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蕭如章覺得這就是件無傷大雅的事,畢竟兒子也到了年紀(jì)。只是,別人嚼舌頭嚼到了他跟前,他未免還是有些不悅,這有什么不能和他說的。
他將人喊了過來,讓兒卻還巴巴得留個侍衛(wèi)保護(hù)人家。
蕭景讓聽了父親調(diào)侃的話,反而有些慶幸,起碼自己認(rèn)了,父親就不會疑心??磥?,要盡快找機(jī)會把人送出去才好。
他又隨意搪塞了幾句,才得以離開。看來是他院中有人管不住嘴巴,還得將此人找出來才好,以免再生事端。
“我會盡快送你離開?!?p> 聞言,林思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想要用他的書房,蕭景讓也沒多想。
索性書房里頭也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父親說他房中有暗格,東西放那兒要安全些。
可季嫣然卻找上門來,此時并不是他下衙的時辰,蕭景讓知道,肯定是有人給她傳了消息。
季嫣然端著一盅湯水,走了進(jìn)來。她衣裳的顏色很、亮麗,和街上穿著粗布衣裳的人都不一樣,畢竟許多人家都穿不起染過的布。
他心生煩悶,下意識地往里挪了挪,想要把與季嫣然之間的距離拉得遠(yuǎn)一些。
季嫣然同他說了幾句話,可蕭景讓根本沒用心聽。
明明他已告知侍從,不要放閑雜人等進(jìn)來。
“殿下?”季嫣然溫婉地笑著,她微微低著頭,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湯盅推至他面前:“您先嘗嘗,若是不合您的口味,那下次嫣然再做些新的送來。只要殿下能喜歡就好?!?p> 蕭景讓將視線移到面前的湯盅上,見上頭飄著幾粒枸杞,又見季嫣然略帶期待的樣子,開口吩咐一旁的侍從道:“把這湯拿下去,給后院的李大夫驗(yàn)驗(yàn)?!?p> 季嫣然頓時大驚失色,她站起身來,想要將湯盅搶回來,卻被一旁的侍衛(wèi)攔了下來。
她跪倒在地:“殿下,這湯并不是我煲的,是我吩咐身旁的丫鬟做的。我不精廚藝,多是人家做好了,我才拿了來,說是自己的。”
“哦。”蕭景讓道:“那又如何?”
若是她假裝不知,只說自己中間走開了一會,是別人栽贓陷害的,自己還能高看她一眼。
“把她送回后院,嚴(yán)加看管。待李大夫那里有了結(jié)果,再行處置?!?p> 他冷漠道:“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這次我不會將你怎么樣,可下次,就說不定了。”
此時,季嫣然卻站起身來,哭著道;“殿下,您如今有了心儀的女子,眼里看不下旁人,也是常事。但是,我也不能任由您污蔑。您要是討厭我,想用這個法子來污蔑我的心意,讓我知難而退,這又何其殘忍?”
“你在胡說些什么?”什么他想法子栽贓她,她很重要嗎:“簡直不知所謂?!?p> “我倒要看看,此女子是何等的國色天香,要讓殿下這般拒絕我?”說罷掙脫開一旁看管她的侍衛(wèi),便要沖進(jìn)內(nèi)室去。
“還不抓住她!”
“怎么回事?”蕭如章帶著幾個侍從走了進(jìn)來,身邊還跟著季如海。
季如??粗慌钥薜美婊◣в甑呐畠海瑖@了口氣,故作關(guān)心道:“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女兒之前同他說了,讓他這個時辰帶著鎮(zhèn)南王爺進(jìn)世子的屋子。
他隱隱約約猜到了女兒要做什么,不免擔(dān)心地多說了幾句,女兒就不厭煩起來。
“既決定要做,那便要萬無一失?!?p> “爹爹放心,人家說這是最烈的藥。”如今看兩人衣衫完整,他得見機(jī)行事,小心應(yīng)付著才行。
蕭如章得知了來龍去脈,不免關(guān)心道:“李大夫那兒怎么說?”
“回王爺,湯盅剛剛送到,李大夫正在查驗(yàn),想必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王爺,這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季如海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著急問道:“這嫣然光顧著哭,臣下怎么問都不說?!?p> 季嫣然此時抽噎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我,我的所為也只給殿下造成了困擾。但我真的是出自真心,絕不會毒害殿下的。殿下為了里頭的女子,想要用這樣的法子除掉我,我不甘心。”
“你怎能這樣顛倒是非黑白?”蕭景讓不敢多說,怕將火引到林思月的身上。
“殿下,”季嫣然不再辯解,卻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蕭景讓一陣頭疼,誰會哭一些誰就是受害者嗎?他招來一旁的近侍:“去李大夫那兒看看怎么樣了,好好盯著,別讓人鉆了空子。”
藏在書房的林思月自然聽到了動靜。
情急之下,她躲到內(nèi)室,藏到了床底下,仔細(xì)聽著外頭的動靜。蕭景讓說了會盡快送自己離開,如今鬧了這出,季嫣然都要沖進(jìn)來了,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好像有腳步聲在慢慢逼近,難道是他們進(jìn)來了嗎?
首先闖入的是季嫣然。不久之前,李大夫帶著被下了東西的湯水,說已驗(yàn)出里頭是能讓公馬助興和繁衍的藥。
李大夫還說了,里頭的劑量較大,恐有致人喪命的危險。
李大夫的話相當(dāng)委婉。得知結(jié)果后,蕭景讓則鐵青著臉,表明了自己要懲處兇手的態(tài)度。
而季嫣然自然不會承認(rèn),知情的季如海也不會把女兒供出來。
“殿下,嫣然心系于您,又怎會害您!”
“你方才就是一副知情的樣子,我都看在眼里,難不成還冤枉了你不成?”
蕭景讓壓抑住怒氣,:“怎么,你的丫鬟都已招認(rèn)了,你竟還要狡辯?”
“殿下,我是遭人陷害的?!奔炬倘患庇谄睬遄约?,竟說:“是藏在殿下房中那個女子害我的。她怕殿下心系于我,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來挑撥我與殿下?!?p> “你不要在此胡言亂語!剛才說是我,如今又指認(rèn)別人?!?p> 蕭景讓急忙對父親道:“事情既已查實(shí),便不必再牽扯旁人了。”
“既是有嫌疑之人,那還是盤問下比較好?!奔救绾T谂赃M(jìn)言道:“王爺,臣下認(rèn)為,這事并不能這般草率就下了決斷?!?p> “臣下也不是在為自己的女兒說話,只是捉不到真正的兇手,殿下反而會再受其害?!?p> “也就是隨意問幾句罷了,那女子若是清白,為何不敢出面?”
“如此這般行徑,還不知道是不是都城來的細(xì)作呢!殿下可不能受此人蒙蔽??!”
“季小姐這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原來是同季大人您學(xué)的啊?!?p> 這父女兩倒是厚臉皮,蕭景讓不怒反笑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眼前,何以還要拖人墊背?”
“我房中有人無人,也不是季大人該關(guān)心的事不是嗎?我父親想著季大人的功績,對季大人和季小姐縱容良久。若是將情分消耗在這些小事上,怕是得不償失吧,季大人?”
他擋在內(nèi)室門前,手握劍柄,是以沒人再敢上前。
聞言,季如海變了臉色,他轉(zhuǎn)向一旁一直未開口的鎮(zhèn)南王,假意哭訴道:“王爺,臣下哪敢有這樣的心思。臣下一直忠于王爺,萬萬沒有不敢以功臣自居。”
“如今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世子殿下這般懷疑,實(shí)在是叫人寒心。長此以往,誰還敢真心忠于王爺與殿下?”
“好了?!笔捜缯虏⑽匆虼嗽拕优骸笆雷幽贻p氣盛,想得淺了,不清楚里頭的厲害關(guān)系,本王會多花時間看著他的,季大人不必過于憂慮。”
“季小姐怕是嚇壞了吧?!彼愿朗虖膶⒓炬倘环隽似饋恚骸凹拘〗悴琶搽p全,日后定能尋得如意郎君。到時候一定別忘了給本王送份請柬,屆時定當(dāng)送上大禮?!?p> 這是,不同意世子與嫣然婚事的意思?季如海知道,此事到此為止了。
作為知情人,季如海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他朝還想說些什么的女兒搖了搖頭,笑著附和道:“王爺您說的哪里話?到時候恐怕還要勞王爺您費(fèi)心!”
蕭如章又吩咐侍從將兩人送回院中。
他屏退左右,走到蕭景讓身邊,嘆了口氣道:“今日之事,叫你受委屈了?!?p> “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處置季如海的時候?!?p> “您不用同我解釋?!笔捑白屖溃骸澳回炄绱恕M忸^的阿貓阿狗都比我們重要?!?p> “您一貫護(hù)著外人?!?p> “讓兒,今日的委屈,我一定會幫你討回來?!?p> “不用了,明日我便會搬出去。這鎮(zhèn)南王府,就留給您和您的幕僚們住吧?!笔捑白屨Z氣平靜:“時候也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p> “這大晚上的,也別再跟著幕僚隨便亂走了,盡看些別人想讓您看到的事情?!笨粗赣H頹然離去的背景,他情緒紛雜,索性便不想了。
他走進(jìn)內(nèi)室,卻不見林思月的影子,:“人都走了。”
林思月這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她仔細(xì)打量著蕭景讓的表情,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畢竟她也被迫聽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兩人一陣沉默,還是蕭景讓先開得口:“剛才的事,你都聽到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p> “我不是在擔(dān)心這個?!笔捑白寚@了口氣:“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