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逃一般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從未覺得如此丟臉過。
她匆匆忙忙的更衣,又隨便洗了把臉,便讓人去找南濟仁。
南濟仁已在院外看風景,聽丫鬟說她收拾好了,便進了院子。
只見院子里的石桌上面已擺好茶具和點心,林霖見到他,先起身行禮,待他坐下,自己方坐好,道:“勞殿下久等。”
她鬢邊的發(fā)絲上還沾著水,南濟仁忍了一下,沒能抑制住自己的強迫癥,愣是掏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干,然后道:“天氣涼了,下次小心些,著涼可不好?!?p>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好似太過親密,明明自賜婚之后兩人單獨相見的時間非常少,相處的時候也多是禮敬有加,不敢逾矩,但剛剛他就是自然而然的動了手。他收回手,略微不自在的道:“抱歉。”
林霖也是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近,心咚咚咚的似有鼓在敲,一下一下?lián)舻盟挾颊f不出來,紅著臉低頭不敢看他。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你無需放在心上。我已經(jīng)讓阿修去大理寺錄口供了,熊大人告你強闖宅邸,我也反告他蔑視皇親,致使你驚嚇過度、臥床不起。這幾日,你且在府上安心歇著,不要出門?!?p> “是,多謝殿下。”林霖定了定神,行禮應(yīng)下,又道,“今日臣女魯莽,失了皇家體面,還請殿下恕罪?!?p> 南濟仁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道:“倒沒這么嚴重。你們姐妹情深,為了救人,行事激進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放心,父皇與母后知你性情,不會責怪于你?!?p> 林霖雖還是有些不安,最終還是沒有多說,只應(yīng)了一個字:“是。”
他指了指茶,道:“素知你茶藝了得,今日可否讓我嘗嘗?”
林霖這才驚覺自己心神不寧,竟一直未泡茶,忙致歉:“抱歉,是臣女疏忽?!?p> 小炭爐火燒得正好,她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選了南濟仁最喜歡的龍井,開始泡茶。
南濟仁示意丫鬟和侍衛(wèi)都守在院外,自己靜靜的看著她。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單獨相對而坐。
林霖的長相不屬于驚艷型,五官小巧精致,很耐看。林帝師從小教她處事不驚,她也習慣了遇到不喜歡的人和事不予置評,加之她骨子里帶著與生俱來的清高孤傲,氣質(zhì)太過清冷,顯得不好接近,所以才有“大梁第一冷美人”之稱。今日之事怕是她十幾年來做得最瘋狂的事情。
南濟仁以前接觸過林霖,對她的評價是“最適合母儀天下的女子”,那種淡然自若的氣質(zhì)是無人能及的,這也是他心目中自己的妻子必須要有的風骨。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林霖只是適合當他的妻子而已。
今天他接到南謹行的消息時,有一瞬間甚至不敢相信這個冷靜的女子竟然敢做出如此狂悖的事情,即便趕到了林府,他也還帶著些恍惚。直到大理寺卿王新北上門說了這件事,他才有真實感。那一刻,他心里沒有半分不快,反而覺得欣慰,似乎,女孩子就該這樣?
及至他戳穿她身上帶著血跡,見到她倉皇離去的背影,他竟有了絲絲心動。
多好啊!那么從容淡定的小姑娘也會慌張和緊張,再不像個被人牽著線的木偶般寂靜。
現(xiàn)在,她又對著他臉紅了。
如此有趣單純又仗義的小姑娘,別人怎么會覺得難以接近呢?
還是謹行和鳳離這班人有眼光,懂得欣賞和挖掘她的不同凡響。
他正出神,林霖將茶放在他面前:“殿下,請喝茶?!?p> 他將思緒拉回來,端起茶杯,先聞一下,嘗了一口,品了品,又抿了一口,贊道:“香氣濃郁,回味甘甜,果然好?!?p> “殿下喜歡就好。”
“你我年后即將大婚,以后與我不必如此生疏?!彼灶D,又道,“以后我同你祖父一般,喚你霖兒可好?”
林霖一愣,不自在的道:“臣女皆可。”
“你也不必老是自稱臣女,咱們也該你我相稱才是?!?p> “這······太過僭越吧?”林霖有些遲疑。
“夫妻之間,談何僭越!”南濟仁擺手,“你也不用總是稱我殿下。小離喚謹行為阿行,你也可為我取個特別的稱呼。”
她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殿下,臣女······”
他打斷她的話:“又來。以后你若是把稱呼弄錯了,我可是要罰你的。這樣吧,你叫我的字?!?p> 林霖糾結(jié)了一下,最終還是躲不過他那殷切的目光,訥訥的叫道:“正,正安?!甭曇粜〉脦缀趼牪坏健?p> 他想著也不好把未婚妻逼得太緊,點頭道:“記住了,以后咱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就這樣稱呼我?!?p> 林霖只覺自己臉都快燒起來了,心里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仁王殿下這是怎么了?
突然之間這么曖昧和親昵,難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南濟仁滿意了。以前自己不上心是覺得妻子合適就行,現(xiàn)在看來,光合適不夠,還是得情投意合才好。
不能光自己動心,也得讓她對自己有情才對。
他決定了,大婚以前還是得多來培養(yǎng)一下感情。
起碼,看她臉紅又手足無措的模樣,真的很有意思。
沒過多久,他身邊的阿齊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點頭道:“知道了,本王這就過去。”
他起身,想了想對跟著他起身的林霖道:“霖兒,我有事須要去辦,你在家好好休養(yǎng),有事讓人去仁王府尋我即可?!?p> 既已真心視她為妻,以后他會給予她最大的尊重。
這還是他從南謹行身上感悟到的。
林霖呆呆的點頭:“多謝殿······”她被他的眼神盯得改了口,“多謝正安?!?p> 她難得呆滯的模樣取悅了南濟仁,他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了聲:“乖?!边@才滿意的走了。
林霖一時失語,連送他出門這種禮節(jié)都忘了。
安王府,吳玉清帶著人來接鳳離回將軍府養(yǎng)傷,南謹行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理智的,對吳玉清道:“夫人,傅靖替她開了藥,每日按時喝,外傷藥也要按時換,這幾天不要沾水,讓丫頭們都仔細著點。有什么問題,第一時間來安王府找我。”
鳳離嘆道:“殿下,我只是小傷,還沒到快死的地步。”
南謹行:“呸呸呸,好好說話?!?p> 吳玉清也道:“是啊,說什么死不死的,殿下是關(guān)心你,你可別浪費人家一片好意。”
“知道啦?!兵P離擋不住親媽和未來親老公的聯(lián)合攻擊,只得乖乖應(yīng)下。
南謹行將人送出王府,明天低聲道:“殿下,剛剛?cè)释醯钕履沁厒髁讼?。”說著將南濟仁的信遞給他。
南謹行接過信,邊看邊轉(zhuǎn)身進府,道:“大理寺那邊也派人去了薛家吧?”
“是。不過李少卿被薛老將軍罵出了府?!?p> “嗯,是老將軍的風格?!?p> 他又問道:“陳若云最近如何?”
“禁足形同虛設(shè)?!?p> “呵。她自在了這么久,也該讓她連本帶利還回來了?!?p> “可現(xiàn)在對她動手不合適吧?”明天有些不解。
“今天最合適。告訴明物,別因為對方是個女的就手下留情。本王的王妃現(xiàn)在怕水,那就讓陳若云也嘗嘗怕水的滋味?!?p> “是?!泵魈觳桓屹|(zhì)疑,領(lǐng)命去了。
南謹行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想了想,叫來管家:“給公主傳信,讓她明天搬到王府來小住。”
他們要向其他皇子宣戰(zhàn),南謹思住在宮里實在不安全,還是待在他身邊最好。
屬于他和南濟仁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