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為何物
“父親,要不要派人去把他解決了?”白百破問道。
“不用,是我讓衙門放他出來的,他還有用?!卑子窕⒄f道。
“他只是個餌?”白百破似乎明白了。
“他不重要,我要確定蕭布衣的生死?!卑子窕⒄f道“接手花滿樓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一切順利,荊老大很配合。”白百破恭敬地回道。
兩人說完正準(zhǔn)備離去,卻又看到遠處的街道上,一個穿著女人花衣裳的男子,一邊跳著舞,一邊喊著“芍藥,我美嗎?”
一群小孩圍著他起哄。
“哼!沒想到玫瑰山莊第三代的翹楚不過爾爾?!卑装倨戚p蔑地說道。
白玉虎的嘴角卻微微一揚,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玫瑰無刺,也許更好看一些?!?p> 蕭不二躺在巷子里的墻角,覺得生無可戀。他已經(jīng)無家可歸,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這時走過來一個人,輕輕地喚了聲:“二爺。”
盛通巷一個普通的宅院里,蕭不二已洗漱干凈,和一人相向而坐。
“謝謝你,托托?!笔挷欢f道。
原來此人正是蕭府管家托托。
托托本是胡人,居住在天瀾草原南邊的一個小部落。托托的部落是天瀾草原無數(shù)部落里很普通的一個。
部落間時常爆發(fā)沖突,勝者為王,失敗的一方就只有死亡或成為奴隸。托托就是在一次沖突中成為奴隸的。
幾個士兵押解著他們一行人趕往自己的部落。途中下了幾天暴雨,陸續(xù)有人得了病。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權(quán)利的奴隸,得病就意味著被遺棄。
很不幸,托托成了被遺棄的一員。
迷迷糊糊地躺在荒蕪一人的草地上,托托只有一個最后的愿望:讓天上的雄鷹帶走自己,而不是被地上的野狼吃掉。
但事與愿違,幾只野狼漸漸靠近了過來。
托托望著藍天,默默地念著圣女的祝詞,期望得到臨死前的片刻寧靜。
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眨眼間將幾只野狼削成兩半,一個人出現(xiàn)在托托面前。對于此時的托托來說,蕭布衣就是他的救星,就是他的神。
托托奇跡般的康復(fù)了,怎么趕也趕不走。蕭布衣沒辦法只好將他帶了回來,一直留在身邊。
蕭不二原以為他已回塞外去了,沒想到能再次見面。
“二爺不用客氣,此處雖是在我名下,卻是大爺購置的一處房產(chǎn),本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蓖型姓f著,拿出一份地契,一疊銀票,一把劍,還有一塊玉佩,正是蕭不二的那塊。
“那你有大哥的消息嗎?”蕭不二激動的說道,摩擦著劍身,猶如看到兄長一般。
“沒有,事發(fā)突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我想他一定還活著?!蓖型姓\懇的說道。
蕭不二一臉失望的表情,從桌上拿起玉佩放進懷里,把其他東西推了回去,勉強笑道“他一定還活著......一定?!?p> “有酒沒有?”
“有!”
“好!”
蕭不二整日里喝酒解愁,醉生夢死,托托怎么勸也勸不住。但每個月總有一天他會早早起來,穿戴整齊,騎馬出城門向東而去。
城東六十里外有一家客棧,名叫東來客棧,依山而建。蕭不二每次出城都會來這,喝上一小杯,然后望著群山發(fā)呆。
他以前很愛打獵,現(xiàn)在只愛發(fā)呆。
有時也會消失一陣子,到傍晚才出現(xiàn)。每次離開前都會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搖搖晃晃地上馬回城去。
店小二薛霖總害怕他半路上墜馬而亡,還好始終沒發(fā)生。
他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明明不久前他還是個陽光開朗的人。薛霖想不明白,可惜王三媽好久沒有來了,不然倒是可以問一問。
望著他的背影,薛霖心想:他一定是在這大山里丟了什么心愛的東西。
五年后的一天,蕭不二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當(dāng)初遇見白婉兒的那家玉店。
他正猶豫要不要進去逛逛,突然一個穿綠色裙子的小姑娘,急忙忙地走出來,一頭撞在他的胸口。
姑娘手里的包裹掉在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shù)穆曇簟?p> 姑娘沒顧上看撞到了誰,說了聲“對不起,公子。”撿起包裹擦肩而過。
“好眼熟”蕭不二一邊想著在哪里見過,一邊往前走。
當(dāng)他一只腳跨進玉店的時候身體一僵,轉(zhuǎn)身試探地叫了聲“小翠”。
綠衫女子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漠然的看著蕭不二,道“公子認得小女?”
蕭不二見真是小翠,急忙向前走了兩步,卻嚇得小翠后退了一步,緊緊地抱著手里的包裹。
蕭不二尷尬一笑“在下是蕭二,姑娘風(fēng)采更甚當(dāng)年?!?p> “蕭二先生?你如何變成這般模樣?”小翠有些吃驚的說道。
盛通巷的宅院里,管家托托為蕭不二和小翠燙了壺茶。
“不知你家小姐一切安好?”蕭不二諾諾的問道。
沒想到小翠端著茶杯,竟嚶嚶的哭了起來。蕭不二慌了手腳,又不知說些什么,小翠哭的更委屈了。
哭了一陣聲音漸小,小翠嗚咽著道:“當(dāng)年老爺強迫小姐嫁給那西域王子,誰知三年后王子在與其他王子的爭斗中被殺死了。王子死后,我們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小姐不愿意任人擺布,尋得一日與我喬裝后逃走了。為了躲避追捕,我們只能繞道而行,半年前我們才回到烏城。”
說著又哭了起來,聲音中包含著無盡的委屈。
蕭不二趕忙安慰,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悔恨。
本以為她當(dāng)了王妃就是一世的榮華富貴,誰知風(fēng)云變幻無常,這般殘酷。在草原輾轉(zhuǎn)的這一年多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
如果當(dāng)初自己陪在她身邊,定當(dāng)保她無憂,至少與她一起共患難,分擔(dān)一些憂愁。
一想到白婉兒在草原上風(fēng)餐露宿,躲避野獸的日日夜夜里,自己卻成天自怨自艾,蕭不二恨不得剁了自己。
哪怕差人去打聽打聽,哪怕遠遠地望她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