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群艷樓張燈結(jié)彩,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北疆第一花魁的《羽仙舞》在豐慶國赫赫有名,許多達(dá)官貴人不遠(yuǎn)萬里跑去北疆看這難得一見得《羽仙舞》。然而,北疆的一場戰(zhàn)事,北疆第一花魁也不知去了哪里,《羽仙舞》便再也沒人跳過了。突然這群艷樓要跳《羽仙舞》,眾人都想一睹風(fēng)采,早早的就候在這里。
群艷樓好久都沒這么熱鬧過了,柳姑娘臉都要笑開花了,她一邊招呼著客人,一邊安排著姑娘小廝,還不客氣的指使陳蕭當(dāng)個護(hù)衛(wèi),倒象是個八面玲瓏的老鴇。雅間里一位客人說:“我上次在北疆看北疆第一花魁跳《羽仙舞》還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真是天女下凡塵,不知這群芳樓請的哪位姑娘,跳的如何了?!绷硪晃徽f:“只聞當(dāng)年多少人一擲千金就為看這《羽仙舞》,若是群艷樓東施效顰,那可是砸了自己的招牌了?!?p> 群芳樓搭了個大大的戲臺子,戲臺子做了個人工的水塘,水池里種著小小的蓮葉,蓮葉間都是還未開放的睡蓮。樂器聲輕輕響起,一位姑娘咿咿呀呀唱起了唱詞。眾人們漸漸安靜下來,突然一位少女從天而降,她穿著壁畫上天女的衣裳,帶著面紗,眉眼處處是桃花。只見她身材輕盈,舞姿曼妙,腳尖輕點蓮葉,蓮葉卻不見動,連帶著身上的沙曼也在翩翩起舞。又見她越跳越快,腳尖終于點上上了小小的荷尖,那睡蓮霎時就開放了。真可謂是九天仙女下凡塵,步步生蓮。
臺下的人看的如癡如醉,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身處何處。連這舞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都不知道,只是這樂器聲停了,才回過神來。只見這臺上只剩一池盛開的蓮花,剛剛那位跳舞的少女卻不知去處。人們這才連連發(fā)出叫好的聲音。
葉滿清跳完舞,就氣喘吁吁的回到了后臺,她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跑到顧楓泉的面前:“你剛才看見我跳舞了嗎?我跳的可好看嗎?”顧楓泉剛剛一直在后臺看著她,這又是他從未見過的葉滿清,他深深的被她吸引,可是一看到臺下流著口水,眼睛都要瞪出來其他的男人們,心里又滿是火氣。這樣的她,他只想一個人看見,一點也不想別人來欣賞。顧楓泉拿了披風(fēng)披在葉滿清身上,“只此一次,下次不要再穿成這樣跳舞了?!比~滿清眨眨眼睛:“怎么是我跳的不好嗎?“
好看,怎么會不好看呢,只是不想你在別人面前出風(fēng)頭罷了。顧楓泉問道:“我還不知道三郎還有這樣的好才藝呢?!?p> 葉滿清笑笑說:”我也就會跳這一支舞,悄悄的告訴你,這還是花姑姑教我的呢。我學(xué)了好久,吃了不少苦頭。“
正說著,柳姑娘跑了進(jìn)來:“姑娘,姑娘,二公子過來了,點名要你去呢?!?p> 顧楓泉是不想葉滿清去,可是也知道她不去不行,“三郎,你先去換件衣服?!比缓笥謫柫?p> 姑娘說:“你確定你下的藥沒有問題?”柳姑娘點點頭說:“顧公子你放心,我已經(jīng)提前給三郎吃了解藥,我用藥一向不會有人發(fā)覺的。”
顧楓泉又轉(zhuǎn)向葉滿清說:“你去萬分要小心?!?p> 葉滿清點點頭說:“你放心吧?!闭f完便去柳姑娘房間換衣服了。柳姑娘的衣服要么輕薄的很,要么花枝招展,她選來選去,選了一件稍微素凈一點的,依然是帶著面紗去了二公子的雅間。顧楓泉很是不放心,握緊了勿忘守在隔壁房間,準(zhǔn)備著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就沖到隔壁去。
葉滿清進(jìn)到房間,看到坐在那里的二公子,便愣住了,這個人她見過的,在那個莫名其妙的春夢里,那個酷似百里洲的人,在那個夢里對她說:“葉滿清,好久不見?!钡娜?。她的心跳加快了幾分,緊張起來,手心里也開始冒出細(xì)細(xì)的汗。葉滿清想起許多年前的那場戰(zhàn)役,百里洲是朱雀赫赫有名的猛將,他手提一把鳳鳴長刀,殺了她父母,三位叔叔,還有哥哥,還有守衛(wèi)北疆無數(shù)的將士們。她拼得一死,才斬殺了百里洲,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時至今日想起來,任然是心有余悸。
然而面前這個人比百里洲更年輕,長得更妖艷,但是他依然有百里洲一樣的鳳眼,一樣琥珀色的眼睛。這個人是誰?他和百里洲是什么關(guān)系?若是他和百里洲一樣厲害,她可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再斬殺一個百里洲。
這位二公子自顧自的坐在桌邊喝茶,見葉滿清站在門口沒動,便邪魅一笑:“姑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坐過來吧。”他這一笑,像極了她夢里他笑的樣子。葉滿清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定了定神,還好自己帶著面紗,讓人看不透她的表情。她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走了過去。將酒杯里添上酒,遞到二公子面前:“公子,喝杯酒吧?!?p> 二公子沒有接酒杯,依然是笑著問:“姑娘今日一舞艷壓群芳,不知在下如何稱呼姑娘?”
葉滿清莞爾一笑:“我叫月如玉,公子叫我月娘就好。”心里還想,月娘啊,借你的名字用用,改日請你吃城西頭的葫蘆粉。
“月娘也不必叫我公子,我叫百里淵,姑娘叫我阿淵就好?!?p> 葉滿清低頭看見他手上朱雀的圖騰,是了,這是她在九峰山上看見的那只手,這個人來自朱雀國,又姓百里,是百里家的人沒錯了。她又將酒遞了遞,“阿淵,喝杯酒吧?!?p> 百里淵接過酒杯,并沒有喝而是放到一邊:“我小時候到豐慶國的北疆,同我哥哥一起有幸看過一次《羽仙舞》,月娘跳的同當(dāng)年花娘跳的一模一樣,不知月娘師從何出呢?”
葉滿清見他把酒杯放在了一邊,心理就急了,果然自己不善用美人計,還是拿磚頭直接把人拍暈了方便。心理想著,嘴上還是不緊不慢的說:“也是機(jī)緣巧合,《羽仙舞》是一個前輩教給我的,可是這位前輩姓什么,卻從來沒有告訴我?!?p> 百里淵點點頭,繼續(xù)說“月娘的眼睛長得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他用手撐住自己的腦袋,歪著頭看她“她的眼里有星光,有和風(fēng),有我沒見過的風(fēng)景,只一眼就念念不忘了?!闭f著伸出手去,想要揭開葉滿清的面紗。
葉滿清躲開他的手“阿淵喜歡我的舞就好,何必一定要看我的臉呢?”說著又倒了一杯酒遞過去:“阿淵還是喝杯酒吧?!边@個看起來沒有百里洲那么兇悍,想必也沒那么難對付吧。葉滿清繼續(xù)鍥而不舍得灌他酒。
百里淵笑得更開心了?!霸履镞@么急著灌我酒啊,也好,我與月娘同飲一杯?!闭f著拿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與葉滿清手上的輕輕一碰,便一飲而下。葉滿清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放到自己的面紗里一口也喝了。她盯著百里淵仔細(xì)看,你倒是暈到???
百里淵沒有什么反應(yīng),問到:“月娘,我是朱雀國的人,你可愿和我一起回朱雀去?”
葉滿清想也沒想說:“不去”
“月娘為何不愿意呢?”
葉滿清笑著說:“豐慶國有我的家人,有我想見的人,有我想保護(hù)的人,也有想保護(hù)我的人,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百里淵聽了,并不氣惱,笑里全都是溫柔,沒有錯了,就是要找的她。那一年,他還小,隨哥哥百里洲到北疆游歷,正逢北疆的節(jié)慶,北疆第一花魁花娘便搭起了一個帶水池子的舞臺,池子里種著北疆并不多見的睡蓮?;锬且恢А队鹣晌琛匪皇怯X得好看,并沒有像哥哥那樣如癡如醉。只是那花娘下臺子的時候,迎來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來,拉著花娘就說啊,笑啊。她眼里有光,有和風(fēng),與他在朱雀國見過的小姑娘都不同。他擠過人群,拉住那小姑娘的衣裳說:“我是朱雀國的人,你可愿和我一起回朱雀去?”那小姑娘先是愣了愣,隨即就笑了,她說:“豐慶國有我的家人,有我想見的人,有我想保護(hù)的人,也有想保護(hù)我的人,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p> 后來,朱雀攻打北疆,哥哥百里洲在北疆戰(zhàn)死,朱雀和豐慶國議和。他再次去尋她,自然尋不到了,連帶著花娘也尋不到了。他以為這小姑娘是青樓里養(yǎng)的小藝女。這幾年走到哪里,就格外流連在風(fēng)月場所,別人都說他是個多情公子,他也確實風(fēng)流多情,可是與他有過露水情緣的女子眉眼間都有些像她罷了,自己想找的不過就是她罷了。
今日突聞群艷樓有人跳《羽仙舞》,他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真就找到她了。他拉過葉滿清的手,將她扯到自己懷中:“月娘,你同我回去,我也會好好護(hù)著你。”
葉滿清將手放在腰間,隨時準(zhǔn)備抽出緣起,這怎么還動上手了呢?這柳姑娘就是不靠譜,說只要二公子沾了這杯酒,立刻就倒。倒個屁啊,自己倒在柳姑娘挖的坑里才是啊。正想著,百里淵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葉滿清輕輕把百里淵放倒在地上,心想,柳姑娘還是靠譜的,可能是第一次藥倒其他國家的人,計量沒有用好。她趕緊在百里淵的身上摸去,在他的袖子里找到一把精致的鑰匙,這便是打開石門的鑰匙了。她趕緊偷偷溜了出去。找顧楓泉將鑰匙拓印了。吩咐柳姑娘找個信得過人做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隨后葉滿清又將鑰匙放回了原處,守了百里淵兩個時辰,這才讓陳蕭背著百里淵送到對面的清風(fēng)樓去。
葉滿清把百里淵的事情細(xì)細(xì)和顧楓泉的事情,當(dāng)然,她是不會說夢里的事情。顧楓泉聽了,思索了一會說:“早問朱雀國百里姓氏出猛將。這百里洲和百里淵應(yīng)該是兄弟,百里洲兇猛至極,對付百里淵也不能掉以輕心,而且,他能在我國境內(nèi)潛伏這么久,心思也一定縝密。”
他繼續(xù)說:“九峰山上的百木陣,還有一道疤山洞里的迷宮陣都像是高人指點,怕也出自百里淵的手筆。這個人可算是個勁敵?!?p> 葉滿清說:“這次江北行,就是來清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就是萬分艱險,也不得不闖了。”
顧風(fēng)泉笑了笑:“這是皇上給我的差事,就算是萬分艱險,也是我去,三郎在這里等著我的消息就是?!?p> 葉滿清也笑了:“三郎與睿王爺同進(jìn)退,睿王爺可不要丟下三郎?!?p> 顧楓泉看看葉滿清,認(rèn)真的說:“三郎,以后還是不要隨便跳什么舞,用什么美人計,你,實在是不適合。“
葉滿清愣了愣,這,這是嫌我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