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聞聲回頭,一個渾身被盔甲包裹著的男人沖他招手。
“這是在叫我嗎?”他停住腳步。
男人快步小跑到寧修身邊,有些不滿的說到:“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晃悠,趕快跟我回營?!?p> 男人說話時,用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這里是地球?
他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跟在男人身后,他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身上盔甲的樣式,和前幾日噩夢中那些倒下的士兵,一模一樣。
跟隨著男人來到一個營地,里邊同樣是身披戰(zhàn)甲的士兵,此時正三三兩兩湊在一起閑聊。
士兵們似乎很放松,但是寧修注意到,每個人手中的兵刃都反射出逼人的寒光,一股肅殺的氣息迷茫在軍營之中。
男人將他帶到一個軍帳前,說到:“快點穿上你的戰(zhàn)甲,拿好兵器,再過五分鐘就要集合了?!?p> 集合?做什么?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問出口,或許是因為自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一個狀態(tài),他有時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走進(jìn)軍賬,里邊還剩下一副戰(zhàn)甲,寧修艱難的將沉重的盔甲穿在身上。
盔甲冰冷又笨重,寧修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吃力。
拿起一柄長劍,寧修做好了武裝走出帳外。
天色更加的暗紅,軍營里的士兵們也停止了閑聊,紛紛開始擦拭著自己的兵器,盡管那些兵器已經(jīng)錚亮無比。
寧修湊到了一個士兵身邊,悄聲的問到:“我們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士兵的語氣好像見到了外星人一般:“當(dāng)然是要打仗??!”
“打仗?和誰打仗?”
“廢話,當(dāng)然是那些該死的異族!”士兵憤憤的吐了一口唾沫,不過他似乎忘了自己還帶著頭盔,唾沫沒有飛出來。
“甘妮娘?!笔勘至R了一聲,繼續(xù)低頭擦拭手上發(fā)亮的大刀。
嗚?。。?!
一聲長號響徹云霄,分散在營地各個角落的士兵們精神一振。
“快!集合了?!笔勘s忙拉起寧修快步跑到操場。
周圍大概有上百人的士兵,各個將腰桿挺得筆直,排成一個方塊縱隊,寧修站在中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一個披著同樣戰(zhàn)甲,背上多了一塊披風(fēng)的將士,正在激昂的發(fā)表演說,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到寧修耳朵里,像是一張大鼓在耳邊敲響,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寧修只是覺得自己的氣血在他的演說下沸騰翻涌。
“報!前方五百米,發(fā)現(xiàn)異族!”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演說。
喝!喝!喝!
所有人伸出左手握拳,敲擊著自己胸口的盔甲,口中發(fā)出喝喝的吼聲。
披著披風(fēng)的將士停下了演說,環(huán)視一圈他的士兵,大手一揮。
“殺!”
士兵們揮舞著兵刃,排著整齊的陣營向前方踏步前進(jìn),寧修夾雜在人群中,懵懵懂懂的前進(jìn)著。
士兵們呼號的聲音嘹亮,但很快,一聲驚天的吼聲,蓋過了士兵們的喉嚨。
吼……
吼聲帶來的一股聲浪,徑直撲在了寧修身上,大地傳來顫抖,一個龐然巨獸赫然出現(xiàn)在軍陣前方。
一頭高近三十米的巨象,嘶吼著狂奔著沖向軍陣,領(lǐng)頭的士兵大喝一聲:“舉盾!”
前排的大盾立起,形成了盾墻,但這看似堅固的盾墻相對于巨象的體型,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巨象接近,抬起前足猛地踩下,盾墻四分五裂,整齊的軍陣也在轉(zhuǎn)瞬間分崩離析。
“殺!”
士兵們像是沒有看到被踩成肉餅的同伴,揮舞著兵刃。
銳利的兵刃對于巨象來說,只是一根根無足輕重的肉刺,除了激怒它之外沒有任何效果。
巨象怒吼一聲,一昂脖子,嘴邊的兩根帶著倒刺的象牙,突入了軍陣之中。
寧修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只看見象牙在眼前愈來愈大,最終穿過自己的胸口,身上堅固的盔甲發(fā)出吱嘎一聲慘叫,隨著他的身體斷成兩節(jié)。
啊啊啊??!
劇烈的痛苦讓他渾身抽搐,止不住的低聲嘶吼,那種疼痛,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身體里最后一絲生機消逝,寧修才得以解脫,昏死過去……
……
學(xué)院里,覺醒場地的門外,張院長焦躁的來回踱步。
隔著一道門都能聽到寧修痛苦的低吼,讓張院長有些坐立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是等到了半個小時之后,張院長看著一旁的魂脈探測器,上邊的數(shù)值毫無波動。
失敗了?張院長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天生神力的天才,偏偏覺醒失敗了。
張院長狠狠一錘墻壁,長嘆一聲后,立馬對身邊的醫(yī)生說到:“進(jìn)去看看吧?!?p> 張院長帶人走到寧修身邊,此時的寧修已經(jīng)從痛苦中昏死過去,身體仍舊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身上滿是汗水。
醫(yī)生拿出一些器材開始測量寧修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半晌后說到:“體溫已經(jīng)升高到了四十三度,心率和血壓都已經(jīng)快要爆表,他撐不下去了?!?p> “給他注射藥劑,中止覺醒?!睆堅洪L當(dāng)機立斷。
醫(yī)生拿出注射器,緩緩?fù)迫胨巹?p> 等了幾分鐘,兩人就感覺不太對勁。
“怎么回事?還沒有清醒過來?”
只見寧修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盤坐著,臉上仍舊是略帶痛苦的表情,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院長,他的各項數(shù)值又開始增高了,他好像還陷在幻覺里沒有出來!”
“怎么回事?不是已經(jīng)注射了藥劑了嗎?”
“不知道,藥劑好像對他無效,我已經(jīng)注射了兩個人的量了還是沒用,等等……他的各項數(shù)值,已經(jīng)上升到覺醒的臨界值了!”
……
寧修從昏睡中醒來,狂風(fēng)在耳旁呼嘯,冰冷而又刺骨。
他想從地上爬起,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壓在身上,死沉死沉的,寧修艱難的翻了個身,發(fā)現(xiàn)身上壓著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士兵。
他撥開士兵的遺體,剛剛站穩(wěn)腳跟,一股鉆心的疼痛就從腳下傳來。
嘶……他吸了一口氣,檢查了一下疼痛的來源:自己的左腿被撕開了一道傷口,皮肉翻卷,血流不止。
四周圍都是倒下的士兵,無一例外身上都帶著恐怖的傷,看樣子這里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寧修十分肯定自己還處在幻境之中,只是幻境又變換了。
天色已經(jīng)從血紅,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黑云遮住了最后一道紅霞,寧修感到幾分壓抑。
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喊殺聲,夾雜著野獸的嘶吼,寧修下意識的撿起掉在地上的武器,朝著聲音的來源緩步走去。
一處叢林中,十幾號士兵正在奮力搏殺,將一頭近十米高的黑猩猩圍在中央。
士兵們身上全是血跡,有幾個還拖著折斷的肢體,絲毫不顧傷口處刺出來的白骨,拼命的沖向黑猩猩。
黑猩猩的胸口,也有幾處深深的傷口,身上被兵刃捅出來的血洞也數(shù)之不盡,但這些都沒能給它致命一擊,只能更加的讓它狂怒。
猿臂一揮,一個舉著大盾的士兵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還能動的人,都他媽給我頂上去?。?!”領(lǐng)頭的將士帶著悲腔大吼一聲,將寧修從恍惚中驚醒。
寧修似乎搞清楚了一些狀況:人類……異族……
“在那一年,異族大舉進(jìn)犯,人族經(jīng)歷著一場滅世之災(zāi)……”
寧修回想起四極圣殿里馬克布說過的話。
之前的噩夢,還有剛才的幻境,莫非……自己正在那場人族抵抗異族入侵的戰(zhàn)爭之中?
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聽了馬克布說的‘預(yù)言’,才導(dǎo)致自己經(jīng)歷噩夢和現(xiàn)在的幻境,還是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寧修現(xiàn)在無法判斷,但事到如今,他總算明白了自己的任務(wù)。
不論如何,想要覺醒成功,自己就要熬過這個幻境!
“還有活人嗎?頂上去!!”這次嘶吼的是一個老兵,剛才的領(lǐng)頭將士已經(jīng)倒地不起,十幾號人的隊伍,在寧修恍惚之間,就只剩下了三個。
三人舉著兵刃緊張的對峙,黑猩猩也用手按著傷口,呼呼的喘著粗氣。
場面上的局勢已經(jīng)十分明顯,過不了兩分鐘,所有人都將死在黑猩猩手里。
他深吸一口氣,提著劍走上前去。
老兵回頭看到寧修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哈哈大笑一聲:“好小子,來,今天就戰(zhàn)個痛快!”
寧修也咧嘴一笑。
剛才那一戰(zhàn),死的實在太過憋屈,人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撕成兩半。
這一戰(zhàn),雖然知道必死無疑,但他娘的老子站出來了,就算是死,也要給你這黑猩猩掰下一顆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