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閃過一個人影,辦公室里的老師紛紛扭頭看過去。
“校長好!”老師們接二連三地問候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
校長向在場的各位老師點頭致意道:“大家好!”
很多老師好奇為什么校長這個時間點會出現(xiàn)在語文科組的辦公室,難道是要突擊查崗?老師們嘴上不說,但心里不斷胡亂地猜測著。
“李珍惠老師在嗎?”校長開口問話了。
所有老師都用懷疑和驚訝的眼光看著辦公室角落那張不起眼的辦公桌,桌子后面抬起一個五官端正的年輕面龐,臉上充滿了困惑。
“我......我在這?!崩钫浠菪呒t了臉,緩緩地站起來。
“到外面來一下?!毙iL微笑著招呼這位二十出頭的語文老師。
“哦......”李珍惠答應(yīng)了一聲,隨后邁著僵硬的腳步走出辦公室。我犯什么錯了?她一邊走著一邊思考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按時上課,認真批改作業(yè),工作盡職盡責(zé)。莫非有學(xué)生投訴?
李珍惠心里打著鼓,一路跟在校長的身后,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微笑著面對校長。
“讓你久等了。”校長很不好意思地寒暄著。
中年男子微笑著擺擺手,“是我的突然到訪,給你們造成了不便?!?p> 校長示意警察先生和李珍惠坐下,自己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
“想必這位就是李珍惠小姐吧?”警察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孩,絲毫沒有覺得對方像是已經(jīng)步入社會的青年,反而給他一種在校大學(xué)生的感覺。
李珍惠握著拳頭,手掌里冒著汗,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連警察都來了?!笆?.....是,我......我是李......李珍惠。”她緊張得都快說不出話來。
警察扭頭看向校長,校長會心一笑,“您請便吧。”說完,校長開始低頭翻看桌上的文件。
“十分感謝!”警察對校長說著,轉(zhuǎn)過頭來面對著心情無比緊張的李珍惠。
警察看著李珍惠害怕得發(fā)抖的身體笑了起來,“不要看到警察就緊張,你并沒有犯什么錯。我今天來的目的,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沒有別的意思。”
李珍惠點了點頭。
“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本煅a充了一句。
“嗯?!崩钫浠輵?yīng)了一聲,但是不敢抬頭看警察。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戴旭,是金陸縣警察局的一名警察?!贝餍裼靡环N很溫和的目光看著李珍惠,意在緩解她緊張的心情。
“您好!”李珍惠漸漸放松下來。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把你知道的真實情況告訴我就可以了。”戴旭依舊微笑著。
“嗯?!崩钫浠萆詈粑艘豢跉?。
戴旭從衣袋里掏出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簽字筆。
“請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歲,1983年出生?!?p> “結(jié)婚了嗎?”
“呃......”李珍惠歪著頭納悶起來,警察為什么要調(diào)查這種事情。“目前還沒有結(jié)婚,不過正在籌備結(jié)婚的事情?!?p> “哦?”戴旭用筆頭戳戳下巴,“準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幾天之后?!?p> 戴旭坐直了身子,“這樣子啊,那恭喜你!”
“謝謝!”李珍惠微笑著,緊張的情緒已經(jīng)被一掃而空。
“聽說你老公叫易國豐?”戴旭試探性地問道。
“啊?”李珍惠張大了嘴巴,“呃......對,警察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說來奇怪,”戴旭撓撓太陽穴,“我是從某個來路不明的人的口中得知的。”
“來路不明的人?”李珍惠漂亮的眉毛間多了一絲皺紋。
戴旭點著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辦公室內(nèi)的氣氛突然嚴肅起來。
“你認識一個叫‘易承’的人嗎?”戴旭看向李珍惠的眼睛說著。
“易承?姓易的?名字怎么寫?”
“承諾的‘承’?!?p> 李珍惠低下頭思考著,隨后搖搖頭。“不認識。”
“真是巧,恰好你的新婚丈夫也姓‘易’。”戴旭苦笑著。
“這個易承認識我老公?”
“目前的情況很復(fù)雜,這里面有很多事情說不清道不明?!贝餍耖L出了一口氣,“我想約見一下你的老公,不知道是否方便?”
李珍惠只是困惑,但沒有拒絕?!翱梢?,我可以把他的聯(lián)系電話留給你?!?p> “不必,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打個電話給他,約他到你們學(xué)校這邊來,我有些情況想向他了解一下,到時候希望你也能在場?!?p> “現(xiàn)在嗎?”
“越快越好。”
李珍惠點點頭,“那我可以到走廊外面給他打個電話嗎?”
“沒問題,十分感謝?!贝餍裾f著收起了手上的筆記本。
早上11點,易國豐如約而至,李珍惠領(lǐng)著他們走到校園東南角,那里有幾張石凳和石桌。
“很抱歉,打擾你工作了?!贝餍襁呎f邊在石凳上坐下,拿出口袋里的筆記本。
“應(yīng)該做的?!币讎S身材不算高大,但是肩膀很厚實。他走到未婚妻的身旁坐下,面對著警察。
戴旭翻動著筆記本,隨后抬起頭來。一霎那,他看見了驚奇的一幕。
眼前的這對新婚夫婦緊挨著坐在一起,他們五官的特征拼湊出一副畫像,畫像上是一副人臉,這......不可能!他在心中否定了自己那種不切實際且荒唐的想法。
“警察先生?”李珍惠歪頭看著戴旭。
“哦,”戴旭回過神來,尷尬地笑著,“不好意思,走神了。”他調(diào)整好坐姿,把剛才的想法拋在腦后。
“易國豐先生,待會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把你知道的真實情況告訴我就可以了。”
“好的。”易國豐一臉狐疑地看著未婚妻,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緊張的情緒。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六歲?!?p> “目前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是金陸電網(wǎng)的一名電氣工程師。”
“你是否認識一位叫‘易承’的年輕人,年紀和你差不多大?!?p> “呃......”易國豐在記憶里搜索著,“不認識,沒聽說過?!?p> “確定嗎?你們夫妻二人都不認識這個叫‘易承’的人?”戴旭追問著,他希望能從中得到一些線索。
李珍惠和易國豐面面相覷,隨后都搖了搖頭。
“唉......”戴旭也搖了搖頭,看來希望又落空了。
“不過......”易國豐突然開口了,“警察先生,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你說,如果不涉及隱私和機密,我可以回答?!贝餍裥闹杏秩计鹨唤z希望的火苗。
“這個‘易承’是金陸本地人嗎?”易國豐問道。
“他自稱老家在金陸,自己在這里出生長大?!贝餍窈敛华q豫地回答了。
“那就奇怪了。”易國豐把雙手交叉在胸前思考著,“金陸這個地方并不大,據(jù)我所知,姓‘易’的也就只有我家。但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的家族里并沒有一個叫‘易承’的年輕人?!?p> 戴旭聽后陷入了恐懼之中,因為他突然感覺到,或許那位“天外來客”的“瘋言瘋語”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但是這真的能做到嗎?
“好的?!贝餍矜?zhèn)定地把手中的筆記本重新放回衣袋?!奥闊┒簧缘?,我需要打一個電話。”說話間,他想到了一個主意。
戴旭走到遠處,撥通了局里的號碼。
“現(xiàn)在能不能麻煩二位跟我到局里走一趟,我的車子在校門外面?!奔s五分鐘后,戴旭回到石桌前。
“去警察局嗎?”李珍惠用很驚訝的語氣問道。
“不方便嗎?”戴旭看著李珍惠,隨后又看看易國豐。
“沒什么不方便的。”易國豐說道。
戴旭微笑著點頭,“有勞二位。”他朝著校門的方向走去,示意兩位小年輕跟上。
金陸是個小地方,經(jīng)濟不算發(fā)達,但是一年四季風(fēng)調(diào)雨順,除了令人厭惡的“回南天”,并沒有發(fā)生過什么嚴重的自然災(zāi)害。今天的陽光依舊燦爛,而易國豐夫婦卻懷著忐忑的心情,第一次踏入警察局的大門。
戴旭把這對新婚夫婦帶到一個會客室,隨后吩咐手下把另一個人帶過來。
兩分鐘后,一名戴著手銬的年輕人從會客室的門口走進來。
“這位就是‘易承’,兩位是否認識?”戴旭詢問著,他剛才在金陸縣第一小學(xué)打了一個電話向局里請示,希望能帶著易國豐和李珍惠回到局里當(dāng)面指認。
結(jié)果還是一樣,夫妻二人終究還是不認得眼前這位頭發(fā)蓬亂的年輕人。
易承抬起疲憊的雙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心里又驚又喜,隨后掩面抽泣起來。
“媽,是我啊......我是小承啊......”身心疲憊的易承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爸,我......我是小易啊......”
“這......”一向表現(xiàn)淡定的易國豐也慌張起來。
“他自稱是你們的兒子?!贝餍裾f著沖手下使了個眼神,意思是把跪在地上的易承拉起來。
“太荒唐了!”易國豐驚叫著,“我們倆才二十多歲,怎么可能會有一個這么大的兒子呢?”
“據(jù)說,他是穿越時空回來的?!贝餍裱a充道,他看著易承痛哭流涕的樣子,越發(fā)覺得這不像是在演戲,更不像是惡作劇。
李珍惠看著眼前的易承,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警察先生,我們得走了?!币讎S站起來說著,“想想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可信,怕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p> 戴旭站起來,準備護送兩位來客離開,他心里也清楚,‘穿越時空’這種‘天方夜譚’鬼才會信。
“爸媽!”易承突然大叫起來,“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求你們一件事!”他再一次跪倒在地上,“我求你們不要結(jié)婚!你們結(jié)婚之后不會幸福的!我求你們了!”
夫婦二人大驚失色,忽然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我們結(jié)婚的事情?”易國豐很納悶。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們父母的名字,我知道你們的出生年月,我知道你們婚后生活的狀態(tài),這一切都是錯誤!你們不要結(jié)婚!求你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竊取我們夫妻的個人信息有什么企圖?!”易國豐突然憤怒起來。
“我是易承啊......2010年出生,你們的兒子......”易承說著把右手舉起放到李珍惠的面前,“媽,這是你留給我的戒指,這是你的結(jié)婚戒指,你肯定認得對不對?”
戴旭看著形勢不妙,易承可能隨時會對其他人進行人身攻擊,于是上前去一把糾住易承的手臂。
“你們快走,這里是警察局,我們會處理好的?!贝餍駥Ψ蚱薅苏f。
易國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順勢拉起李珍惠的手,快速地離開了會客室。
“小鳥回家!”易承被戴旭摁倒在地上哭喊著,“小鳥回家!”他不斷地重復(fù)著。
李珍惠心中猛的一震,一邊走著一邊回頭用憐憫的眼神看向會客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