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豐年好大血(一)
其實從大房、三房、四房手里還有這么多,跟羅家村里沒什么關(guān)系的人,就能看出來一些端倪,羅家就沒有真正傻的。甚至羅樹青派出去追陸家的人其實早就回來了,就藏在后山里沒出現(xiàn)在羅家村,直到羅有寅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才在命令下乘夜?jié)撨M了羅有寅的圍屋。
這已經(jīng)超過二百六十人的隊伍算不上精兵,卻也是精銳了,能在這個小小的圍屋里安安靜靜地等待著而不急不燥,就說明他們才是羅家手里真正的力量。
翌日的天氣還是不錯的,估計晚上也會有月亮,就是不知道是藍色的還是紅色的。
墨承文帶著幾個護衛(wèi)和馬車,載著羅樹青父子兩個,在正中午太陽最好的時候去了后山,那里有羅有寶他娘的墓,其實每年也都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去祭掃。
等羅家父子的馬車出了村子,羅家村里的氣氛就有些詭異了,村民都回了家,路上不僅沒有了人,連狗都看不見了,家家關(guān)門閉戶,那剛剛濃烈起來的新年喜慶氣氛一下子消失不見。
羅家村一共五十三個圍屋和院子,去掉裝牲畜的還有點動靜,其他都是死一般地寂靜。
羅家父子的馬車剛出了村子沒多久,村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是羅有寅的馬隊來了。
與此同時,羅有寅住著的圍屋大門忽地打開,一隊隊帶著相同紅色領(lǐng)巾和紅色袖標地漢子,一個個神情肅穆地魚貫而出,間或有人抬著長長的竹篙,有人背著重重的捆扎好地布包。
有馬隊在圍屋間的道路上游走,沒人敢出來查問,這些圍屋的墻才是他們生命地保證,其實在羅有寅看來,這些墻也是他們生命的囚籠,因為怕死才不敢出來,可不出來就一定能活嗎?
那些已經(jīng)被人用白灰做了標記地圍屋,是馬隊重點看守的對象,還有相當一部分馬隊是在整個村子的外圍游弋著,村子里面的馬隊只是羅有寅手下的少數(shù),反而大部分是這些后來從各家過來的人,他們也有不少的馬,只是沒有經(jīng)過羅有寅對他的手下那樣訓練過,在對付這種狹小地形,正好是不利于大批馬隊縱橫往來的那種,只需要五六個騎手往來機動就足以封鎖很大一片區(qū)域了。
根據(jù)情報一共是三伙人是需要清除的,總共占了七、八個圍屋,這里距離羅有寅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座圍屋一個只有二百步遠,這就是羅有寅需要清除地第一個目標。
手下幾個人把一個大麻包用特殊地繩扣系在一頭上,就是那種羅有寅教的有主副繩的那種,當需要地時候一拉副繩,就能從頭上解開繩扣,系著的大麻包也會落下去。
被羅有寅叫作爆破組的人,有人舉起了托桿,有人壓住了長竹篙地尾部,幾個人一起用力有托有壓的,將竹篙帶著上面的麻包一起送到了圍屋頂上,所有的圍屋那里都是中空的。
這時有人的眼睛死死盯著麻包上火繩燃著的火花,只等到看不見還有露在外面的火繩,這個人用力拉動手中攥出汗的副繩,吊在半空中的麻包失去了綁系著的繩子直接下落,這個過程都不到二秒的時間,就聽得圍屋中傳出一聲巨響,接著一股如蘑菇云般的濃煙從中空的圍屋里升騰而起,間有各種門窗破碎的聲音,還有人的慘叫聲,女人的驚叫聲,孩子的哭喊聲,土狗的哀鳴聲,接下來是從圍屋高處的氣窗里噴出來的濃煙,最后是濃烈地煙火從圍屋中空處滾滾升騰而起,又有更加痛苦地嚎叫聲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這些聲音,這些煙火,都沒有遮住羅有寅那冷酷到讓人感到冰寒的命令,“再放一個。”
在場的人沒有想到這個用木炭粉、硝石粉和硫磺粉均勻地摻在一起,用燈油象和面一樣的加上各種碎物和在一塊,再搟碎了裝上半個麻包,中間用一個小孩子玩的竹籠撐起來,竹籠里放上幾個爆竹加長了火繩,這樣一個粗制爛造的東西會有這么大的威力,整個圍屋都被爆炸震得開裂,先是沖擊炸開了高處的氣窗的木扇,等羅有寅命令的第二個麻包在他手中親自放下的時候,那扇木制的大門都被從內(nèi)向外地炸開了。
其實這破玩意兒在羅有寅看來沒有那么大的威力,都是因為放在圍屋這種半封閉的環(huán)境中才增加了破壞力,除了能加強下聲光煙火效果以外,最大的殺傷是那些到處飛濺地燈油,幾乎一下點燃了整個圍屋,第二個麻包下去才增加了些許對人的殺傷,還是因為里面的人受到這種天罰、末日一樣的災(zāi)難的驚嚇,到處亂跑才被第二個麻包重創(chuàng)。至于能把那大門炸開實屬意外之喜。
“守住這個大門,一個都不要放過,我不管跑出來的是孩子還是女人,華傳宗你看住他們,誰放跑一個,你就射殺他,韓丁旺,邢敏,你們帶四個人保護住華傳宗,有敢反抗地,一起殺掉,要是你們押不住,可以退到我那里?!?p> 這是羅有寅的命令,主要目標的不是那圍屋里的人,而是這些從羅家?guī)讉€主要成員手里派過來的人。而他自己的手下居然還一起大呼一聲“烏拉”。
墨劍站在羅有寅身邊,他的手都在抖,有些拿不住手里的劍,那健康膚色的臉上現(xiàn)在是蒼白一片,他真的有些害怕了,甚至連那個一直拿著小刀站在他身后,原來看著挺好玩的小胖子都讓他害怕。
站在遠處的羅藍,死死地拉著她身邊的閔玉峰,兩個人一起打著輕輕地哆嗦。
等到羅有寅炸開第二個圍屋的時候,正巧遠處爬到圍屋頂上看熱鬧的羅蕊也害怕了。
從劇烈燃燒起來的圍屋里,跑出來的人都被羅有寅的人殺死了,不論是小孩還是女人,甚至跑出來的老人,從沒有一個能幸免于難,二十幾個羅家的護衛(wèi)守在大門前,用他們手中的刀劍和槍矛死死地堵住大門口,他們一邊流著淚一邊用力的向前刺殺,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向羅有寅,回身向他求情的人都死了,回過頭來不忍下手的人也死了。
羅有寅身邊那個舉著弓箭,冷酷到殘忍地華傳宗就像是一個會發(fā)射箭支地木頭人,只要羅有寅的手舉起來一指,那個被指到人從沒有一個能逃過華傳宗的箭,不論是圍屋里跑出來的人,還是守在門前的自己人。
那些滾燙地鮮血灑在圍屋前的石階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滑膩膩地讓后來跑出來的都踏不住腳步,在跌倒中被長槍刺殺或是刀劍砍死,一直到里面再沒有人跑出來,羅有寅依然還是命令十幾個人守在門口,他不打算給那些僥幸的人一點生存的機會。
然后,他們?nèi)ハ乱粋€圍屋,一個接著一個的炸過去,一個接著一個的殺死里面的人。
當他們毀年第三個圍屋的時候,第四個圍屋里的人已經(jīng)不能忍受了,他們呼喊著跑出來,舉著手里的刀槍,后面是那些女人和老人護著孩子,也舉著沒什么用處的鋤頭木棒。
他們要逃出去。但羅有寅居然沒去管他們,命令手下的人放開一條路讓他們逃到村外去。
許多人還以為他的心還是熱的,可那些知道情況的人一點都不會這樣想,村外還有五十人以上的馬隊。這支馬隊是羅有寅從一路上收集回來的,他們經(jīng)過了訓練,經(jīng)過了屠殺,經(jīng)過了血戰(zhàn),他們中雖然還有女人和少年,但那也是從殺人中練出來的騎術(shù)和心腸。他們甚至沒有在這些逃命的人剛跑出村子的時候動手,而是放他們跑出一段再進行沖擊,根本不給他們再退回村子的機會。
也有人想要跑到別的圍屋去求救,可羅有寅命令手下人大聲地高喊,“不許開門,膽敢窩藏者,全堡處死,不許開門,膽敢窩藏者,全堡處死?!?p> 這是有組織,有秩序地殺戮,沒有憐憫,沒有人性,就像是在清洗這羅家村里的的一切異端,其實只是為了羅家那些剩下的家業(yè),能夠讓羅有寶平穩(wěn)地繼承下來。
那些倒霉地人,只是因為與這些心存異志地人同住在一個圍屋里,沒辦法分辯,就一起殺掉了。
還有那些本來沒有抵抗能力的人,老人、女人和孩子,只是因為他們是禍根,讓羅有寅害怕再來一次遇襲,就除掉了。
羅有寅殘忍嗎?或許吧!
沒有任何一場戰(zhàn)爭是不殘酷地。
人的生與死,只能靠命運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