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是被吳煙吵醒的。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進(jìn)來就嘰嘰喳喳的吳煙:“表姐,你剛說什么?”
吳煙緩了口氣,道:“靈玄大師走了,說是要先去清安寺跟無妄交流一下,之后會直接回靈照寺,就不來吳家了?!?p> 鳳離坐起身,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
“都巳時三刻了。靈玄大師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安王殿下特意跟小姑姑說你得多休息,不讓人來叫你。”吳煙說著,又羨慕的道:“安王殿下對你可真體貼。往后,我也得找這樣的夫君?!?p> 白蜜和白蘇過來服侍鳳離洗漱穿衣,吳煙還在說:“祖父早上已經(jīng)讓哥哥們給族里的人送帖子了,這次二祖父一家算是栽到家了?!?p> 鳳離一面把厚衣服往身上套,一面道:“逐出吳家族譜只是第一步,后面有他們后悔的時候?!?p> 吳煙替她扣扣子,道:“甜兒,昨天你真厲害,連祖父聽說之后都夸你年紀(jì)雖小卻有大決斷,將來定能成為合格的安王妃?!?p> “我也不想當(dāng)惡人,但別人非要先來惹我,我總得讓他們知道怕了不敢再來找麻煩吧?不然以后為了這樣的人連累你們和鳳家,豈不是追悔莫及?”
吳煙深以為然:“確實。你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都囂張得很,先是仗著吳家家業(yè)大有錢就在外面花天酒地,遇到什么事都砸錢善后,后來三嬸嫁過去了,他們就更加胡作非為,反正有什么事就讓三嬸到郡守面前去哭。這些年,祖父和三嬸不知道為他們收拾了多少爛攤子。這次他們居然還敢害你,也不想想,你這個準(zhǔn)安王妃是他們能動的!”
鳳離的衣服穿好了,坐到梳妝臺前由著白果為她梳頭發(fā),對吳煙道:“其實那天我看穿他們的打算時就想好了要借機(jī)擺脫這門親戚,就是怕他們這樣亂來會成為吳家的拖累,鳳家還好,有軍功護(hù)身,還有兩位王爺相助,實在不行,總能找到退路,但吳家只是商戶,一旦出事,我也不能保證有辦法讓你們?nèi)矶?。如今外公把他們趕出去,也算是提前除了一個禍患?!?p> 吳煙湊近她,低聲道:“你們都說他們暗中投靠了某位皇子,你知道是誰嗎?”
鳳離漫不經(jīng)心的道:“有能力的左不過兩位,不管是誰,反正早就是我們的敵人了,揪不揪出來都無所謂了?!?p> “這倒也是?!眳菬煶了剂艘幌?,嘆道:“其實我爹娘有時候也提過一些,說你們在京城也不容易,尤其是陛下為你和殿下賜婚之后,有人見不得殿下有大助力,多少人盼著鳳家倒下,連之前中秋宴你落水都是被人設(shè)計的。我想著,要不你多在清安郡待些日子,也省得回去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p> 鳳離失笑:“我要是一直待在清安郡,那安王殿下怎么辦?”
吳煙一噎,擺手道:“知道殿下疼你,算了,不過要是在京城覺得累了,隨時來找我們?!?p> “知道了?!兵P離偏頭看她,“要不年后你隨我們?nèi)ゾ┏峭嫱嫒绾??我有幾個合得來的姐妹,性情都不錯,我想你肯定能跟她們處好關(guān)系。”
“跟你合得來,自然也跟我合得來?!眳菬熡行┬膭樱安贿^你得讓祖父同意才行?!?p> “放心吧,外公肯定會同意的。”鳳離倒不覺得有多難。
吳煙心情瞬間飛揚(yáng),笑道:“那我可全靠你了?!?p> “嗯?!?p> 姐妹兩人說著話,就聽白芍道:“小姐,明天來傳話,說殿下有事出去一趟,晚上才會回,讓你不必找他。”
“知道了?!兵P離應(yīng)了一聲,對吳煙道,“走,去外婆那兒吃飯。”
兩人挽著手直奔吳老夫人的院子。
一天又這么過去了。
南謹(jǐn)行半夜才回,一回來就找到鳳離,道:“皇兄傳信來,讓我回去,我明天一早就要走?!?p> 鳳離蹙眉:“發(fā)生什么事了?”
“老七受傷了,據(jù)說是與友人聚會,回家路上遭遇了襲擊。父皇將案子交給了皇兄,限他五天內(nèi)找出兇手。你哥查的賣官鬻爵案剛有了眉目,抽不開身,只能讓我去幫忙了?!?p> 南守誠?
鳳離道:“他是三姐的表哥,丞相的外孫,好端端的怎么會遇襲?”
“想來是有人坐不住了。這次吳老二一家出事,我順便截了容家好幾樁大生意,還給他們設(shè)了許多絆子。據(jù)我估算,容家這兩天至少損失了三十萬兩銀子,各地生意也都受到了影響。雖說他們能渡過去,但付出的代價也會不小。支持奪嫡是極其燒錢的,他們經(jīng)不起這樣大的波動,所以暗中必會有所動作。老七平常與一眾兄弟的感情似乎都差不多,但惠丞相在朝中多會幫襯皇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將他劃到我們一方。仁王府和安王府守衛(wèi)森嚴(yán),他們無從下手,屢次鎩羽而歸,只能挑相對比較弱的老七下手了?!?p> “那誠王私底下與你們走得近嗎?”鳳離對南守誠并無惡感,大約是因為他的長相確實招人喜歡吧。
“老七是個沒有野心的人,他母妃也曾照顧過我?guī)状?,但僅限于此?!蹦现?jǐn)行只說了這么一句。
鳳離明白了,南守誠目前還沒有站隊,因為他想明哲保身。
不過,遇襲之后,他應(yīng)該也會明白,明哲保身這一套在皇家爭斗中是行不通的。
她嘆口氣,道:“沒想到你們兄弟里還有個這么天真的人?!?p> 南謹(jǐn)行忍不住笑道:“天真倒談不上,我覺得他可能只是懶得去做這些事。其實他很聰明,學(xué)什么東西都很快,與兄弟相處的分寸也把握得非常好,讓人挑不出半點錯,這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這次他也算是被我們連累的吧,畢竟,惠丞相在買賣官一案上是力挺皇兄和你哥的,那些人也存著借機(jī)敲打惠丞相的心思?!?p> “那他們這么不是更把惠丞相往咱們這邊推嗎?”
南謹(jǐn)行很喜歡她說的“咱們”這個詞,笑道:“惠丞相畢竟只是文官,年紀(jì)又大了,雖然門生多,但現(xiàn)下暗中投靠了老四和老五的人可不少,且不乏握有實權(quán)之人。而且惠丞相一直只忠于父皇,不會輕易站隊的,幫皇兄也只是因為父皇的授意。只要沒有鬧得太過火,惠丞相都不會輕易倒戈。他們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這次老七受的傷也不重。只是,雖說是輕傷,但畢竟是王爺,遇刺之事非同小可,所以父皇才會這么重視?!?p> 鳳離擔(dān)心道:“他們連王爺都敢行刺,那我哥不是更危險?他查的可是能拉下一大批人的案子??!”
南謹(jǐn)行安撫道:“別擔(dān)心,鳳家暗衛(wèi)不是吃素的,而且你哥功夫也不差,我也有安排人日夜保護(hù),不會出事的?!?p> 他沒說的是這次傅靖之所以一直拖著沒過來,就是因為鳳明澤短短五天之內(nèi)被刺殺三次,他不得不留著傅靖以防萬一。
鳳離看著他,道:“你也要小心,遇事不要逞能?!?p> “放心吧,我會好好的等著你回來。昨天不是說好了,要陪你到白頭的嗎?”
南謹(jǐn)行摸摸她的頭,情不自禁的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鳳離嘆道:“主要是我還得顧著我娘的安全,不然就隨你一起回京了?!?p> 他笑笑,道:“你們不在京城也好,我跟你哥更能放開手腳。清安郡這邊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讓人去警告過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這些天往外傳的信息也都被我截了下來,暫時不會有人知道你們在這里。還有,你怕水這件事以后別再跟別人說了,我怕有人借此生事?!?p> 鳳離笑了,道:“我是故意這么說的。其實那天之后我就不怕水了,我還想著等天氣熱了就去學(xué)游泳,這樣就再也不用怕別人把我推進(jìn)水里了?!?p> 他有些不信:“說就說了,沒事,也別勉強(qiáng)自己去學(xué),大不了以后我都跟著你,不給人可趁之機(jī)?!?p> 鳳離哭笑不得:“我是真的不怕了?!?p> 見他還是一臉的不置可否,她妥協(xié)道:“好好,我不會勉強(qiáng)自己的?!毙睦飬s暗暗發(fā)誓往后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兩人說著話,眼看著天都要亮了,鳳離推推他,道:“你要趕路,去睡會兒吧?不用來跟我告別。”
南謹(jǐn)行有些不舍,嘆口氣,道:“一想到要過完年才能見你,就覺得這段時間太難熬了些?!?p> “不會,時間過很快的。快走吧,不然路上要從馬上掉下來了。”鳳離推著他出了門,然后把門關(guān)上。
南謹(jǐn)行小聲嘀咕了一句:“沒良心!”隨即走了。
鳳離當(dāng)然也是舍不得的,可她知道京城局勢要開始混亂了,南謹(jǐn)行必須守著。
離別都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