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感受到了空間中的陰冷,火折子上的光芒驟弱。
一頭身如鋼鐵的刀足蜘蛛正從地面上爬起,剛剛瘦高男人的頭置換到了那頭蜘蛛的肚腹位置,如林的刀足拱衛(wèi)的正中央,它的嘴里流淌著涎水,發(fā)出含混不起的興奮叫喊。
羅杰試探性向它開出一槍。
子彈打在它的刀足上直接在脆響聲中崩飛出去。
沒有任何猶豫,羅杰喊了一聲跑扭頭就跑。
伊莉斯劇烈地哆嗦了一下,緊跟在羅杰的身后奔跑。
狂信徒們伸出手臂,以擁抱的姿勢收緊包圍圈。
羅杰毫不猶豫地抬手一槍,黑夜下奔跑中開槍的準(zhǔn)確率同樣高的令人發(fā)指,最前面一個狂信徒額頭中單,飛濺的鮮血中噗通栽倒,巨大的槍響和死亡讓伊莉斯渾身哆嗦,她覺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剛剛來到這里的第一夜,那時候的羅杰與現(xiàn)在一模一樣,無論是對人還是對怪異都干凈利索的可怕。
殺人、死亡在他面前仿佛就如吃飯喝水般司空見慣。
但狂信徒們不懼死亡。
羅杰的銘文子彈沒多少,用光了他也買不起,這一槍基本是為了震懾,卻沒成想根本沒有起到震懾的作用,他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為了虛無縹緲的信仰來擋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狂信徒并不是怪物,他們頂著羅杰的槍口蜂擁而上,嘴里高呼審判,黑暗中猶如群魔亂舞,角落的其他貧民窟房間里傳來短促的驚悚叫聲很快戛然而止。
羅杰壓低槍口,從身后抽出匕首,身軀如獵豹般繃緊,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刀足逼近聲,冷汗從額頭流淌而下,目光卻仍鎮(zhèn)定地掃過每個防衛(wèi)。
身后的怪物越過安全距離的紅線之前,火折子的光芒終于熄滅,而在那一刻,羅杰也已經(jīng)找到了最佳的突破點,他的身軀瞬間射出,槍聲連響,黑暗中亮起轉(zhuǎn)瞬即逝的火光。
伊莉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跟在羅杰的身后,只看見一個接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狂信徒倒在她的身邊,要么一槍爆頭、要么一刀封喉,倒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透了。
伊莉斯的心中發(fā)寒,她忽然意識到火折子不是被空間中涌動的陰冷熄滅的,而是羅杰親手掐滅的。
在這片黑暗里,那些不懼死亡的狂信徒也只是普通人。
他們?nèi)靠駸岬男叛鲋斡職?,但在黑暗里,他們和自己一樣只是雙眼不能視的普通人,微弱的月光經(jīng)過貧民區(qū)層疊的遮擋根本不能對他們這種普通人有任何幫助。
唯有怪物,才能在這片黑暗的狂潮中展開屠殺。
聽著身后依舊死死咬住他們位置的刀足的前進聲和怪物的嚎叫,伊莉斯忍不住抬起頭來,那道模糊的背影仍在高速前進。
狂信徒們有一頭怪物。
羅杰,同樣是這片黑暗里的怪物。
伊莉斯的心中既有恐懼,又有安心。
仿佛他在前面,就沒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等等……羅杰抓住了我的手!
那只手穩(wěn)定而滾熱,伊莉斯的臉莫名地有些發(fā)燙,又開始胡思亂想,這時候聽見羅杰低聲說:“在想什么,你跑的太慢了!”
羅杰一度想要把伊莉斯丟出去為自己爭取時間,但他想到伊莉斯是自己唯一的眷者,還具有超凡能力,他就暫時忍住了,想法改成: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把伊莉斯丟出去吸引注意力。
其實羅杰沒有殺多少人,在他看來這些狂信徒都是他完成一百個信徒的基石,除非真的擋路的,他不會真的動手去殺,他會殺人,也懂的如何殺人,更不忌諱殺人,但他不會做沒有必要的事情。
羅杰拉著伊莉斯沖進小巷,迅速甩掉了身后的狂信徒們,但那個首領(lǐng)變成的怪物卻像是跗骨之蛆一樣,永遠(yuǎn)保持著穩(wěn)定的距離,刀足刮擦地面,發(fā)出可怖的聲響,伴隨著陰冷瘋狂的獰笑,一直尾隨在身后。
路過的貧民區(qū)房屋里不斷有怪誕的聲響傳來,他們被異響驚動,卻沒人敢出聲,更沒人敢查看什么,有個流浪漢甚至認(rèn)出了羅杰,驚叫一聲:“神父先生?”
羅杰看了他一眼,喊了一聲快跑便迅速掠過,帶著身后那頭怪物轉(zhuǎn)進另一條小巷。
等那嚎叫著的怪物一掠而過,那個流浪漢才看清楚那是什么東西,驚的呆立原地,片刻之后,他騰起站起身,去找阿諾德去了。
而就在這時候,羅杰的眼前忽然一亮。
人聲伴隨著光芒從前面?zhèn)鱽怼?p> “她是不是往這邊跑了?”
“那是什么聲音?”
“我感受到了隱晦的力量,有怪異,小心……”
羅杰心中驟然一動,立刻轉(zhuǎn)向向光芒傳來的位置跑去,但他還沒跑出兩步,一側(cè)的一間貧民區(qū)破爛房屋的門忽然打開,一雙纖細(xì)的手從中伸出,力量奇大,竟將羅杰和羅杰拉著的伊莉斯全都拉了進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空間里卻彌漫著奇異的香草味道,那頭一直窮追不舍的怪異在這一刻驟然停頓,但它沒有撲進來,因為剛剛羅杰聽到的那些聲音也在迅速逼近,吸引了那頭怪異的注意力。
黑暗的房間亮起一點微光,那是伊莉斯指尖點亮了。
伊莉斯茫然地偏過頭,看見羅杰在身邊,心中稍安,緊接著目光移動,看向那個救了他們的人。
那是個矮小的少女,穿著斗篷,微光中能看見她擁有一張精致的面孔,引人矚目的卻是一頭銀色的長發(fā),她正緊張地向羅杰和伊莉斯做出噓聲的動作,并輕聲安撫道:“沒事了,讓他們打去,你們安全了?!?p> 伊莉斯心中感激,剛想要說什么,就看見羅杰踏前一步,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銘文槍的槍口抵在了那個銀發(fā)少女的額頭,眸光一寸寸變冷。
在羅杰的視線中,眼前的這張面孔,正和他在報紙上看見的魔女畫像重合。
銀頭發(fā)的少女萬沒想到這一幕,被人用槍指著,又急又氣,脫口質(zhì)問道:“是我?guī)土四銈儯氵@是……”
“你是魔女。”羅杰的聲音不大,但冰冷堅定,“我要給你以救贖?!?p> 他的手指壓到了扳機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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