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采藥客已能行動自如,看著給自己送飯來的兩個少年,他不由嘆息一聲。
兩人不明所以,互望一眼問道;“大叔,你這是要走了嗎?”
采藥客苦笑道;“我實已無處可去,雖見身體好轉(zhuǎn),其實毒氣已入五臟六腑,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除非有幸遇到江湖俠醫(yī)白衣圣手葉飄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可惜葉飄零十幾年前就已退隱江湖,不知去向?!?p>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薛霖不忍地問道。
采藥客搖了搖頭,說道:“命數(shù)由天,不必太過計較。我時日無多,有些話對你二人講。”
兩人面面相覷,等著對方講下去。
“我并不是采藥客?!睂Ψ介_門見山地說道:“但確實是被仇家追殺,無意間闖進(jìn)這里避難的?!?p> 二人沒有說話,心想“果然如此?!?p> 對方見二人沒有說話,接著說道:“想必你二人也早有懷疑。但我此生光明磊落,并無做過不義之事......”說道這里面露痛苦神色,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薛霖趕忙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不礙事”對方接著說道:“長話短說,我若死了并無其他遺憾,但一生所學(xué)無人繼承心有不甘。幸遇兩位小友,若能收兩位為徒,傳我劍法,也就無憾了。”說完靜靜的地看著二人。
孫二狗聽完,自是喜出望外,立即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高聲喊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p> 采藥客哈哈一笑,看到薛霖不為所動,眼里閃過一絲失望。
隨即了然,站起來說道:“跟我來?!?p> 二人跟上,孫二狗靠近薛霖低聲說道:“我已先拜了師,你再拜時就是師弟了,嘿嘿?!?p> 薛霖不置可否。
采藥客帶著二人出了山洞,就近尋了塊空地,隨手撿了個樹枝。
他看了一眼面前如腰般的大樹,耍了個劍花一躍而起,空中騰挪間對著大樹輕輕一劃。一瞬間那樹枝仿佛有光芒閃過,在他手里如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下落時他用腳在樹干上輕輕一點,一個轉(zhuǎn)身飄然落下。
樹干上被他腳點的那一節(jié)橫飛而出,轟的一下砸到了另一顆樹上。而樹干的上部平平地落在下半截上,切口平整光滑,好像這棵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兩人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孫二狗一陣齊天般的叫好,驚得山林間的鳥兒呱呱大叫地飛起。薛霖心里也是佩服不已。
采藥客一陣咳嗽,抬頭看向薛霖。
薛霖自是看在眼里,拱手道:“前輩見諒,晚輩實已拜了師傅?!?p> 剛說完,孫二狗驚道:“何時?我怎么不知道?”
薛霖抱歉地說道:“師父不讓我提起?!?p> “既如此,也不必強(qiáng)求,師徒本就要看緣份?!辈伤幙驼f道:“二狗雖有劍緣,但悟性略差。若我在身邊日日指導(dǎo),他日也可大成。但我時日無多,不知小友可否陪他一起學(xué)習(xí)一二,日后練習(xí)也可互相提醒?!辈伤幙痛笥猩钜獾恼f道。
薛霖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前輩信賴,敢不從命?!?p> “好好好”采藥客大喜“我姓甚名誰,從哪里來,仇家是誰你們都不必知道,你們就叫我一聲師傅或墨大叔即可?!?p> “是,師傅?!睂O二狗回道。
“是,墨大叔。”薛霖接著回道。
劍法傳承并不復(fù)雜,習(xí)得心法熟記招式,然后勤加練習(xí),至于練成什么樣就看各人的努力和造化了。
一個星期后,薛霖已經(jīng)練得有模有樣了,讓墨師傅沒想到的是,孫二狗對劍術(shù)悟性更高,已有小成。
“居然看走眼了?!蹦珟煾掂哉Z,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這一日,薛霖店里忙沒有來,孫二狗一個人在洞外的空地上練劍。
突然聽到身后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知道是師傅來了,轉(zhuǎn)身問道:“師父安好?”墨師父剛要回話,卻“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水,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孫二狗將師傅抱回山洞,忙著找藥。
“別找了,二狗。”墨師傅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孫二狗撲在師父身邊,哽咽道:“不會的,師父,不會的,天下那么大,一定有辦法的。”
墨師傅接著道:“也許有辦法,但我已等不了了。你日后勤加練習(xí),自保無虞,只一事你必須答應(yīng)我。”
他不等二狗回話,說道:“不得在烏爾城輕易顯露劍法。薛霖雖非我門下,但也算你半個師弟,你也務(wù)必轉(zhuǎn)告與他......”說完溘然而逝。
孫二狗大呼一聲“師父”淚如雨下。
薛霖來時孫二狗已經(jīng)給師父換好了干凈的衣服,兩人將他埋在他們練武旁邊的大樹下。
孫二狗說,他要讓師傅每天都看到他在練劍。
薛霖也很傷心,墨師傅也算是他的半個師傅,此間情義自是難表。
墨師傅的墳前立了一塊無字碑,孫二狗說:“既然師傅不想讓人打擾,就立塊無字碑吧。他日探得清楚,定請能工巧匠刻師父生平往事于此?!?p> 時光如梭,五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孫二狗已二十歲,薛霖也十八了。
一天夜里,薛霖找到孫二狗,說蕭二先生要在山洞住兩天。
孫二狗自然知道蕭二先生是誰,驚訝地聽完薛霖講述。
“放心吧,我去接應(yīng)他們?!睂O二狗說道。薛霖連夜趕回客棧,孫二狗準(zhǔn)備了一下趕往山洞。
蕭二先生和白婉兒住進(jìn)了山洞。
兩人心急,第二天一早便準(zhǔn)備出發(fā),不想蕭二先生傷口迸發(fā)。白婉兒擔(dān)心路上生變,兩人決定再住幾天,傷口穩(wěn)定了才行。
第三天的早晨,蕭二先生覺得好多了,在洞外走一會兒活動一下筋骨。他走到不遠(yuǎn)處大樹下,盯著一座無字墓碑凝視良久。
“蕭二先生可好些了?”薛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有你和二狗照顧,已無大礙?!笔挾壬吹窖α卣f道:“你可知這座墳里埋的是誰?”
“多半是在山里遇到兇險的人,這人還算幸運(yùn),有同伴埋葬,尸骨無存的也大有人在。”薛霖回道。
“不知你二人可否有人埋葬呢?”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