笑得花枝招展，沒有一點少女的樣子。
“可你并不滿足于此，說到精氣，還是青壯男子，最能滿足你們這些女鬼。”
陸琛聲音低沉了下來：“但你附身的少女想來皆是身體柔弱，所以才會用計，將我們引入這里布下的幻象之中，再神不知鬼不覺用迷煙讓我們失去意識，以便你好好享用?！?p> “顧心寧”并未否認，深吸了一口氣，擦著嘴角，垂涎道：“小道長身上的氣味，卻是還不同于那些臭男人，只是聞上一口，便已讓我飄飄欲仙了呢?！?p> 她能看出我修真者的身份？
陸琛短暫一個愣神，便被“顧心寧”抓住機會，只見她雙手從袖口中抽出，往外一揚，鋪天蓋地的白色粉塵，飄飄灑灑落下，竟是覆蓋了大半個石室。
“沒用的。”
陸琛體內(nèi)幽冥真氣運轉(zhuǎn)，張嘴吐出一道黑色火焰，沒有熱量，也不放出光芒，卻有能燒毀一切的恐怖感覺。
陰煞神火初時只有拇指粗細，迎風便長，熊熊燃燒，將所有白色粉塵席卷，呼吸之間，便燒了個干干凈凈。
陸琛腳尖輕輕在地面一點，縱身躍起，落在石壁凸出的一塊巖石上，距離“顧心寧”不過一丈。
“顧心寧”終于無法再保持淡定，她已手段盡出，卻還是不能奈何得了眼前的年輕道士，見陸琛逼近，反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猙獰著喊道：“不要過來，不然我便掐斷這小姑娘的脖子?！?p> 這也是破罐破摔，做最后一搏，只要能拖延一些時間，總有機會逃出生天。
陸琛見此情形，不再藏私，右手在虛空一握，招魂幡出現(xiàn)在手中，黑色幡面上，“招”字釋放烏光。
附著在顧心寧身上的鬼怪之物，只覺得前方一陣無可匹敵的吸力出現(xiàn)，一個恍惚，便已從顧心寧身上脫離出來。
“怎么會這樣？”
鬼怪乃是中年女子樣貌，粉厚脂濃，披頭散發(fā)，衣著暴露，她賣弄風騷，向陸琛盈盈一拜，楚楚可憐道：“道長饒命。”
倒是個識時務的……陸琛心里沒有絲毫波動，揮動招魂幡，抬手一招，女鬼便被收進幡面之中。
怨毒的咒罵不斷響起，然后逐漸平息。
招魂幡上釋放的烏光黯淡下去，幡面之上，一張猙獰扭曲的人臉顯現(xiàn)出來，像是紋在其上的一道花紋。
仔細看去，花紋倒是與那女鬼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