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宋恩詩,是…轉(zhuǎn)學(xué)來…來的?!彼味髟娬驹谥v臺上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
“行,你就先坐那吧,”班主任指著最后一排的空位,“過段時間考試了會換座位的?!?p> 宋恩詩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走下講臺,向老師安排的座位走去,那是最后一排的角落,她心里倒沒什么,反倒覺得這樣降低存在感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更好一點。
不久前媽媽去世了,她永遠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就這樣離開了,葬禮是媽媽的朋友張阿姨一手操辦的,每個人都哭的傷心,有人因惋惜流淚,有人因失去落淚,而她從被人通知那個消息一直到葬禮結(jié)束都處在一個無表情狀態(tài),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被帶到醫(yī)院,又像個木偶般換上喪服,最后送媽媽進了火葬場,可就在回家那一瞬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不再有媽媽了,永遠不會再有了,她哭到嘔吐,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來繼續(xù)哭,哭到頭痛炸裂,只覺得頭和臉都要裂開,發(fā)燒了兩天兩夜被張阿姨送到醫(yī)院。
臉上毛囊嚴(yán)重過敏,額頭臉頰下巴都腫了起來,因為是夏天醫(yī)生給她配了很多清涼型膏藥般貼在臉上的藥膏,過敏處多所以幾乎全臉都貼上了白色的膏藥片。
以前的學(xué)校因為那件事,她央求母親為她轉(zhuǎn)了學(xué)校,今天是第一天報道,臉上的過敏藥片第一個療程還沒結(jié)束呢,她不敢抬頭直面面對新同學(xué),就算這樣人前人后的議論總是少不了的。
誰也想不到貼滿藥片之下的臉有多驚艷。
她拿出紙巾把桌子擦干凈,順帶把旁邊空著的座位也擦了,從后面往前看去時不時有人回頭看向她,她微低著頭試圖用長發(fā)遮住臉,效果甚微。
“報告。”教室前門站著位少年慵懶的喊。
“進來吧,”曲老師揮揮手對著少年的背影說“都高二了還沒點時間觀念?!?p> “來同學(xué)們,把數(shù)學(xué)課本拿出來?!?p> 季初陽走近才看到座位旁邊的女生,驚訝中帶著一絲疑惑,這臉是咋啦?他把球放到桌子下面,書包隨意的塞進抽屜里。
“你幫我擦的桌子?”季初陽問。
宋恩詩聞聲身體抖了一下,她看著他手臂上的白色護腕,點點頭。
“抖什么,你怕我?”季初陽瞇著眼睛問道。
宋恩詩搖了搖頭。
上學(xué)路上距離學(xué)校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她看到胡同里有一群人打架,頓時寒毛卓豎,有個少年飛一般的從胡同口沖入那片人群,他的力氣很大,挨了拳頭的人倒地不起,他踩著黃毛的胸膛,一拳一拳面無表情似的,幾拳頭下來黃毛的臉早已血肉模糊,這一切宋恩詩看的清楚,她也知道那個少年就是現(xiàn)在坐在自己旁邊的同桌,她認出了那個護腕。
她捏了捏書包帶,快步走向校門口,往事的教訓(xùn)告訴她不可以多管不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的閑事。
“胡同里的事都看見了?”季初陽聲音很低,她聽不出來情緒。
汗毛再次立了起來,心都要縮在一起,她緊緊的攥著褲子。
“別告訴老師。”淡淡的語氣,卻讓宋恩詩放了不少心。
那次也是這樣,她回家的時候聽到胡同里有人求救,就沖過去報了警,那幫混混走的時候緊緊盯著宋恩詩的臉,被欺負的那個女生和她一個學(xué)校叫邱影,混混找上邱影向她問了宋恩詩的班級家庭地址,對邱影說不告訴任何人以后就不再找她的事,那天考完試回家路上宋恩詩被拖進胡同里的那種無助恐慌沒有人能體會,他們說著最下流的話,對她拳打腳踢,撕扯她的衣服,還好警察關(guān)鍵時候到了,不然如花一般的少女就要衰敗在那個陰暗的胡同。
那件事對宋恩詩心里陰影挺大的,她害怕男生聚堆看著她,她害怕黑胡同,害怕喝醉酒的醉漢,她哭著央求媽媽幫她轉(zhuǎn)學(xué),暑假媽媽幫她辦好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可她自己卻因病永遠離開了她。
高二開學(xué)她轉(zhuǎn)來了十二中,第一天就遇到了胡同里打群架,同桌還是群架主角,她心里堵的難受。
季初陽從書包里掏出一包旺仔牛奶糖扔到她抽屜里,“封口費。”
宋恩詩想掏出來還給他,手剛伸進去就聽到季初陽冷冷的聲音,“不許退貨,不然我會以為你要去告給老師?!?p> 她沒在動。
季初陽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選了部電影看了起來,宋恩詩一臉無語,害怕我告老師打架,卻不怕被老師抓到玩手機。
下課鈴響了,宋恩詩低著頭看腿。
“恩詩?!笔煜さ穆曇?。
宋恩詩抬起頭看到許七安站在后門朝她揮手,許七安的臉微微安撫了她緊張的心。
她緩緩站起來走到后門。
許七安笑容很讓人安心,“新班級怎么樣?”
她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我就在四樓高三三班,有什么事上去找我,”許七安遞給她一瓶蘇打水,“你們四班班主任脾氣很好,你會喜歡他的?!?p> 宋恩詩接過水,點點頭。
許七安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如果以前就在一個學(xué)校就好了,這樣就不會發(fā)生那些事?!?p> “沒事,都過去了?!彼味髟娐曇艉苄?。
“行你先回去吧,中午我?guī)闳ナ程谩!痹S七安聲音很好聽,他看著宋恩詩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認識的那個宋恩詩,笑容恣意爛漫不失可愛,做事落落大方和現(xiàn)在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原來真的像別人說的,人會在經(jīng)過一些事情后,慢慢變了一種性格,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她沒有一蹶不振已經(jīng)很好了。
宋恩詩回到座位坐下,她打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擰上瓶蓋放到抽屜里,看到了那包旺仔牛奶糖,她撕開包裝丟了一粒到嘴里,奶香味溢滿口腔。
上午四節(jié)課過得很快,下課鈴聲響起來的時候班上瞬間喧鬧起來,宋恩詩收拾好書本坐著等許七安。
她看著教室的同學(xué)三五結(jié)伴的走出教室,心里說不出的落寞和失落,百無聊賴的搓著手指頭。
“恩詩,走吧?!痹S七安依舊站在后門。
宋恩詩點點頭走過去,在這糟糕又黑暗的日子里,許七安就像一束光一樣照亮了窩在角落里的她。
“食堂的飯比較清淡,現(xiàn)在你的臉不適合吃辛辣油膩的,”許七安說“學(xué)校后門有一條小吃街,等臉好了我再帶你去吃。”
“我吃什么都可以的。”宋恩詩輕輕的說。
“以前不是挺挑剔的嗎。”許七安笑著說。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她說完注意到了許七安的臉色,打圓場道“以前臉不是沒過敏嗎?!?p> 許七安笑了笑不再說話,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記得以前宋恩詩吃飯很挑的,元阿姨每次和他媽媽打電話都笑著無奈抱怨,恩詩聽到再向元阿姨撒嬌說讓她不要再別人面前說她壞話啦,元阿姨總是笑著說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許七安打了兩盤菜端過來,“先吃吧,待會我還要去學(xué)生會,不能送你回班了?!?p> “真把我當(dāng)成保護動物了?!彼味髟娬Z氣有些無奈。
“這不是你剛轉(zhuǎn)過來,怕你不熟悉路嗎?!痹S七安喝了口湯。
宋恩詩路過操場的時候,一籃球迎面砸了過來,她條件反射般閉緊雙眼,雙手交叉擋在臉前。
“打球還是砸人啊?!奔境蹶柊欀碱^把快要砸到宋恩詩的球拍開。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季初陽優(yōu)越的五官喉結(jié)和下頜線映入眼簾。
“不好意思,差點砸到你?!奔境蹶栒f。
宋恩詩搖搖頭,“沒事,是我沒看好路?!?p> 聲音甜美如灑落在久旱土地上的甘霖。
“回班?幫我把外套帶班里?!奔境蹶栠f給她校服外套。
她猶豫著想起來早上胡同的事,然后接過了外套,這個時候拒絕推搡只會讓旁邊等著看熱鬧的人都轉(zhuǎn)移過來注意力。
撿球的男生走過來把胳膊支在季初陽肩膀上,“這是不是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傳說中的虎妹。”
“什么虎妹?”季初陽看了看他的胳膊,李超尷尬笑了笑識相的胳膊放了下來。
“就唐伯虎點秋香里,唐伯虎在華府出來見祝枝山時候臉上貼的和她現(xiàn)在一毛一樣?!蹦猩Z氣里帶滿了嘲笑,“怎么你們認識?你不是從來不讓別人碰你東西嗎。”
“那是我同桌,”季初陽看著宋恩詩的背影,美得讓人驚嘆,“還有別讓我在聽到虎妹貓妹之類的?!?p> “行行行,管他什么虎貓,打球,來來來組隊。”李超運著球往籃筐那走。
宋恩詩看到教學(xué)樓旁邊的一排小賣部,門口都掛著小包裝的零食,曾幾何時她總是蹦蹦跳跳的跑進小賣部買一堆自己喜歡吃的零食,抽屜書包衣服口袋里都塞的滿滿的,看到同學(xué)靠近就大方的遞出去問道“吃不吃,”,想到這里她苦笑一般勾起嘴角。
“同桌,看什么?”季初陽站在她身后問道。
宋恩詩搖了搖頭,“沒…沒什么。”她低著頭要走,季初陽拉住了她的胳膊,宋恩詩如碰到烙鐵般用力甩開了他的手,驚恐道“別碰我?!?p> 季初陽被甩回來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不解面前的女生為何這個反應(yīng),難道是不喜歡和男生接觸,可也不該反應(yīng)這么大啊。
“我只是要去小賣部買水,看你要不要一起。”季初陽說。
“不…不用了,我…我回…回班里去了,”宋恩詩低著頭把外套放他懷里,“你既然不打球了,衣服就…就自己拿吧。”
“你是真的口吃,還是被什么嚇到了?!奔境蹶柌]有生氣,反而笑著問她。
“沒…沒有?!?p> “行,你先回去吧。”季初陽把外套甩到肩上。
宋恩詩低著頭離開。
午休的時候,班長馬燦坐在講臺上監(jiān)督,班里大部分同學(xué)在睡覺,也有的在開小差,季初陽趴桌子上睡的很香,她是從他的口水看出來的。
宋恩詩笑著繼續(xù)看小說,突然感覺一道黑影壓在自己身上,她抬起頭看到馬燦此刻正站在課桌邊,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看著她。
馬燦伸出手,示意她交出課外書。
宋恩詩手緊緊的按著書,沒有打算交出去。
“他…他們也在看,而且現(xiàn)…現(xiàn)在是自習(xí)休息時間?!彼味髟姳緛砺曇艟托。驗榘嗌洗蟛糠诌€在睡覺聲音就又刻意放低了些。
“這位同學(xué),本來就結(jié)巴,聲音還這么小,你不想讓人聽到你說什么是嗎,”馬燦說話娘里娘氣,他雙手環(huán)在胸前,“如果你不交出來我就去告老師,到時候讓老師給你要?!?p> 宋恩詩委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玩手機的你不管,傳紙條的你也不管,我就看了個課外書你就要沒收。
馬燦見她還不動,便伸手準(zhǔn)備去奪宋恩詩手底下的書,季初陽猛的坐直身子,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被吵醒的季初陽伸了個懶腰,一掌拍在馬燦的手上,馬燦的手已經(jīng)夠到了書的邊緣,所以季初陽這掌相當(dāng)于隔了個肉墊直接拍到了桌子上。
巨響引起了全班的騷動,所有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向這個角落。
“這書是我的,有意見嗎?”季初陽帶著剛睡醒的慵懶,皺著的眉頭表示他現(xiàn)在很不爽。
“沒…沒意見,陽哥我這不是怕她翻書打擾你睡覺嗎?!笔稚铣酝吹鸟R燦不敢發(fā)火,他是知道季初陽的脾氣的,沒有因為被吵醒而找他麻煩就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安安分分的坐在你的講臺上,我自己的地方自己管?!奔境蹶栒Z氣冰冷的說。
馬燦拿著名單本灰溜溜的跑回講臺,同時警告著喧鬧的氣氛,“別看了都別看了,該睡睡,不睡的自己學(xué)習(xí)?!?p> 宋恩詩看著講臺上坐定下來的馬燦,欺軟怕硬的小人,她拿了兩張紙巾墊在季初陽的口水上。
季初陽尷尬的摸了摸嘴角。
“我吃糖之后睡午覺也會流口水,你可以睡之前吸一下口水這樣睡著了就不會流了。”
“原來你不是真的口吃啊?!?p> “我口吃不口吃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p> 季初陽笑了,這話聽起來是覺得他管的多,可他就是不生氣,反而覺得這個同桌怎么這么可愛,他用宋恩詩墊上的紙巾把那攤水擦干凈,吸了一下口水趴桌子上繼續(xù)睡了。
下午四節(jié)課季初陽都沒有醒過來,終于在放學(xué)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宋恩詩試探性的將手指放到他的鼻子處。
“看我死了沒有嗎?”
還好后面是墻,不然她被嚇得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了。
“你睡了很久?!?p> “所以你就檢驗看我死了沒?”
宋恩詩頓時被自己的幼稚想法羞恥道。
“布置的作業(yè)我?guī)湍阋灿浟艘环??!?p> 她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面清楚的記錄著哪門哪科布置了什么作業(yè)。
“謝謝?!彪m然他從來不寫作業(yè),但他還是接了那張紙條。
校門口的公交站正值放學(xué)高峰期,擠滿了學(xué)生,宋恩詩低著頭站在公交站牌的末尾處。
鈴鈴鈴,……自行車的鈴聲。
“同桌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奔境蹶栻T著自行車一條腿支在地上,他的車座很高,但那條長腿支在地上還是綽綽有余。
“不用了,我等公交車?!?p> “公交車很慢而且很擠,你就不怕擠到臉會很疼的?!?p> “可以打車?!?p> “我有幾道題不會,就想請你給我講一下怎么這么難?!?p> “明天早上來了再給你講吧?!?p> “那好吧?!奔境蹶栭L腿一蹬,自行車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夏天的晚風(fēng)吹到身上涼涼的,解暑解乏。
宋恩詩下了公交車往新家路上走,這個地方她和媽媽才搬過來不久,還沒住過幾次呢,回到家,她打開小音響放著純音樂寫作業(yè),直到天黑把作業(yè)寫完,她放下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趕緊把純音樂換成廣播劇。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能讓自己安靜平靜下來,只要能戰(zhàn)勝壞情緒,哪怕自己騙自己也行。
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晚飯還沒解決,她拿上手機下了樓,這條街上有很多家門店,超市串串香火鍋水果店……幾乎是應(yīng)有盡有,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抱著媽媽的胳膊撒嬌要求吃遍整條街,而現(xiàn)在的她只想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她打包了份牛肉面準(zhǔn)備回家吃。
路過燒烤攤的時候,她刻意靠著另一邊的路走,也許是因為心里的恐懼,也許是她的注意力沒集中,好巧不巧的撞上一位光著上半身的醉漢,牛肉湯淋了他一身。
那人被燙的尖叫一聲,“他媽的誰啊,沒長眼睛啊?!?p> 醉漢轉(zhuǎn)過身子看到易甜貼滿藥片的臉,頓時臉上的厭煩化為憤怒,“神經(jīng)病,長成這樣還出來作妖,臉?biāo)麐尩膲牧?,眼睛也瞎了嗎?!?p>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币滋饛澲狼浮?p>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像有意的,你這樣的出什么門啊,待在家里惡心自己家里人啊。”醉漢說著就要過來抓她的胳膊。
宋恩詩如同驚弓之鳥往后撤,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沖了出來,一腳將醉漢踢倒在地。
“惡心?!奔境蹶枀拹喊隳チ四ツ_底。
“你怎么在這?”她聲音輕軟的問。
“跟朋友喝酒,”季初陽努努嘴指著剛才宋恩詩刻意躲開的燒烤攤,她從巷子里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東西太吸引人了,“倒是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買飯。”宋恩詩看了看撒了一地的牛肉面。
“一起吃吧?!奔境蹶栂肷焓秩ダ母觳玻龓缀跬瑫r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再買一份好了?!彼味髟娹D(zhuǎn)身進了剛才的牛肉面店。
季初陽沒有回朋友那里,而是站在門口等著她拿著面走出來。
宋恩詩疑惑的看著他。
“好歹你也是我同桌,幫人幫到底把你送到樓下吧,這條街上晚上總有那么幾個喝多不長眼的?!?p> 宋恩詩看著他微醺的樣子,不禁笑了一下,只是臉上的藥片貼的太多,沒法笑的太開,季初陽也不曾注意到她的笑。
季初陽跟在她身后,到了樓下宋恩詩說“我到了,你回去吧。”
季初陽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往街上走去。
宋恩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眼神閃過一絲光芒,她打開門把牛肉面放在餐桌上,順便把冰箱里的涼菜拿出來配著吃。
直到吃完她才發(fā)現(xiàn),回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打開音響。
她最怕一個人獨處,并不是像以前那樣害怕鬼神之類的,而是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害怕自己平靜下來去細想和媽媽在一起的美好回憶。
宋恩詩很久沒讓自己安靜下來了,一個人躺在床上時她就聽小說或者看電視劇,自言自語如同對話般點評自己的所聽所看。
不平靜下來,就不會去想那些傷心事,因為沒有多余的思想分出來,她也不允許自己去想,因為一旦打開一點點縫隙,那自己建造的城防幻象就會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