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讓最終還是沒有禁止她與自己的弟妹接觸。
“明日,我想下去考察?!绷炙荚赂嬖V他:“還有先前說好的石灰石礦,應(yīng)當(dāng)沒有問題的吧?”
蕭景讓點了點頭:“都已在控制之下。”
“先前在安州招納人手,我用的是考試的方式?!彼肓讼?,還是決定征求他的同意:“我不會以殿下的名義在外貼告示的,這點您大可以放心?!?p> “無妨。不過你既已想好了,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辦?!笔捑白尣辉谝獾溃骸爸蛔詈蟠_定人選的時候,帶來叫我瞧瞧,我讓人去查查他們的身家背景?!?p> “謹(jǐn)慎是好事?!绷炙荚乱膊幌胝衼砑氉?。畢竟不能將希望寄托在未知的陌生人身上。
“你若下去考察,便多帶些人手?!彼诘溃骸澳阋矂e覺得有人在身邊是麻煩事,終究還是帶著放心?!?p> “我看你先前考察也帶了小公子等人,這次,便也把景星帶上吧。”
林思月并未拒絕:“我只顧自己做事,怕是到時候會忽略了他。若是真要帶,也給他帶些隨從吧?!?p> “男子漢,哪能過于嬌氣,便讓他自己動手?!笔捑白尩溃骸叭粝胫勒鎸嵉那闆r,還是扮作普通人為好。”
正說著,便有下仆前來匯報,說是殿下要的石頭已送來府中了。
林思月下意識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他,蕭景讓則沖她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林思月便提出,自己也要去看看。
蕭景讓則把她攔了下來:“明日再去吧,天色不早,也該早些休息了。東西放在那兒,也不會長了腿跑走?!?p> 她看過滇南的輿圖,要在短期內(nèi)做完考察實屬不易。
林思月略作思索,決定暫時將考察延后:“我會先調(diào)制好水泥,再下去考察。一旦調(diào)制成型,后續(xù)使用便是殿下所要操心的事了。”
“嶺南醫(yī)堂和希望書院,我希望能夠盡快蓋起來?!彼谝慌缘淖郎蠑傞_輿圖,指著城外破廟處:“我覺得此處甚好?!?p> 蕭景讓略作思索,答應(yīng)了:“倒也可行?!?p> “對了?!绷炙荚孪肫鸬崮媳榈氐孽r花,便同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丁香羅勒和豆蔻花均長于滇南。”因為是生長于熱帶和亞熱帶的花卉。
“這兩種花亦是藥材。若是單把花當(dāng)藥材賣,價格低。若是做出藥油來,功效很多,又易于保存攜帶?!彼捑白尳榻B道:“以后這會是滇南獨有的產(chǎn)品,如此豈不是很好?”
蕭景讓嘆了口氣,拉她在桌前坐下:“你不必如此拼命。先喝些水潤潤嗓子?!?p> “若是誤了花期怎么辦?殿下您得找人幫忙去收啊?!绷炙荚轮钡?。
“你也總得給自己喘氣的機會?!笔捑白屝Φ溃骸拔胰羰窃谀闶窒伦鍪?,怕不是要被你催死。”
林思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難道不應(yīng)順應(yīng)天時嗎?我來的時間本來就不湊巧。再加上殿下對我十分支持,未免您日后反悔,我當(dāng)然要趁此機會都安排妥當(dāng)了才好?!?p> “我不會反悔?!笔捑白尩溃骸爱?dāng)然,前提是你不能做出不利之事來?!?p> “這幾件事,還是先從最簡單的入手吧?!绷炙荚滤妓鞯溃骸半m然目前在我看來,目前水泥、藥油之類的都比考察安排要簡單?!?p> 她補充道:“除了這兩種花,我還會寫一張單子,羅列一些有濃郁芳香的話,用來做花香皂。這些花也是要收集來的?!笔裁淳?、花露之類的護膚品她也不擅長。
蕭景讓有些好奇:“為何不像在安州那樣,直接辦造紙坊呢?這些東西固然聽著好,做出來賣不出去,又當(dāng)如何?”
“滇南和安州的情況不一樣。每個地方特色不同,藥油和花香皂成本亦不高。而且藥油很實用,連頭疼腦熱的時候都能用?;ㄏ阍硪脖仍斫呛糜枚嗔恕O硎苓^更好的東西,誰還想回去用差的呢?”
“說到底,你不過是在幫著小公子罷了?!?p> 她不過是依托本地動植物資源所作出的可行方案,哪里算是幫著誰,不幫著誰?
“這讀書人終究有限,用紙的地方并沒有那么多?!绷炙荚峦忉尩溃骸叭缃癜仓莸募垙埫曉谕?,想要后來居上,其實有點難。”
不過,同小公子說一聲,在這開個類似于子公司的小作坊,也是可以的,節(jié)省運輸成本。
蕭景讓像是聽進去了這個解釋,他朝外看了看,對她道:“我該走了,這么晚了還留在這兒。讓人看見了,于你名聲有損?!?p> 林思月點了點頭:“那我明日便在外貼告示了?!?p> 將人送走了之后,她才抱著一旁的胖胖去里屋休息。
其實她本來也想緩一緩,再試探他的態(tài)度,她也不是不記仇。
只是如今的生活模式,她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她想要干凈的廁所,好的醫(yī)療條件,過不用擔(dān)心明日口糧在哪里的日子。
甚至,想幫助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委身在破廟的孩童。
她想向“領(lǐng)導(dǎo)”表現(xiàn)自己的價值,起碼放手讓她去做。
至于前路,也許摸索著前行就是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她便起身梳洗,想早些去蕭景讓的院子,調(diào)制出水泥來。
她把要跟著自己的青青打發(fā)了回去,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蕭景讓院中的小廝打著哈欠開了院門,將她迎了進去。
他則在院中練武,一把銀槍耍得很厲害的樣子。見來人是她,也沒停下動作。
林思月則突然想起,醫(yī)書上曾記載過,過度運動其實對身體也是有損害的。
眼見他練武結(jié)束,林思月朝他招了招手,還夸贊道:“殿下真是有一身好武藝,力氣,想必也很大吧?”
一大早聽了好話,誰都會高興。蕭景讓也不例外。他雖心中高興,面上卻不顯,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林思月聽出了這回答的愉悅腔調(diào),便暴露出夸贊他的目的來:“那將帶回來的石灰石都碾碎,對殿下來說,也不難吧?”
蕭景讓無奈答應(yīng)了:“下次想讓我做什么,你可以直接說?!?p> 水泥的制作并沒有想象中簡單,起碼溫度要控制好。第一次便失敗了,沒有達到她預(yù)想中的效果。
不過,好在第二次便成功了。林思月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向身旁的蕭景讓伸出雙臂,虛虛環(huán)住對方,在他那詫異的目光下,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成功了!”
她很快便將人放開來,開始展示水泥的好處來:“我們的醫(yī)堂和書院也得用上?!?p> “我還要在書院后頭蓋兩間宿舍!這樣路遠的孩子也能來上學(xué)了,起碼不用起早摸黑了?!?p> “醫(yī)堂后頭要不要蓋個能讓人安心住著看病的地方呢?”
見她碎碎念,完全不在意方才舉動的樣子,蕭景讓也好整理自己那,因為她靠近而產(chǎn)生的復(fù)雜與羞澀交織的情緒。
短暫的情緒消散地也快。
“日后可不能再有剛才那番舉動了?!笔捑白層X得自己有必要勸阻她不當(dāng)?shù)难孕小?p> “男女授受不親,即便是我們有親事,這般在外也是不行的。”
可林思月的精神全集中在面前的水泥上,懶得聽他嘮叨。
“我身為女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這般不灑脫?”
蕭景讓頓覺頭疼:“該有的禮儀,你總得學(xué)著做?!?p> “有那個學(xué)禮儀的功夫,我不如去搗鼓實驗了?!绷炙荚卤荒畹糜行┝耍骸拔覟閯偛诺男袨橄蚰愕狼?,你就當(dāng)忘了吧?!?p> 之前后世她的專業(yè)是天體物理,課程中竟也有地球物理和地球化學(xué)這樣的學(xué)科。她好歹也有些基礎(chǔ)。
說罷也不顧蕭景讓的臉色,之前也沒看出來,他居然這般嘮叨,她不過是一時成功,忘了形而已。
“既如此,日后便別再這樣了?!?p> 這事就此揭過了,林思月也有反省自己,這不是自己的同學(xué)和朋友,再也不能用這樣的慶祝方式了。不過,大楚的民風(fēng)并不保守。
既有了水泥,也選好了址,雖然自己在建筑上一竅不通,可她也說出了自己的期望:“起碼要有干凈的廁所,后期可以做肥。還得有幾畝田地,學(xué)農(nóng)林學(xué)和醫(yī)學(xué)類的學(xué)子們總得有地方實踐才好。”
“至于醫(yī)堂,和書院建在一起倒是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以后也可以讓學(xué)子們?nèi)兔??!?p> 蕭景讓自然不會反對。
林思月想,也許是她在安州的所作所為讓他看到了成效,所以他才不阻止自己的。昨日一做完水泥,她便寫了告示,待考察回來便要安排考試的事了。
這次的卷子自然與安州的不一樣。兩地離得近,若選不到真正有才學(xué)的人,考試的目的便沒有達到。
之前帶的是小公子,如今又得帶一個孩子。她又不是謝家祖父那樣的當(dāng)世大儒,別人能從自己身上學(xué)到什么呢?
看著蕭景星拎著小包袱跟在自己身后,一旁的景月眼巴巴看著自己也想去的樣子,林思月嘆了口氣。
她朝景星招了招手,許諾道:“若是在路上看到好玩的,我們一定會給景月帶一份回來的。我書房中有許多好玩的,景月隨時都可以去玩,只要別把東西弄壞就好了?!?p> 蕭景讓則拉過妹妹,細細安慰,還掏出一包銀錢,遞給林思月:“窮家富路,別不舍得用?!?p> “為何不給銀票?”
“能兌的地方少,買東西自然是銀錢方便?!笔捑白屓缡堑溃骸斑@是我上月的俸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