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臺上,春野知弦的手指停下之后,當即吐出血來。
摘下面具,那是一張缺少血色的臉。
望著整個禮堂的人都陷入昏睡,春野知弦知道她成功了。
從凳子上起身,拖著疲憊的身軀,春野知弦下了臺子,來到了三原德男的面前。
“三原德男……”春野知弦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將死之人。
抬起手掌,她忍受著腦海里不斷傳來的囈語聲,不顧精神被啃食的痛感。
她的掌心漸漸出現(xiàn)了一團黑霧,沒過多久那團黑霧便凝聚成了一根細針。
“先送你去下面。”
春野知弦操控著掌心的黑霧細針,就準備讓其刺入三原德男的眉心。
寂靜的禮堂之內(nèi),小提琴的拉奏聲忽然響起。
“誰?”春野知弦當即抬眼。
姐姐已經(jīng)走了,父親和母親如今只剩下她一個女兒,她謀劃了許久,選擇今天動手,為的就是不想自己做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
春野知弦看向臺上的紅色帷幕,聲音是從帷幕后面?zhèn)鱽淼摹?p> 然而,當這小提琴的聲音漸漸落入耳中的時候,春野知弦怔住了。
悠揚的聲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風細雨,潤過沉睡的大地,令萬物都煥然一新。
“怎么會是這首曲子?”
春野知弦皺了皺眉。
這首曲子是她創(chuàng)作的,但是她從來沒有為誰演奏過,甚至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春野知弦仿佛想到了什么。
漸漸的,她的手掌開始顫抖。
這個世上能看到這首曲子的人,只有她的家人!而會拉奏的,只有她姐姐!
“姐姐……是姐姐……”春野知弦收回了手掌的黑霧細針,轉(zhuǎn)過身便朝著臺上走去。
她想跑起來,她想立刻過去,但是現(xiàn)在的她消耗太大了。
小提琴的聲音越來越緩,那是要結束的征兆。
不,別離開!
春野知弦已經(jīng)到了臺上,這會兒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著帷幕那里走去。
“姐姐……”趕在結束之前,春野知弦來到了帷幕這邊。
但是在她伸手想要拉開帷幕的時候,小提琴的聲音忽然斷了。
這止住的聲音,令春野知弦伸出去的手頓在了空中,不敢再向前探去。
“姐姐?”
她小心翼翼的,縮回了自己的手掌。
她害怕后面什么也沒有。
但也就這個時候,紅色帷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手掌,像是想要與她相觸一般。
目光欣喜,春野知弦探出手掌,緩緩向前,最終與對方碰在了一起。
“很不錯的曲子,不過我看到的時候,知弦你才只完成了一半呢?!?p> 腦海里傳來聲音,春野知弦的視線瞬間便被淚水占滿。
這個聲音,是姐姐沒錯!
“姐姐,這首曲子叫春,我已經(jīng)創(chuàng)作好了,你跟我回家,我拿給你看,好不好?”
腦海里沒有傳來聲音,這讓春野知弦的心當即變得緊張起來。
“爸爸媽媽……他們還好嗎?”
“嗯,爸爸改做生意了,媽媽在給他幫忙,雖然有些辛苦,但家里一切都好?!?p> 春野知弦頓了頓,說:
“他們,很想你?!?p> 又是沉默了許久,腦海里才傳來聲音。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不是的!”春野知弦當即大喊道:
“不是姐姐的錯,是那些人的錯,那些人該死!他們該下地獄!他們,他們……”
“知弦,答應姐姐,別做傻事?!?p> “我……”春野知弦想要辯解什么,但隨即她又忽然想到,自己從來都騙不過對方。
“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春野美琴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記得……”春野知弦當即道:
“我們約定,要一起演奏?!?p> 這次,聽著腦海中姐姐的吩咐,春野知弦猶豫了許久,最終轉(zhuǎn)過身。
坐到不遠處的凳子上,春野知弦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竟然不是那么困倦了。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春野知弦抬手按在黑白琴鍵上,靜下心來。
鋼琴聲響起的同時,紅色帷幕的后方也是傳出了小提琴的聲音。
小提琴與鋼琴,春與夏。
對方的樂器,對方的樂譜。
禮堂之中飄著樂聲如和風,如細雨,如萬物生長的春,如蟬鳴好動的夏。
中期的時候,春野美琴并沒有斷音,而是換了一個較為契合的樂譜。
最終,兩人也是成功演奏到結束。
整場的聽眾,只有一人。
春野知弦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眼淚便打濕了琴鍵。
燈光下,春野知弦捂著臉,聽著春野美琴的話,演奏完要展示一次笑容給她。
她的笑聲最初很低,并且神態(tài)還有著姐姐含蓄微笑的影子,但是漸漸的,她的身體開始顫抖,笑聲開始高揚。
最終她放開了自己的聲音,那是屬于她自己的微笑,即使笑聲中帶著哭泣。
……
西鳶女子學院,醫(yī)務室內(nèi),渡川陽介醒了過來。
他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另外脖子那里還疼的很,像是被某人打了一樣。
望著醫(yī)務室內(nèi)的景色,渡川陽介頓了會兒后忽然醒悟,就準備下床去舊教學樓。
然而,他的余光卻是瞥見,床頭的柜子那里有張便簽。
拿起便簽看了看,上面的內(nèi)容,卻是讓渡川陽介的雙眸瞪大。
便簽上寫著:
渡川同學,謝謝你對我的喜歡,也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情,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很遺憾無法當面對你說這些話,以后的生活,還請你忘了我吧,你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末尾:消失前的春野美琴留;
……
西鳶女子學院附近的路上,秋原結衣雙手環(huán)胸,嘟著嘴,總之很生氣。
在其身旁,秋原直人焦急的追著向她解釋道:“結衣你聽我說,我真的來了?!?p> “我沒看到……”
見自己依舊還被誤解,秋原直人只好放出大招道:“我還順便幫你朋友除去了一個麻煩,不信你去問問他們?!?p> 聽到這句話,秋原結衣忽然眼睛微亮:
“真的?你幫了神瀨和折木他們?”
見情形發(fā)生好轉(zhuǎn),秋原直人也是繼續(xù)解釋道:“當然,biu的一下,就解決了。”
然而,秋原結衣這下,卻覺得自己哥哥在說謊,在騙她。
神瀨和折木他們兩人這么厲害,在舊教學樓里還都很吃力,結果哥哥卻這樣說……
于是,她又扭過頭,生氣道:
“大騙子。”
“大……騙子……”
在她身旁,秋原直人當場石化。
……
回七海縣的路上,黑色轎車里,折木憲一抱著布娃娃,對面坐著的是神瀨千夏。
望著折木憲一,神瀨千夏瞇著眼睛湊近道:“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感受著對方頭發(fā)上傳來的清香,折木憲一微微后仰,辯解著:“怎么可能,我對自己的了解,甚至都沒有御閣的那份檔案上記載的詳細,哪有事情瞞著部長你?”
“那它是怎么回事?”神瀨千夏抬手指了指他身前的白色布娃娃。
“你說這個?”折木憲一晃了兩下布娃娃的手臂,笑著搪塞: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這不就帶過來,準備讓部長你送去御閣那里鑒定看看,是不是特殊物品什么的?!?p> 盯著他的眼睛,神瀨千夏問道:
“真的嗎?”
“當然!”
折木憲一說完,又確認般的點了點頭。
撒謊這件事情屬實不能怪他,春野美琴現(xiàn)在賴在他身體里不走了,這還能咋說。
告訴他,我身體里住著一個女妖怪?會治療,會音樂的那種。
見神瀨千夏坐了回去,折木憲一也是移開話題道:
“三原集團那邊,你準備怎么辦?”
“怎么辦?”神瀨千夏握著手里,折木憲一提供的手機,以及一個老舊的mp3。
折木憲一手機的那個錄音,是關于三原德男的,而那個老舊的mp3,是從白色布娃娃的身體里搜出來的,雖然不能用了,但里面的存儲卡還在,那存儲卡就是春野美琴記錄的三原留菜的罪證。
看著望向自己的折木憲一,神瀨千夏淡笑著說:“破產(chǎn)加牢獄,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