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重復又平淡的,對于古代偏遠鄉(xiāng)村的少年們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在其他五人看來,前日里發(fā)生在白少銘身上的事,完全可以說得上是一件大事,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時間,他們談論這事的興致依舊沒有消退,不多時,話題兜轉之下又回到了這上面。
“話說阿銘你小子可以啊,平時里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有這么好的身手,要是不知道的話,我肯定以為你家祖上也是獵戶呢?!?p> 說這話的項峻,是村里唯一還有些獵戶傳承的項家幼子,雖說是幼子,但十三歲的年紀卻是眾人中最大的了,加上身傍一些簡單的獵技,性格又大咧豪爽,所以被公認是小團體的頭領。
“是啊,那撲出去的動作,當時啊,連站在雙丫頭底下的我都沒反應過來,就那么“噗”的一聲,倆人就抱一起摔坑里了,嘿,兩個字,銘哥兒牛逼!”
接話的潘陽是個圓臉的小胖子,心思單純,直腸子,人緣也好,缺點是膽小,身體也不是很靈活,所以出事那天雖然離寧雙最近,卻做不了什么事情。
“哈哈,小胖你那是兩個字么,就瞎說?!?p> 一聲打趣后,眾人中公認的聰明人“猴兒”梁棟繼續(xù)笑著說道:“不過要我說啊,倒是該好好問問阿銘是啥時候有的這么好的身手,峻哥兒可是經(jīng)常教我們一些練氣法門的,怎么,阿銘就你不把法門拿出來跟兄弟們分享分享?那也忒不地道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對?。 ?p> “猴兒說得好!”
“就該如此!”
……
“這……”面對無端飛來的“恭維”,白少銘笑著辯駁道:“我是什么人你們還不知道么,哪有什么身手,只是湊巧罷了?!?p> “確實,阿銘什么人大家也清楚,除非……”
“除非什么?”
“有人不得不‘湊巧’接住雙丫頭唄,不然回家就要挨板子?。 ?p> “他家就他一個人,能挨誰的板子?”
“還有誰,不就剩他家隔壁的‘母老虎’了嘛?!?p> “哦~”
“哈哈哈哈……”
一向擅長配合的鄭家大小虎兄弟借機發(fā)揮,十分巧妙的就把話題帶向了另一個方向,引得眾人大笑。
一看眾人的模樣,白少銘馬上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
不就是因為白寧兩家離得近,寧家嬸娘又把他當半個兒子照顧,還有寧家大女兒寧珂和眾人年歲相仿,長得也標致,所以平日里,自己和寧珂兩人經(jīng)常被他們開一些類似娃娃親的玩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玩笑被跟屁蟲寧雙傳到她姐姐耳朵里去了,抑或是怪他們帶野了自家的小妹,總之,寧珂就一直對眾人抱有敵意,經(jīng)常惡語相向。
再加上她罵的狠了,偶爾露出的那一份潑辣勁兒,眾人就一致認為她以后會變成個母老虎。
嗯姆……雖然白少銘也是這樣覺得的,但他可不會說出來,主要……怕麻煩。
以前是不是怕“麻煩”那不得而知,現(xiàn)在的他確實真怕麻煩。
還有這幫思春的小子,估計在他養(yǎng)傷的幾日里,這話不知道被編排過多少次,就等著他回來看他的笑話,所以他叫罵幾聲“去”后,也懶得再搭理他們。
眾人笑罵之際,不經(jīng)意間,遠處道口出現(xiàn)了兩個背負竹簍,衣著白衫的身影。
等到兩人慢慢走近,白少銘粗略辨認一眼,竟發(fā)現(xiàn)當中有個熟人,于是知會少年們一聲后跳下樹干迎了上去。
“小師傅,你好啊?!?p> 白少銘笑著向前幾天給他看病的少年打招呼。
“……你好?!?p> 對方站在人后,點頭致意后略微停頓,才向身前的中年人解釋道:“師父,前日里您不在廟里,有位婦人上門求醫(yī),徒兒推拖不得,所以就跟著上門為這位摔破頭的少年診治了一番,這里頭,正是他們村子?!?p> “哦,還有此事?”看上去頗為古板方正的中年藥師,臉上未起波瀾,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少銘的右額角,問道:“這位小友,醫(yī)后可有什么不適么?”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白少銘笑著搖頭答道:“就是前幾日迷迷糊糊的受了恩惠,所以想要過來向小師傅道一聲謝?!?p> 說到這里,白少銘揖手躬身一鞠,然后繼續(xù)道:“對了,仙師你們到這里來是有什么事么?走累的話,可以到我家坐會兒,順便喝口水休息一下?!?p> “小友有心了,”中年藥師點了點頭,說道:“其它的事就不勞煩你了?!?p> 說完,他不再停留,而是又繼續(xù)往山里方向走去。
尷尬間,留在原地的小大夫面露歉容,解釋道:“家?guī)熜惺乱幌蛑恢貙嵭?,這次進山采藥本就錯過了早晨最好的時間,所以你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p> 白少銘恍然,抱歉道:“那確實是我的不對了,對不起,耽誤了你們的時間?!?p> “那到不至于,”小大夫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繼續(xù)說道:“要是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p> “嗯,再見,”白少銘剛道完別,腦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馬上補充說道:“對了,不知寧嬸有沒有說過,我叫白少銘,小師傅你呢?”
“在下,洛歸一?!?p> ……
站在略有些炎熱的太陽底下,白少銘目送洛歸一師徒消失在路口,然后欣然返回。
師徒結伴暢游天下,這是一件多么令人懷念的事??!
可惜時機不是很好,沒能向這對師徒多了解一些山村以外的事。
正當他這樣感慨的時候,樹上傳來了項峻的聲音。
“他們就是在破廟里掛單的郎中?”
“是啊?!卑咨巽懴乱庾R回道。
“喝,屋頂稀爛,四面墻里就三面勉強算好的,那地方哪能住人啊。得虧現(xiàn)在是夏天,要是現(xiàn)在是凍死人的冬天,那他們可就慘嘍。”
笨蛋!冬天不會回家么,人家?guī)熗接植皇且蕴鞛楸?,以地為床的乞丐?p> 白少銘暗自好笑,卻也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沒記錯的話,項家十六歲的二子秋收后就要離家去郡城闖蕩,這小子怕是在擔心自己的二哥呢。
那么這一世,又有怎么樣的人生在等著自己呢?
白少銘微微一笑,再次上樹變成了原先“自羞”的掛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