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婉春著一身淡雅旗袍緩緩而來，身段輕盈。穿過竹林，向老板娘問了聲好，便直上二樓。
這一幕李萬松盡收眼底，緊張的理了理領(lǐng)口，坐直了身板。
“李參謀總長。”柳婉春打了一聲招呼便在對面坐下，無處安放的手捏緊了手拿包。
“你還好嗎？”李萬松率先開口。
他用木夾將茶葉夾于壺內(nèi)又灌入沸水，修長的手指緊握著羊脂玉壺，抬手將茶水倒入公道杯。
不知是因為燙還是緊張，他的手指有些顫抖。
柳婉春一愣，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很好?！?p> 聽到她的話，他懸著的心才落入肚里，為婉春斟了一杯七分滿的茶，笑道：“你喝茶總要喝第一泡。”
“第一泡才知人生百味?！绷翊狠p輕呡了一口茶，入口醇香留齒，回甘迷人。
“婉春，你不必再對我愧疚?！崩钊f松又泡了第二泡，眼中是擔憂亦是不舍，“我相信家父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怨你，你只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罷了?！?p> 聽到他的話，柳婉春不免動容，當日之事又恍若歷歷在目。
那日滿箱軍火，李萬松家破人亡。
只因她年幼，在他家后院瞥見木箱里隱約露出的槍口，誤以為是玩具，叫了幾個小朋友前來一同玩耍。
李萬松聞聲而來，大聲呵斥著不準動他家的東西。
一聲巨響，子彈打穿了他的右臂，也招來了旁人。
年幼的他捂住傷口，鮮血汩汩而下。柳婉春被這聲巨響嚇倒在地，膽小的孩子開始啼哭不已。
里面竟有幾把槍子彈上了膛，她誤打誤撞將子彈打向了李萬松。
李萬松父母聞聲而來，大驚失色，一面擔憂兒子，一面擔心自己走私軍火的事泄露。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前院門口響起，“開門，有人舉報你們這里私藏了軍火！”
情急之下，李萬松父母將受傷的他和柳婉春還有其他小朋友藏進了谷倉。
一把把槍露于人前，一排排子彈透著森森寒光。
領(lǐng)頭的人示意將軍火抬走，又命幾個人將李萬松父母帶走。
“你們幾個把他們兩個帶走！”
后來李萬松的父母再沒有回來，柳婉春的父母將他撫養(yǎng)到十五歲他便執(zhí)意離開。
“如果那日我……你父母還在?！绷翊簢@了口氣，一口將茶飲盡，李萬松越是不責怪她，她的歉疚就越多，“我多希望你能恨我?！?p> 李萬松搖了搖頭，伸手要幫她倒茶。
柳婉春攔住了他，向老板娘要了一壺醉西湖和兩個酒杯。
醉西湖不辛辣，入口香甜卻后勁很大。她給李萬松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杯飲盡。
“下午還有公務(wù)，我得時刻保持清醒，以茶代酒?！?p> 柳婉春點了點頭，連喝幾杯。
“不要喝了，等會我還得送你回去?！崩钊f松搶過了她的酒杯，將酒藏于自己身后。
“還給我?！绷翊喝?，重重的碰到了他的右臂。
他驚呼一聲。
柳婉春也瞬間清醒過來。
“你怎么樣？”柳婉春皺眉，面色擔憂。
李萬松就勢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當年你那一槍我沒好好治，落下了病根，雨天會痛，平常偶爾會痛?！?p> “對不起。”柳婉春低下了頭。
李萬松笑了笑，叫她不要擔心，“你得送我回家?！?p> 柳婉春點了點頭，拿起手拿包便去扶李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