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的愛情之門看來是被湯頓卓關上了的時候,上帝又為薇薇安打開了另外一扇窗戶。
車,安靜地滑過夜;夜,不動聲色地侵蝕心里的矜持。
雖然是夜過皇陵,沒有傳說中的陰冷鬼氣,倒是分外的清肅。從天窗探身出去,天黑得不真實。定陵門前的大階大碑默默佇立,仿佛忘記了白日里的喧囂。
宋立桓把車停在半山的轉道上??床灰妬砺?,看不見去路,左邊是山澗,右邊是山壁。世界一下子就這么小了,只有可見的山的青黑,和天的黑青相加的這點范圍。簡簡單單的,真好。象是有一條無形的界,星星都在他們的前面,向后看便只有夜的云朵。
薇薇安幻想能坐在車頂上喝酒就更妙了,可惜不是切諾基。一罐啤酒下肚,微微地暈。抱著身邊大老爺們的腰,踏踏實實,滿滿乎乎的。沖著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滿懷,薇薇安想死心塌地地愛他。只是擔心自己的愛太重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象一把雙刃劍,自己克制得很辛苦,有太多的教條,因為固執(zhí)而有點愚昧地堅信愛情是“任由你予取予求,給你天空和自由”,所以從來自覺地讓位于男人的工作,尊重男人的時間,只是對方未必能領會。正因為如此,薇薇安很矛盾,也因為如此逃避愛情。但今夜,不要想那么多吧,也許宋立桓兩個月后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么今夜也許就是曇花。
那天下午的時候,宋立桓等在薇薇安的辦公室樓下,見面的第一句話:“我五月底要去新西蘭了,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去?!闭f話的當口,他的眼光一直放在地面上,咖啡色的皮鞋來回搓蹭著腳下的大理石。
薇薇安被平白的表述驚訝了一下,側著頭想了一會相識前后的種種:雖然沒有愛情那樣心跳的感覺,但宋立桓確實是個結婚過日子的好對象,她想不出拒絕宋立桓的理由。宋立桓等了半天不見薇薇安有任何回答,忍不住抬起頭,用征詢的目光望著她,隨時做好了自嘲地說“剛才不過是個玩笑”的話給就圓場。薇薇安的頷首表示答允,意外得他大叫一聲“Yes”,大松一口氣地摟她入懷。
宋立桓擁抱的姿勢使薇薇安不舒服。過去假想的求婚場面,在今天并無兌現(xiàn)。她覺得總有點兒缺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兩人把注冊日期選在四月一日。宋立桓快樂地玩笑道:“要是那天你改主意、逃跑了,我也不可以生氣,不然我可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笨蛋了。”
薇薇安瞪眼嗔怪他:“呸、呸、呸,胡說八道什么呢?誰讓你非要選這日子了?”宋立桓的消極擔心導致薇薇安都隱隱擔心他會給自己造成心理暗示。她仿佛被切中要害一般,隱約有所心虛。早年張曼玉拍的一則手機廣告,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夢想——被最愛的男人搶婚。
“愚人節(jié),日子多特別。萬一怎么了,也給自己一臺階。”宋立桓不自信的狀態(tài)是薇薇安特別不喜歡的。
大多數(shù)的朋友聽說他們訂婚的事情都表示贊許。好好的反應最夸張:“棉花糖多好啊。你跟他結婚財色雙收。而且移民拿了新西蘭身份,連原來沒BJ戶口的問題都越過不稀罕了?!?p> 小凱也認同宋立桓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其實結婚還是要找這樣溫厚的。太有魅力、花花的比較累。”后者當然也有所指。
惟獨老盛質疑地私底下問薇薇安:“你喜歡他什么???”
“喜歡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愛或許沒來由,喜歡還是得講點條件的。是他特事業(yè)有成,還是那方面的活兒特好?”
“去你的?!鞭鞭卑沧鲃菀豪鲜⒌淖?。
“不是吧……那你們也太不慎重了。我說得可是話糙理不糙哩。我還是喜歡湯頓卓多一些。”
“你喜歡你喜歡唄。”薇薇安有點兒被觸到心底秘密的心虛。她偷偷地張望湯頓卓有沒有來。也被老盛一語道破:“別看了。他出差去了?!?p> “誰?”薇薇安裝傻。
“沒誰。”老盛白她一眼走開招呼新進來的客人。因為自己裝腔在先,薇薇安也不好意思打聽湯頓卓出差的細節(jié),比如去哪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