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好的歡送宴在一家中檔偏上的專伺批薩的餐廳里如期召開。湯頓卓好象不是最晚到的,老盛還沒來。湯頓卓琢磨了一下午該送什么賀禮,末了覺得送啥不如送錢。好好兩口子要走,行李帶不得許多,大部分不可避免得屆時再采購。
薇薇安和湯頓卓一個月來首度會面。上午群聊時,她對晚上的見面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見到了大家點個頭也就過去了。薇薇安坐在小凱和宋立桓之間,宋立桓旁邊是湯頓卓。相隔的兩個人如果不刻意去看對方,在自然視覺上相互是死角。
好好伸手指著左手邊的乃靜說:“你們幾位男士給許乃靜這個沒腦子的女人說說。她腦子發(fā)熱要開小服裝店,店租一男的付完一年的,讓她按月給他即可。司馬昭之心嘛。人家憑啥對你那么好?”
乃靜反駁說:“不要亂想,我們以前在公司就是挺好的朋友,單純、單純。他老婆我們都認識的?!?p> 湯頓卓笑說:“呵呵,無所謂,他愿意討好你就用著唄?!?p> 薇薇安說:“九千的月租壓力不小,你得賣多少件?。俊?p> 乃靜猶疑了一會,說:“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可疑,做生意的人哪有這么好的。”
好好說:“裝戇吧。”說罷,瞥了一眼身旁聽中文對白聽得云遮霧照的新郎大白。
薇薇安忿忿地說:“典型已婚男人撩妹手法。”這點她在邵家名身上深刻領教過,從亨利吳那也軋出過苗頭,后者還屬于假公濟私、不自掏腰包那種。回想起來她就惡心想吐。
湯頓卓一直低著頭轉杯子,耳朵聽著三個女人唱的一臺戲。薇薇安的義憤填膺,使他回憶起在酒店商場遇見薇薇安的事,證實了他當時的猜測。他嘴角微微上翹,感慨姑娘們都不容易,不得不在基數(shù)大,質量不高的男人群里撈人,還備不住錯撈個MBA。
“你們別老仇視男人,男人為你花錢是喜歡你,為你花時間是愛你?!毙P給男人們說情。
一餐飯吃到上點心,老盛方姍姍來遲,一迭聲地抱歉:“不好意思,路上碰見一熟人聊了會,來晚了?!弊粤P三杯之后,默默挨著湯頓卓坐下,沒有平日的活躍勁頭。
湯頓卓側臉看著老盛,把老盛看到不自在。
“回頭跟你說吧。”老盛繼續(xù)沉默地喝湯。
講相聲講究個有逗有捧。老盛的樂呵,哪怕不開口,也是個好的捧兒。老盛的反常,首先導致小凱也沒精神,跟著猜忌。間接導致整桌的冷場,好好一個人再能貧,也無力回天。
到餐廳打烊,一行人順理成章地散了。說起來多數(shù)人明天還要上班,后續(xù)活動不安排了。住東邊的宋立桓負責送東線的新郎新娘、乃靜及小凱,其余的倆由湯頓卓負責。
上了車,薇薇安捋了捋前座上老盛的頭,問:“今怎么啦?變深沉了?”
“嗓子疼,說不出話。”老盛編瞎話。
“嗨,早說呀。搞得大家伙都跟著瞎緊張?!鞭鞭卑残睦镆粔K石頭落地,可以短信向小凱報平安了。
湯頓卓先送薇薇安。本來計劃順便上樓拿自己的東西,但老盛不肯陪他上去,他改了計劃,單把一直發(fā)在后備箱的禮物送了。
到了老盛店里的儲藏室,老盛說出了情緒低落的原因: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試驗結果為不確定,醫(yī)生要求他三個月后再復查。愁云殘霧籠罩著那個平日達觀喜性的中年男人,任湯頓卓怎么寬慰,猶如蔫茄子一般,坐在沙發(fā)里發(fā)呆。
湯頓卓望著朋友,思索著一個曾經(jīng)大膽包天的,敢獨自赤手空拳在紅燈區(qū)跟幾個黑人大漢打斗的漢子,怎么如今在未必一定有的病痛面前慫了呢?難道人真的是越老越惜命?
隔了幾天老盛緩過來些,派湯頓卓誆小凱也去做一次檢查。這個難不住湯頓卓。他假稱公司有多余的體檢卡,拽著小凱跟他一起找了個有熟人關系的醫(yī)院去檢查。小凱檢查結果宣告一切正常之后,老盛決定不管最后結果如何,先跟小凱分手,可以順理成章地不用費腦子去編排借口。
“人為什么往往需要別人把自己當作好人?”老盛問湯頓卓。
“這種問題問我不是問錯人了?我沒想要被當作好人。”湯頓卓回答。
“我也覺得我原來總是裝好人。”老盛把自己現(xiàn)在的苦惱歸咎于拆散小凱和博比的報應,他堅信自己是行了不義而必自斃了。
湯頓卓開解他:“你也說過,很多關系很難長久。有沒有誰,該散也會散的。也是為什么你現(xiàn)在要分手,我也并不提出反對。”
“話雖如此。但你記得不記得有一次小凱臉被打傷?因為有人說博比,他就跟人家打了一架。我后來查到確實有這么一回事,一直沒告訴小凱。走過彎路情,心理創(chuàng)傷會很深的。所以說,我有愧疚吶?!崩鲜阎酥畬⑺榔溲砸嗌频男那閼曰谥?p> 分手沒有太困難,至少表面上兩個人都有著成年人應有的平和友善,至于背后的心疼與不舍,誰疼誰知道。老盛謊稱要回美國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該干嘛干嘛,別耽誤嘍。隨即老盛把酒吧盤給了別人,徹底斷掉大家一個恐怕睹物思人的據(j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