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獵戶家的兄妹

　　林思月對建成的宅子十分滿意，她還買了兩口大缸回來，放在院子里，想著到時候能養(yǎng)些魚。她高興地和林母說：“要是以后養(yǎng)了雞鴨，就有蛋吃了?！?p>　　“那養(yǎng)雞鴨不也耗糧食嗎？蛋也不是白得來的?！绷帜笩o奈道。

　　“那不一樣?！彪u鴨可以從蛋里被孵出來嘛，到時候她就有更多的蛋和更多的雞鴨了，這不就是養(yǎng)殖的樂趣所在嗎？但事情要是有這么簡單就好了，不管是養(yǎng)一只還是養(yǎng)幾只，都有得病害的風(fēng)險，搞不好就全軍覆沒了。

　　過陣子秋收之后，她就要雇傭勞力盡早將冬麥復(fù)種在晚稻田上，還有一部分田地則要種上豌豆和肥田蘿卜，屆時自己也要做好實驗記錄。她將胖兔儲藏的幾本農(nóng)書又拿出來細(xì)細(xì)翻找了一遍，還看了數(shù)篇新技術(shù)的應(yīng)用。機械化和現(xiàn)代農(nóng)藥的方法是用不了了，她只得又溫習(xí)了幾遍農(nóng)書。

　　“一是要耕作整地，稻田長期浸水，而小麥則需要干濕適宜的土壤；二是將培育好的強壯秧苗稀疏播種，冬季要多增施熱性有機肥，如渣草肥、豬糞、牛糞、草木灰、溝雜馬、人糞尿等。。?！彼龑⑿枰⒁獾氖马椧粭l條記下，又記錄了一些簡易防治蟲害，枯死等問題的方法。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看到過一種收麥神器的圖紙來著，這也得做出來，就是看過的農(nóng)書太多了，還得依賴胖兔做個簡易搜索才行。

　　每日忙碌的生活使她感覺充實，她在內(nèi)院種下了一顆梨樹，梨子水分多，營養(yǎng)價值高，種植范圍又廣，氣候溫暖些開花就早。

　　林思月還想著在后院搭幾個木架子，到時候還可以種葡萄和一些藤葉類的蔬菜，譬如曬干的老絲瓜就特別實用。

　　“旁邊那個茅草屋是誰家的？他家大人呢？”好幾天了，她都看見那兩個孩子在屋外生火，用一個有些破爛的瓦罐，煮一些野菜，綠油油的湯中偶爾才能看見幾粒米。

　　青青告訴她，這就是王獵戶家的那兩個孩子：“小姐，青青已經(jīng)把今年的糧食交給他們了，也許他們是舍不得吃吧?！?p>　　“青青，你去告訴他們，要是有困難的話，明年的糧食是可以提前支給他們的?！?p>　　不一會兒，青青將那兩個孩子帶了回來，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這孩子說，之前帶著妹妹上山拾柴火，回來之后，糧食就不見了，應(yīng)該是被偷了吧?！?p>　　林思月先問了兩個孩子的名字，又給小的那個塞了塊點心，這才笑道：“我買了你們的田地，本來是想付齊銀子兩清的，之后知道你們的情況，才答應(yīng)了年年給糧食。你們要是把自己餓死了，我可就占了便宜，沒有債主了?！?p>　　“現(xiàn)在還沒到冬天，山上還能找到些吃的，到了冬天怎么辦，你要帶著妹妹凍死餓死嗎？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妹妹的嗎？”

　　那大些的叫王大虎的孩子眼睛紅通通的，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小的那個緊緊地牽著哥哥，也掉起眼淚來。

　　林思月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面了：“雖然契書上寫著糧食一年一付，但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遇到了困難找人幫忙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再說了，是我欠著你東西，你可以理直氣壯地找上門來?！?p>　　“你們來莊子上做活吧。正好這幾天我想找人在后院搭幾個木架子。”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架子搭好了就做些打掃的活計，按月給你們結(jié)工錢。當(dāng)然，要是你們做的不好或者手腳不干凈的話，這話就不做數(shù)了。要是做的好，以后就在莊子上吃住?！?p>　　王大虎卻搖了搖頭：“我和妹妹不賣身的?！?p>　　這也是一個很有戒心的孩子了。青青聞言笑道：“誰讓你們賣身了，這簽的是做活的契書?！?p>　　“那這樣的話，我和妹妹的吃用就從工錢里頭扣。趙先生說了，沒有平白無故的施舍，誘人的條件表面上看著好，其實都是包著糖霜的毒藥?！?p>　　“好?！绷炙荚麓饝?yīng)了，她倒不至于想著占兩個孩子的便宜，以后在其他地方補回來就是了。這倒是個是非分明的孩子，如果這么做能讓他安心的話也好。

　　她讓兩個孩子等了一會，直接擬好契書并交給王大虎：“要是不放心的話，你們便去找趙先生幫你們驗一驗?！蓖醮蠡⒖谥械内w先生應(yīng)該是之前幫他們寫狀書的那一位。

　　農(nóng)莊上的事不能都丟給青青一個人做，這樣就太辛苦了一些。林思月本來也想著在這個村子里找一個干活利索的婦人來做短工。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林思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雖然看這兩個孩子可憐，起了想幫助他們的心思，也不愿直接給錢糧。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后，她乘馬車去了大司農(nóng)司一趟，將自己整理成冊的“稻麥輪作”方法概述交至了張大人手上，還附贈了數(shù)種肥料的做法。

　　張大人帶著她參觀了小麥育種田，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林思月一一地聽了，也給出了自己的見解。除此之外，她還留下了自己如今的住址。

　　大楚的坊市一般都在早上開放，雖已將近午時，但現(xiàn)在過去也許也還來得及。

　　她想去西市的鐵匠鋪子訂做兩口鐵鍋。大楚人民每日都食用的燴菜，她實在是吃夠了。

　　這里主要的做菜方式就是在陶鍋或瓦罐里頭放滿清水，再加入羊肉煮燉，最后再在燉好的羊湯里放些蔬菜，就著米飯或者餅子吃。

　　而這樣的吃法也不是每家人都能吃得起的。大楚百姓養(yǎng)豬也不是為了食用，而是為了得到豬的糞便，因為豬糞可以肥田。實在萬不得已，才會食用他們認(rèn)為十分腥臊的豬肉?？墒秦i多好啊，渾身都是寶，要是有一鍋調(diào)好的鹵水，豬下水都能成為美味。

　　胖兔那還有好幾本養(yǎng)豬指南呢。

　　那打鐵的漢子看了她的圖紙，還問她能不能將鍋做的小一些，若是用的鐵量多了，那可是要去官府報備的。

　　差點忘了這可是冷兵器的時代。

　　眼見就要秋收了，也不知道辛苦勞作一年的人們能不能有個好收成。還是得想辦法提高糧食的產(chǎn)量，有了余糧才好搞養(yǎng)殖啊。

　　索性又買了一些尋常要用的零碎東西，想著那兩個穿著麻衣的孩子，她又走進了成衣鋪。

　　大楚雖有羊毛織品，卻未普及；羊毛織物在大楚的游牧地區(qū)更為常見，那里的技藝也較好。至于棉花，更是沒有了，只有木棉，大多做填充枕褥之用，保暖的鴨絨鵝絨服更是沒有。

　　林思月想起在之前的那個時空，小的時候還沒有之后那么流行買衣服的時候，夏天大家都會去裁縫鋪做花布衣裳穿，春秋天就穿媽媽織好的花紋毛衣，冬天就去裁縫店做羽絨服穿，可以自己選顏色和款式，只是穿起來臃腫的很。

　　林思月買了兩匹布，便問活計道：“這里有羊毛賣嗎？”

　　“冬日里會有皮毛賣。若是要羊毛的話，得問問我們掌柜的?！?p>　　她自己是能穿得起皮毛和夾襖的?？啥绽镔I不起的人家就只能穿兩層麻布，若是冷了，就塞葉子和蘆葦花之類的，甚至還塞木屑。

　　窮人是難以渡過的冬天，因為總想著再忍一忍，也許春天就來了。

　　她想收集些羊毛，經(jīng)過初步加工之后，再理順，搓條，便可紡紗。有了羊毛便要做紡紗車，若想簡單些，就磨兩個木棒針，冬天要是無事，可以打打毛衣也是好的。

　　成衣鋪的掌柜沉思片刻，道：“若是您要的少，我們也能拿得出來。要是要的多了，我們就得走遠(yuǎn)些去運，價錢上也要高一些。”

　　林思月是想先做個試驗品出來，若是成功的話，羊毛紡紗車的制作，與相關(guān)的技術(shù)普及也還是會交由大司農(nóng)司負(fù)責(zé)。畢竟她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她交了定錢，拿了掌柜寫好的收條，約定好三日后來取。

　　回農(nóng)莊的路上，路過藥鋪，她突然想到，小西村可是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的，是以便鬼使神差地抓了一些藥材回來，這樣以后要是拉個肚子感個冒也不用熬著痛了。

　　胖兔卻道：“出發(fā)前，李研究員在你的空間里頭放了不少藥片?！?p>　　“他是希望我能活得久一點吧，這樣對他們的研究也有幫助啊。不過，因為之前的治療，我那時候的身體已經(jīng)產(chǎn)生抗藥性了，大多數(shù)的藥物對我而言，都已經(jīng)不起什么作用了?！?p>　　“不過也還是很感謝他啦。在這里的這么多年，生病了我都不敢吃里頭的藥，生怕藥吃完了，要是再生病了，大楚的藥材就治不好我了?！?p>　　“胖胖，我其實很感謝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就是自己一個人了?！比似鋵嵤呛芨行缘膭游?，需要同類的陪伴和撫慰。

　　“可是我不是人類?！?p>　　“不重要啦。”林思月緊緊地抱著懷里的胖兔子：“我們都來自于地球，生長在同一片星空下，那我們就是家人啦?！?p>　　胖兔子的機械眼閃了閃，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