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乍暖還寒時,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
年媛媛清早醒來,掀開被窩看著屋外的一片雪白,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是個南方人。從小幾乎沒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見過幾次雪。偶爾的一兩次小雪,也幾乎是小半日工夫就已經(jīng)停了。
“好冷呀,福晉。”
小桃聽見年媛媛說要水洗漱,連忙就端了水進(jìn)來,語氣里還帶著幾分興奮,道:“外頭在下雪呢?!?p> 她也是從小跟著年媛媛在江浙一帶長大的,也沒大見過下雪。
“嗯嗯,我們出去瞧瞧?!?p> 年媛媛迅速起身,顧不得用早飯,立馬就到了院子里頭。
抬頭看著天空,鵝毛似的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了下來。落在地上,一旁的小亭子上已經(jīng)鋪了薄薄的一層雪了。
看上去十分松軟…甚至想要去捏。
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呢,年媛媛剛巧眼神從院門那邊閃了過去,就見院外一群人急匆匆的正小跑路過了她這兒。
看著方向…像是去福晉那兒的。
“那些人走得好快。”
小桃留意到動靜,也是驚訝,道:“王府當(dāng)中不是素來不許底下人這般疾行的么?這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桂嬤嬤那兒就趕忙過來了。
“唉喲我的主子,這下雪冷得厲害怎么出來了呢?早膳都準(zhǔn)備好了,有剛熱好的牛乳呢,先去用吧。”
桂嬤嬤一邊招呼著年媛媛,就又轉(zhuǎn)頭瞪了小桃一眼。緊跟著,拉著年媛媛去膳廳那邊,才說起了府里的事兒。
乍暖還寒,最是容易一個不留神就病了的。
果不其然,也不知是不是福晉那兒昨日夜里沒有蓋好被子。今日一早醒來就說頭疼,便去請了大夫。
年媛媛聽了,剛吃了一口灌湯包,便道:“福晉的身子看起來不是很好呀?”
有當(dāng)時失子時落下的病根,這天氣稍稍反復(fù)一些就又病了。這病秧子一樣的身子,可不跟她小時候都有得一比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p> 桂嬤嬤想了想,又道:“只是這親蠶禮快到了呢。歷來按照規(guī)矩,該是由皇后娘娘,帶著嬪妃以及諸位嫡福晉們,一起進(jìn)行的。”
“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福晉病了,怕是不大好?!?p> 年媛媛一聽,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親蠶禮。
這個禮儀,便是古來對農(nóng)桑的重視。自唐宋開始,就有的一個禮儀。的確如桂嬤嬤所說,是由皇后主持,帶著后妃們一塊兒進(jìn)行的。
她就是不知道,原來皇室的王妃福晉們也是要參加的。
“那她還真是個沒福氣的?!蹦赕骆滦牟辉谘傻卣f著,又問道:“她病了,那我們要去侍疾么?”
“要的?!惫饗邒叩溃骸皞?cè)福晉要是不想去,找個由頭推了就是了?!?p> 年媛媛自幼身子弱,給傳染怎么辦?
“那可不行?!?p> 年媛媛忙擺手,道:“該去的,還是要去的?!?p> 年媛媛的侍疾,恰好在這一日的午后。她去的時候,張格格與宋格格剛剛伺候完福晉午睡起來,正坐在屋子里頭聊天。
“妾身見過福晉?!?p> 年媛媛一進(jìn)屋子,正在聊天的三個人紛紛都收住了話頭,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剛剛進(jìn)屋的年媛媛。
張格格嘴角微微抽動,挑眉譏誚道:“年福晉來得倒是早?!?p> “伺候福晉該勤勉一些,來得早是應(yīng)該的?!?p> 年媛媛面不改色,便問起了關(guān)于福晉身子的事兒。
話音剛落,外頭李側(cè)福晉也來了。
李側(cè)福晉面上顯得有些不悅,看上去精神頭也不是十分地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午睡沒睡夠,起床氣給鬧的。
“你們倆也陪了我一個早晨了,先回去吧?!?p> 烏拉那拉氏對著兩位格格說完,轉(zhuǎn)手就招呼了年媛媛和李側(cè)福晉過來坐著。
年媛媛主動坐在了稍稍下首一些的位置,李側(cè)福晉倒是也老實不客氣地就在另外一頭坐了下來。
“我這病,來勢洶洶?!?p> 烏拉那拉氏剛剛說完,忍不住就拿了帕子出來捂住口鼻,咳嗽了一陣。
末了,她又擦了擦鼻涕,看上去還真是一副重感冒的樣子。
“福晉喝些水吧?!崩顐?cè)福晉順手拿了水壺,就倒了一杯水給烏拉那拉氏。
“你有心了?!睘趵抢虾攘怂袷蔷徍土诵┰S,又道:“將你倆叫來,也不是要你們侍疾。而是…有件事情,要與你們商議?!?p> 年媛媛心頭一凜,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一些。認(rèn)真地看著福晉,準(zhǔn)備好接招了。
“何事?”李側(cè)福晉便開口問了。
“是親蠶禮的事?!?p> 烏拉那拉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像是十分不適,道:“后日便是親蠶禮了,我身子這樣,怕是不好參加?!?p> “拖著病體去了,萬一鬧出笑話,丟的也是王府的臉面。因此…”
烏拉那拉氏看向二人。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是準(zhǔn)備讓李側(cè)福晉和年媛媛其中一個代替她去。
“這可使不得。”
年媛媛想也不想就拒絕道:“親蠶禮乃是大事,歷來只有嫡福晉能參加。妾身剛剛過府,資歷淺薄,萬萬是不能去的?!?p> 這話說完,年媛媛就看向李側(cè)福晉。
李側(cè)福晉心中原本略微有些心動,可一聽年媛媛的話也深感有道理,忙勸慰道:“年側(cè)福晉這話說得不錯呀,這事…”
“咦,說起來年側(cè)福晉不是有藥么?先前治好了心柔格格,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時候,若有還是不要藏著掖著了吧?”
“...”
年媛媛一聽,心頭便是冷笑。
她早就想到了,拿藥出來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她不是慈善家,可不會這么被人給道德綁架的。
“沒了呀。”
年媛媛十分遺憾,道:“主子爺也知道呢。那藥原本是留給我以備不時之需的,僅此一顆,吃了就沒了?!?p> 李側(cè)福晉略顯失望,眉毛一挑,有些不明意味地就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呢。福晉這時候,正是需要的?!?p> 說完,就望向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倒是面不改色,道:“給心柔,才是最最合適的。只是這親蠶禮…咳咳咳?!?p> 話未說完,烏拉那拉氏手上捏著帕子,就又開始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