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快人快語
見羅云光突然不說話,眉頭皺得高高的,眼神中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陸良玉心下有了底,接著道:“你可知,因?yàn)槟阃嘶椋懠胰吮莆易员M?!?p> 這幾句話,陸良玉說的輕描淡寫,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段經(jīng)歷。但要知,大鄭國一向孝道為先,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p> 那時(shí)的陸良玉,被未婚夫退了婚。更被陸家老太太同陸老爺逼著,若稍微屈服一點(diǎn),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我……不知……良荷只說……”羅云光卻并非真正存了歹意,當(dāng)下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道說什么。
陸良玉心知他一路溫室中長大的花朵,對于這些陰謀詭計(jì)絲毫不留心。
但他做了陸良荷母女的幫兇,卻板上釘釘,當(dāng)下不客氣地道:
“良荷說,良荷說。羅云光,不要怪我看不起你,你既心中屬意良荷,你就大大方方地退婚,我陸良玉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之人,就非你不嫁了。何以要同陸良荷一并陷害于我?”
面對陸良玉咄咄逼人的目光,羅云光下意識地偏轉(zhuǎn)了頭,囔囔道:“我并非有意要害你……”
“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這個道理,不用我再說了吧。”陸良玉心下對于羅云光不想再多說一句。
只質(zhì)問道:“今日我明明來見鎮(zhèn)南侯府的侯爺,何以你會出現(xiàn)在此處?”
大抵提到了侯爺,羅云光終于想起了正事,怒氣沖沖地道:“我還沒有問你,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搭上了那位侯爺,你真是好手段呀?!?p> 陸良玉心下著急脫身,不欲同他多加糾纏。
羅云光卻誤以為陸良玉心虛了,當(dāng)下逼問道:“莫不是,同你私通的奸夫不是小廝?難不成你同侯爺早就勾搭上了?”
方欲再問,卻聽得外頭有人沉聲道:“本侯竟不知,自己的事還輪得到他人盤問?!?p> 陸良玉聞聲心下一喜,看向了門口。便聽得外頭另一男子略帶稚嫩的聲音急切地道:“快,將門打開?!?p> 秀珠卻不知還在翻找什么,不能即刻拿出鑰匙。
“飛卓,開?!敝宦牭煤顮斃渎暤?,大船的門應(yīng)聲而落,竟被人給一腳踢開的。
趁著門板跌落、塵土飛揚(yáng)的瞬間,陸良玉透過縫隙,看到了屋外人的眼,正是暗夜之中所見的那雙鳳眼,隱隱一絲流瀉出來,好生熟悉。
門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人一步一步緩慢地走了進(jìn)來,陸良玉只覺身側(cè)的羅云光一時(shí)呆住了。
這是陸良玉第一次看清侯爺?shù)拈L相,真正是應(yīng)了那日陸老爺所說的四個字“龍鳳之姿?!?p> 那人身子骨依舊瘦削的,只白日之中,能看清紫色的蟒袍通繡九蟒,卻好似隨意地披在了此人身上。
那人白皙中透露著幾分蒼白,紫色的大袍顯得這份白皙有些不正常。好似長久不曾曬過太陽一般。
一頭青色長發(fā)傾瀉而下,男子的那雙鳳眼古井無波,看久了,讓人只覺不寒而栗。
他緩慢地踱步過來,陸良玉只覺自己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身側(cè)的羅云光此時(shí)不知回憶起了什么,才匆忙俯身單膝跪地道:“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羅云光,叩見鎮(zhèn)南侯?!?p> 那人卻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只抬頭看向了陸良玉,沖著她道:“出去走走?”
這般邀請,就好似兩個人已經(jīng)熟識多年的好友一般。就好似那首詩中寫到,“與君初相逢,猶如故人歸?!?p> 陸良玉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人便往外走去,她跟在了后頭。從頭到尾,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跪在地上請安的羅云光。
……
直到外頭和煦的春風(fēng)吹拂著陸良玉的臉,身側(cè)的小孩子嬉笑打鬧,追逐玩耍的聲響,才讓她清醒了幾分。
陸良玉看向了身側(cè)的侯爺,依舊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在同他一并散步。
一時(shí)竟不知該說些什么,陸良玉才恍然大悟般道:“你是那晚……”
“秦希澤?!标懥加裰灰娔侨酥噶酥缸约旱?,下意識地跟著念叨了一句,“秦—?!獫伞!边@便在自我介紹了。
隨即覺得有幾分不禮貌,只開口道:“陸良玉?!?p>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說了句,“我知道?!?p> 陸良玉便知,侯爺對于自己有些了解的。說到此處,又覺得有些說不下去,只看向那人的腿道:“你的腿……”
那晚,她記得那人的腿上插著一把鋒利的箭,看著入骨極深。
那人只向前隨意走了兩步,道了聲:“無礙?!币屗吹?,好了不少。陸良玉心下一暖,“好了便好。”
兩人方欲再說些什么,便聽得另一艘船上有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下來,“姐姐,姐姐~”
呼聲如此急切,不用聽便知陸良荷的聲音了。
陸良荷穿著長裙,因著心急,走幾步就踩一下裙子,好不容易趕了上來,這才解釋道:“姐姐,都是下人粗心,竟將你我領(lǐng)錯了船?!?p> 這聲音比之以往,嬌滴滴了不少。
話雖然對著陸良玉說的,但人卻看向了鎮(zhèn)南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姐姐,怎么方才你與羅公子待了那么久?侯爺可心急了?!标懥己砷_口便要給陸良玉潑污水。
陸良荷方欲再說什么,卻見不遠(yuǎn)處羅云光追了上來,眼珠子一轉(zhuǎn),打起了壞心眼。
見羅云光靠近,只委委屈屈地道:“是良荷錯了,良荷不知姐姐不想提羅公子的事情,姐姐莫要怪良荷了。”
“良荷,不必同她解釋,她要怪罪就怪罪到我的頭上來?!?p> 羅云光大步追上前,對于陸良荷柔聲安慰道,轉(zhuǎn)頭對陸良玉則怒目而視。
“羅大公子你若眼睛有問題,就快點(diǎn)去看大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怪罪陸良荷了?”
陸良玉心下一時(shí)氣憤,這一對狗男女想要在自己面前膩膩歪歪也不看看場合。
若以前她尚且要顧忌羅云光,眼下二人已經(jīng)退婚,她才不會忍氣吞聲。
羅云光一時(shí)目瞪口呆,不曾想陸良玉居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如此公然責(zé)罵他。
“姐姐一貫如此快人快語,侯爺不要見怪。”
陸良荷不急著去安慰羅云光,反倒回頭對著侯爺又開始給陸良玉上眼藥了。
陸良玉回過頭,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她方才確實(shí)罵得痛快,竟沒有注意身側(cè)的鎮(zhèn)南侯。
只聽得秦希澤微微一笑道:“快人快語……”
此話一出,陸良荷心中一喜,接著便聽得侯爺接著道:“好得很?!毙南轮刂匾怀?。
侯爺發(fā)話了,羅云光臉色再差,也不敢公然抨擊陸良玉。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他沒有那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