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dāng)女兒真真實(shí)實(shí)地站在她面前,林母還是忍不住抱著女兒哭了起來。
“好了,娘,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绷帜改四ㄑ蹨I,瞬間高興道:“我得托人去給你父親報個信,還有你哥哥,也得寫封信去?!?p> 說罷,又見女兒身邊跟著位男子,不免多嘴問上一句:“這位是?”
這時候想好的說辭便派上了用場。
她告訴林母,之前她在坊市采買的時候被人盯上了,人家求財,所以沒害她的性命。
只是,這段時間以來,都城查的嚴(yán)格,他們只好帶著她躲起來。后來城中貼了告示尋她,他們怕不安全,所以便帶著她逃出城外。
她就在中途尋了個機(jī)會逃了出去,可是人受了傷又迷了路。
“多虧這位蕭九,”林思月頓了頓,還是說:“蕭九大哥相救,我才能平安回來。正好蕭九大哥來都城有事要辦,所以我便與他同行?!?p> 林母卻說:“既然是被救了,你也不知道往家里送封信?!?p> 她同蕭九道了謝,卻突兀問道:“不知道蕭恩公你可有娶妻?”
蕭恩公?這個詞稱呼倒是有些別扭,林思月剛想出言阻止,就聽見蕭九說:“在下家中已有妻室?!?p> “這就好,這就好?!绷帜高@才笑開了。
“娘親,你問人家這個做什么?”
林母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之后林母才告訴她,自己是在擔(dān)心她的名聲,不想她和別的“單身男子”有什么瓜葛。
林思月有些無奈,又委婉地和林母說想要回莊子上去住。
“你一個人在外住,要是再出事怎么辦,我不放心?!绷帜冈趺匆膊煌?。
“我在家中住一日兩日,那固然好啊”林思月說:“可是,時間久了,您就要嫌棄我在家中礙您的眼了?!?p> “這過年的時候,要是哥哥嫂嫂能回來,怕是家中也住不下?!?p> “那總要家里住幾日再走?!绷帜杆坪跏潜徽f服了。
“你父親的同僚和上官,還有肅王殿下,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都幫忙找了你。如今你回來了,咱們也不能忘了別人的幫助,這情日后還,可現(xiàn)在這飯總是要請上一頓的?!绷帜高@樣說道。
“不然讓別人覺得是白白幫了咱們?!?p> “這請不請是一回事,人家肯不肯來,又是另一回事了?!痹谌饲橥鶃砩?,林母從不節(jié)省。
她又同剛告假回來見女兒的林父一起商量,林父一邊聽著,一邊又問林思月這段時間所發(fā)生的事。
蕭九也因此又收獲了一份感謝。
既然要請客,也不能寒酸了。林母便提議去酒樓訂上一個雅間,還讓蕭九也一定要出席。
林思月卻怕這其中有人見過蕭九,便出聲阻攔道:“娘親,人家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p> “怎不能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吧?!绷帜肛?zé)怪她不懂事:“你可一定要來啊?!?p> 蕭九抱拳道:“多謝林夫人盛情,到時候要是無事,我一定去?!?p> 雖他這么說,但在了解林思月的擔(dān)憂之后,蕭九便答應(yīng)自己不會再出席。
林父告半天假回家見女兒,是史館上官同意了的事。
是以蕭景云便撲了個空。梁岳那邊查出那搜小船可能是去了滇南,他想告訴林父這個消息。
起碼,有消息總比沒有消息強(qiáng)。
那上官笑著告訴他:“林家的女兒今日已經(jīng)回來了。林志遠(yuǎn)得了消息便告假回去見女兒了?!?p> “什么?”蕭景云急道:“可是真的?”
“真真的?!蹦巧瞎俅_定道:“是林夫人差人報的信?!?p> 話剛說完,他面前哪里還有肅王殿下的影子?
自林思月不見后,蕭景云就一直擔(dān)心著。
有時候想得知她的下落,有時候又有些逃避似的寧愿不知道。
一個女子所能遇到的壞事,他實(shí)在是不敢想。
直到趕到了林家,林思月就在他眼前,他關(guān)心的話到了嘴邊,開口卻變成了:“既然無事,總該知道要早些回來?!?p> “也不知道在外頭瞎走什么?!?p> 林思月知道他說話的樣子,畢竟人家也幫了忙,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計(jì)較這些。
她只能說:“多謝殿下的關(guān)心?!?p> 蕭景云嘆了口氣,只覺得她比之前要稍微清瘦一些,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故作冷淡道:“不必客氣?!?p> 他又覺得自己的關(guān)心總不能叫她瞧出來,有些丟面子,:“本王不是為了你,是別人有求于我,本王才答應(yīng)幫忙的?!?p> 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總歸林思月覺得自己要記住這樣的情分。
此時一旁的林母便開口說了宴席的事,還說到時候會將請?zhí)蜕祥T去。
林思月卻有些心虛,她往蕭九所在的方向挪了幾步,想要遮擋住一些目光,可千萬別讓蕭景云認(rèn)出來,畢竟都是他們家的事,要是被認(rèn)出來了,蕭景云會做出什么事都不一定。
說完了事情,蕭景云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林思月有些著急,雖然答應(yīng)了林母會在家中住上幾天,但她還是想去農(nóng)莊一趟。
先見見青青,再安排農(nóng)莊上的事。冬天要來了,總得挖個放菜的地窖,還得琢磨冬季種植的事。
既然大楚已有琉璃,還能制出白色的琉璃,那做出玻璃的可能性也會很大,不過這方面她幾乎不懂,還是得找機(jī)會去制造琉璃的作坊看看。
不過,她研究過這個時空的一些相關(guān)理論,就是之前跟著大夫?qū)W醫(yī)的時候。
里頭大致也有些養(yǎng)生防病的理論。主要就是說,人吃入口的東西,應(yīng)當(dāng)是順應(yīng)天時,自然而生的,什么季節(jié)長什么,便吃什么。
當(dāng)然,這也都是衣食無憂的人家才能折騰得起這些,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在有選擇的基礎(chǔ)上。沒得選了,就顧不上別的了。
還有腌菜,也正是做腌菜的時候了。
蕭景云則一直在同林父說話,他看了一邊不知在想什么的林思月,隱晦道:“我府上有位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嘴巴又嚴(yán)實(shí)?!?p> 林思月將腦海里的一系列計(jì)劃都拋開來,看著正在和林父談話的蕭景云,心下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在滇南見過季嫣然的事情告訴他。
可是,說了,她不就暴露了。再說了,人家都不知道和蕭景讓發(fā)展到什么地步了,雖然蕭景讓好像并不想理睬的樣子。
林思月想著事情,不免又多看了蕭景云幾眼。
蕭景云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挺了挺上身,笑了。
她果然是在欲擒故縱。
這樣的發(fā)現(xiàn)令蕭景云愉悅,雖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高興的。
他自詡是個體貼的人,便起身告辭,想讓剛回家的她好好休息休息。
可林思月見他離開了,才松了口氣,對蕭九道:“好險?!?p> 蕭九卻說:“肅王殿下并未見過我,林小姐不必?fù)?dān)心。”肅王殿下一邊同人說話,一邊還不忘用余光打量他。
臨走時還對他說:“多謝你送她回來?!边€要給他賞錢,可他自然是不會要的。
這些事林思月并不知道,她娘雇車夫去接農(nóng)莊接青青了,好讓她身邊能有個伺候的人。
可林思月習(xí)慣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過度的照顧只會讓人越來越懶惰。
她是想見青青的,并不是為了身邊要有誰伺候。
趁著這個空檔,林思月想去城外的制衣坊看看,至少自己親眼所見的事,總比聽別人嘴巴說來得靠譜。
林母卻不愿意:“怎么剛回來又要出去。我要是你,就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免得惹爹娘操心?!?p> “你就是老沒事往外面跑,才被人盯上的?!绷帜覆焕聿撬懞玫脑?,隨口說了這么一句。
林思月沉吟半晌,難過道:“娘親,若要人要害我,但害我的理由是見我穿的華貴,覺得有利可圖。你覺得,這該是我的錯嗎?”
“小的時候,娘親教我識字明理,也教過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典故,如今您竟也要這么說了嗎?”
“我知道娘親是擔(dān)心我,只是我也有要做的事?!绷炙荚聢?jiān)定道:“我為何要因?yàn)閯e人的錯而阻擋我自己的腳步?”
“什么腳步?”蕭景云拎著一只燒鴨又走了進(jìn)來,這是都城新近流行的菜色。正好可以拿來給她補(bǔ)上一補(bǔ)。
林母施了禮,并未解釋,她對蕭景云道:“思月剛回來,正巧有要事要出門,我不放心她,說了幾句?!?p> “殿下您既來了,那就拜托您幫忙說上一句,勸勸她?!?p> “要出門?”蕭景云道:“有本王在,你想去哪里都行?!笨偛粫腥瞬婚L眼,對周圍有好幾個暗衛(wèi)保護(hù)的他出手。
“既然殿下這樣說,那民婦也就放心多了?!?p> 可她還沒有答應(yīng)???這兩個人怎么略過她這個當(dāng)事人,自顧自地決定好了?
帶著蕭景云,她還要怎么去調(diào)查?那她看到的不就是別人想讓她看到的嗎?
可蕭景云已經(jīng)放下手中的油紙包,走到她面前:“愣著做什么,還不走?”
林思月下意識地動了動腳,猶豫了片刻,就只好跟在他后頭。
而林母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