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蝶放下茶杯問道:“你想離開醉月樓嗎?如果不喜歡這地方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安排你去別處。”
柳溶月聞言,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亮,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追問道:“奴家斗膽一問,安排到別處,是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可以,以你的級別雖然不能獨立掌管暗樁,但是經(jīng)營一些森羅殿掌握下的產(chǎn)業(yè)還是沒問題的?!鳖檳舻f道,“你也知道,森羅殿有很多外圍的小產(chǎn)業(yè)無需時刻聽從調(diào)遣,只需要每月向殿中交納例銀便可,沒什么危險也很自在,比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好過很多。”
柳溶月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原來蝶王所說的讓她離開醉月樓的方法并不是要將她娶走。
“有勞大人費心,奴家還是想留在醉月樓?!绷茉抡f。
“為什么,你不想離開這里嗎?”顧夢蝶問。
柳溶月道:“因為奴家想多幫大人一些。若是大人安排奴家去經(jīng)營小產(chǎn)業(yè),雖然日子比現(xiàn)在自在,但是對于大人的幫助卻微乎其微,醉月樓的日子苦,但只要能夠幫到大人,奴家就是赴湯蹈火也再做不辭。”
顧夢蝶微笑道:“我并不需要你的幫助,當年若不是鱗叔,我根本不會讓你進入森羅殿的?!?p> 柳溶月抬起頭來,用十分堅定的眼神望著顧夢蝶的眼睛:“其實奴家一直很感激蛇王大人,因為他給了奴家報答您的機會。”
被這樣一雙眼睛望著,顧夢蝶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柳溶月對蝶王的真心,可偏偏最麻煩的就是這份真心。
作為森羅殿殺手,顧夢蝶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出生入死,但是眼前的境遇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了手足無措。
柳溶月不是敵人,顧夢蝶不愿傷害不能坦白又不想欺騙。
“我知道了。”顧夢蝶微微嘆氣,“你彈琴吧?!?p> 柳溶月低眉,琵琶曲從指間緩緩流出,琴弦淺吟低訴,情思綿綿堪比天籟。
一曲未終,門外再次傳來星河的通稟聲,是柳月娘將情報準備好送來了。
顧夢蝶揮手示意柳溶月停下,從椅子上起身道:“今天就到這里吧,我走了?!?p> 她的語氣刻意冷淡了幾分,雖然還沒有想好如何跟柳溶月將事情解釋清楚,但至少不能再讓她越陷越深了。
“大人······”身后柳溶月出聲想要留她。
顧夢蝶聽出她聲音里的不舍,卻還是咬牙狠下心來沒有回頭。
離開醉月樓,顧夢蝶和星河帶著情報回到顧府,在離顧府不遠處發(fā)現(xiàn)又有人跟了上來,不過這一次二人似乎因為擔心再一次被發(fā)現(xiàn)之后故意甩開,動作更加小心。
“公子,還是之前那兩個人?!毙呛诱f。
“還挺執(zhí)著?!鳖檳舻?,“不用理他們,等查出他們屬于哪一方勢力再說?!?p> 就因為這個賜婚,什么麻煩事都找上門來了。
回到棲蝶軒,在府中打探消息的星落已經(jīng)回來了。
“小姐這是去了哪里?”星落問。
“醉月樓?!毙呛诱f道,“去取了一些情報回來,路上還被人跟蹤了?!?p> “你們也被跟蹤了?”星落有些驚訝地問。
“你也被跟蹤了嗎?”顧夢蝶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追問道。
“嗯,奴婢在打聽小姐吩咐的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人潛進了府里,但是他們好像只是進來看看,也沒有進入棲蝶軒的范圍,所以奴婢沒有打草驚蛇?!毙锹湔f道。
“你做的對?!鳖檳舻?,“只要他們不進棲蝶軒來,就不用理會。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地怎么樣了?”
星落道:“都打聽清楚了,昨日宮中的宴會,老夫人確實見了暄貴妃,而且在宴會結束之后貴妃又特地單獨召見了老夫人,跟著老夫人的丫鬟被留在了外面,具體說了什么目前沒有人知道?!?p> “暄貴妃,暄貴妃······”顧夢蝶一邊思考,一邊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看來有必要去給老夫人請個安了?!?p> “真不知道老夫人和貴妃娘娘到底說了什么,竟然把大小姐往火坑里推?!毙锹涫植粷M地嘀咕。
“這門婚事應該還有回轉的余地,待我去見見老夫人再做打算。”顧夢蝶說道。
顧家老夫人所居的福安堂,顧夢蝶進了院門,侍立在門口的丫鬟便向內(nèi)通報道:“大小姐來了。”
不多時便有跟在顧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打起簾子出門迎接道:“大小姐來了,快請進屋吧。”
顧夢蝶只覺得有些好笑,這還是第一次她來了福安堂一刻鐘之內(nèi)便有人出來迎她進去的。
放在往日,等小半個時辰,專門叫人進去通稟兩三次的時候都有。
走進屋,顧夢蝶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有段日子沒來,顧老夫人屋中的擺設更華麗了不少,看來近些日子顧清平在朝堂之上越發(fā)風光了。
繞過屏風拐進東閣間,看到顧老夫人正坐在一張寬椅上,顧夢霜還有顧家的幾個庶女正圍坐在她身邊。
一時疏忽忘了打探,沒想到她們也在這里。顧夢蝶在心中暗暗懊悔。有這些姐妹在場,很多話說起來只怕是不方便。
“給老夫人請安?!鳖檳舻麃淼筋櫪戏蛉嗣媲案I淼馈?p> “蝶兒來了,剛還在說呢,你這孩子竟有當王妃的福氣?!鳖櫪戏蛉艘荒槾认榈男σ庹f道。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顧夢蝶心中暗暗諷刺,面上卻不動聲色。
一個丫頭搬了個凳子放在她身邊,顧夢蝶向顧老夫人告了座,這才在顧老夫人下首坐好。
她是嫡女又是長姐,屋子里這一干人里面除了顧老夫人,便是她的地位最尊。
顧夢蝶用余光掃了一眼顧夢霜,果然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老夫人說的是,夢蝶一向薄才寡德,沒有做過什么為顧家門楣添彩之事,此番承蒙陛下賜婚,且不論秦王殿下本身如何,只是他這親王之位便能夠讓老夫人和老爺面上有光,也算是夢蝶的孝心了。”顧夢蝶態(tài)度誠懇地說道。
她這語氣態(tài)度挑不出毛病,說出的話卻實在不中聽,言外之意倒像是暗諷顧老夫人和顧清平貪圖秦王府的尊貴不顧女兒的幸福,賣女求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