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的來意。大楚的琉璃制品多是擺件,工藝復雜,且價格高昂。因為瓷器陶器的技藝高超且價格低廉,基本上也沒什么人研究造琉璃的事。
擺件什么的,沒用還占地方。
她當時和匠人說,其實自己想要的是透明的玻璃,也就是無色的。不知道現(xiàn)在進展如何了。
其實即使制出來了,也有一個成本的問題在里面。
先不考慮土地的長度與寬度了,能種糧食蔬菜的,當然越大越好了。再說,高度的溫度,人在里頭總要能站立吧,畢竟還需要除草施肥之類的。
若只是實驗性地小打小鬧,只能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那就太奢侈了。
她真的無比想念塑料薄膜了,雖然會污染環(huán)境,但是之后也研制出一些可降解的塑料制品。
“真羨慕書里頭的穿越女和重生女,人家想造玻璃就造玻璃,想做火藥就做火藥。隨便進個山都能找到寶貝,哪像我只能撿蘑菇。這蘑菇也挺好的,只可惜也沒法子種?!绷炙荚旅峙值拿溃骸拔颐刻煨褋砭陀X得自己在浪費糧食,白瞎了多年的教育,別說一開始的雄心壯志了,現(xiàn)在與之前有什么改變嗎?”
“冬天還是種不了地,大虎他們這幾日又不怎么說話,小心翼翼地生怕糧食不夠吃,我就把他們趕出去了。青青拿了根繩子,把花花栓在院子里,就怕它被人家偷走吃了。”
“我以前覺得,冬天多好啊,家里頭有暖氣,外頭下著雪,我在里頭看著電視,吃著火鍋。市場上的菜永遠都是新鮮的,想吃的新鮮水果也能買得到?!?p> 林思月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有一天,我竟然會這么討厭冬天?!?p> 也許選擇種植之后,人就無法回歸叢林生活了。
地窖里頭放了一些過冬用的糧食與腐壞時間較長的蔬菜??粗笤阂呀?jīng)長出來的幾根綠色的尖尖,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看著這幾株小小的尖尖,林思月咽了咽口水,想起一道大蒜炒咸肉來。
冬天當然要做腌菜了!只有咸肉不滿足的話,醬肉也是可以的。
除了腌制豬肉,還可以腌雞鴨魚。不過她一直不喜歡咸魚的口感。
甚至還可以腌點小咸菜,蘿卜纓子和雪里蕻,就著稀飯還是挺下飯的。
她還喜歡吃蘿卜干和咸鴨蛋。
突然覺得之后的工作量會很大。
正這么想著,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逍遙散人?”
林思月這才回過神來,看見來人,她鎮(zhèn)定反問道:“逍遙散人是誰?”
蕭景云聽到她的回答,明顯松了口氣:“你不知道,當然最好了?!?p> “這散人真人的,不知道是世外隱居之人還是煉丹求長生的道人呢?”
“都不是。”蕭景云笑了,可也不多做解釋:“我今日出城辦事,路過莊子,便想著來看看?!?p> 其實是因為滇南也建了座制衣坊,價格還低廉。都城制衣坊制出的毛衣,因此積壓了很多,賣不出去。他怕這件事會影響到林思月。
雖然之前兩人鬧得有些尷尬,但對于他的關心,林思月還是接受了。
她想了想,試探性說道:“昨天我在山上尋了些菇子,都是沒毒的。殿下若是不介意,就留下用飯吧。”
她媽曾經(jīng)教過她這樣的待客之道:那就是客人上門,總不能趕人家,這個時候最好就是邀請人家留下來吃飯。
心里有點數(shù)的,一般都會推辭離開,知道該結束了,這時候即使再出聲挽留幾次,人家也是一定會走的。至于沒有出言拒絕的,那就是早就打好了在這里吃飯的主意,就認命去準備吧。
“好?!笔捑霸茮]有拒絕:“你怎么還自己去山上,做這些雜事?”
林思月卻被問得有些懵了:“哪個普通人家不是這樣過的呀?”
“若是奴仆不夠,你想要幾個,我就能給你送幾個過來。何必還要自己做這些事?”
“殿下是天家勛貴,走到哪兒都有人伺候著??墒?,我好像不行?!?p> 哪里有人生來就想做奴仆呢?
她理解蕭景云,因為他的生長環(huán)境會認為這些事實在是平常,但林思月覺得她不可以。
蕭景云無奈道:“我好像又說了些讓你不高興的話?!?p> “我沒有不高興,我也知道,殿下是擔心我辛苦?!绷炙荚略噲D讓自己把話說得委婉一些:“只是,我沒有金貴到可以不動手指的地步。”
“說來不怕殿下笑話,我研習農事,是想讓人都能吃飽肚子。擺弄地里頭的事情,我不覺得丟人?!彼炊ε伦约撼撩韵硎?,會成為好逸惡勞的人。
“你不覺得自己金貴,可我并不覺得是這樣?!敝辽?,他還會擔憂她。
林思月垂下了眼:“殿下喜惡分明。表達喜惡的方式也簡單,純粹靠您的嘴皮子。實在是讓人感覺您下一刻就會變臉消失不見了呢。”
聞言,蕭景云似是被噎住了,好半響才說:“你不喜歡,我下次便不說了。”
林思月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自己干嘛一時沖動挖苦人家,看他的樣子,她反而有些后悔。
“是我說話沖動了,還望殿下海涵?!彼行┆q豫地解釋道:“我一聽見您說夸我的話,就忍不住想頂回去?!?p> “您設想一下,要是現(xiàn)在的季小姐夸您,您是什么感受呢?”
蕭景云頓時明白了:“煩躁,想把她趕出去,讓她離我遠些?!?p>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的蕭景云白了臉色:“抱歉。”
“您還是比季小姐好多了。不過,也許是我沒有利用價值吧。”林思月自嘲道。
畢竟今日蕭景云還上門試探她來著。
蕭景云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比如他真正的想法。
“文心書坊前陣子出了一本叫“少爺復仇記”的話本,里頭比你當初給出的制衣技藝還要齊全。那書坊的掌柜說是去了外地文心書坊的分鋪。是梁岳帶頭查的案,查出寫話本的逍遙散人是一名女子?!?p> 他解釋道:“若只是話本,那當然無事。壞就壞在,滇南也有了一家制衣坊,成衣價格比都城的還要低廉。而他們是叛賊?!?p> “這里頭的利害關系,我不解釋,想必你也能明白。我擔心你會因此受到牽連,所以才找借口前來看你,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逍遙散人。”
“如果你不是,當然最好了。如果你是,我就要想法子替你遮掩一二。我哪里是想利用你?”
得知他的來意,林思月也不是不動容,她甚至心生出一股后悔來。
她不經(jīng)有些內疚道:“抱歉,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殿下和我說這些,會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我總告訴自己,就把你當做尋常的人來對待,也許我這樣也不對,應該是對您尊敬。可是,我不是圣人,不能完全忘記前事。我同您道歉,日后盡量避免,還望殿下您能海涵。”
“南邊戰(zhàn)事不好,是以我的婚事又被拿來做了文章。”蕭景云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感覺,只知道這件事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他們都說,只要將人娶回來,就能有十萬大軍當做陪嫁。沒有比夫妻更緊密的關系了?!?p> 林思月道:“那便恭喜殿下了,愿殿下您能早日娶得賢妻。”
“你這句話到底是出于真心,還是違心之言?”
當然是真心的,可她還未開口,蕭景云便急急打斷了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蕭景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p> “我已自請前去平叛,后日就走?!彼穆暰€平穩(wěn):“你在都城,也要多加小心。制衣坊那邊的事,不要多管?!?p> 他遞給她一塊玉牌,交代道:“真碰上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拿著這玉牌去找梁岳。我聽青青說,你要開學堂,就你寫那狗爬的字,真要把學堂開起來,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殿下胡說什么呢?”聽著他一條條地叮囑,像是再也回不來一般,林思月鼻頭正酸著,被他這句話又逗得有些無奈。
她不免有些擔憂:“刀劍無眼,又要同室操戈,殿下明明是可以不去的。何苦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那是因為,我想明白了,我若留在都城,永遠都做不了自己的主,不如在外頭自在?!?p> “您一定要去嗎?”
“圣旨都已下了?!?p> 前世,她的三爺爺就是在戰(zhàn)爭中被侵略者殺害的。家里人害怕受到牽連,都沒人敢去收尸,最后只得做了一個衣冠冢。
如今蕭景云說得這般輕松,她難免還是會有些難過。
不光是他,只要是相熟的人,她也會有同樣的感情吧。
“既然要去,也要準備齊全?!彼幻鈬Z叨了些:“滇南毒物多,要帶些常用的藥材。也不要隨意吃那里的蘑菇,更不要吃不認識的植物?!?p> “當然,最好盡可能地減免傷亡,不要打擾普通的百姓。還有,要小心細作,季大人身居高位,都會為他們賣命。對付一般人,也許他們就更有法子了呢?”
她有些猶豫地說道:“之前,殿下說過,季小姐也去了滇南,那您就更要小心她了?!?p> 她不僅知道,還在滇南見過,只是不能說,只能這般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