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裴彥朝著趙老夫人和馮夫人一拱手,神情又恢復(fù)了往先的溫潤,“這蜘蛛我曾在書中見過,書籍記載,其毒素足可致命。何小姐的玩笑還真是不一般,一出手便要人命?!?p> “你!”何萱瞪著他,伸手指了過去,“不過是個無品無階的大夫,也敢在這里瞎說!”
說罷她又轉(zhuǎn)頭看向了馮夫人:“馮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知道那蜘蛛有這樣大的毒性,我真的只是……只是小小地跟縣主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
馮家跟何家是通家之好,何萱幾乎是馮夫人看著長大的,她膝下沒有女孩,對何萱也十分的寵愛,聞言便拍著她的手,疼惜道:“好,夫人知道你沒有惡意,你放心,趙老夫人心胸寬闊,定不會跟你一個小輩計較的?!?p> 姚氏的眉頭皺緊了幾分,臉色并不像馮夫人說得那樣不計較。
只是馮夫人卻沒有給姚氏機(jī)會,裝模作樣地說了何萱兩句之后便讓她退下了。
走出了院子門,何萱的丫鬟杏柳氣狠狠道:“小姐,我們定是被縣主給算計了!”
“用得著你說!”何萱瞪她一眼,“這姓趙的,看來還真有幾分本事……不過不管她怎么蹦跶,也是絕對搶不走范家哥哥的!我們且走著瞧吧!”
說罷,她便帶著杏柳走了。
趙云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房間布置十分熟悉,原來她已經(jīng)回到自家院子里面了。
“小姐醒了!”坐在床榻邊的霜兒很快察覺出她的動靜,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悅:“小姐,您要不要喝水?裴公子說了,您醒了就去告訴他一聲……”
就見霜兒邊扶著趙云今起身,邊叫著:“凝冬姐,小姐醒了!”
凝冬也從屋外走進(jìn)來,臉上帶著喜悅:“小姐,您可算是醒了!霜兒,你去告知裴公子一聲吧,這邊我來就好?!?p> 趙云今剛醒來,全身發(fā)軟,使不上力氣,但她的腦子還算是清醒的。
“什么時辰了?怎么裴公子會在這兒?”
“回小姐的話,”凝冬端了杯溫水過來,“現(xiàn)在已是戌時末了。您剛暈倒的時候,情況十分不好,老夫人怕您的病情有反復(fù),裴公子便答應(yīng)了在這里等您醒來?!?p> 在這里等她醒來?
趙云今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這不是從白天等到了晚上嘛!
“他在哪里等我?”
凝冬還沒來得及回話,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霜兒的聲音:“裴公子,您屋里請?!?p> 就見裴彥穿著白日的那件素色杭綢,邁步踏進(jìn)了門檻之中。
他沒有貿(mào)然走進(jìn)內(nèi)室,而是隔著屏風(fēng)朝趙云今行了個禮。
“趙小姐感覺如何?”
趙云今心中生出幾分怪異的感覺,她情況如何,他進(jìn)來看一眼把個脈不就知道了,非要站在外面問來問去的,真是迂腐!
不過趙云今也不確定外面有沒有祖母的人在看著,只好咳嗽一聲,用軟得無力的聲音回他。
“多謝裴公子,我現(xiàn)在感覺好很多了,只是身上還有些發(fā)癢,感覺全身無力,還有些喘不上氣來……”
裴彥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他頭一次有些無禮的打斷了趙云今的話。
“趙小姐膽色過人,連蜘蛛都不害怕,這些病癥好好休養(yǎng)便會好起來,只是千萬,”他的聲音冷硬了些許,“要注意吃食?!?p> 趙云今心里咯噔一聲,看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了。
也對,裴彥醫(yī)術(shù)高超,在診脈的時候肯定就已經(jīng)知道,她渾身的紅疹是因為食物過敏而不是蜘蛛了。
那他有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去呢?
趙云今朝凝冬使了個眼色,凝冬便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湊近她小聲道:“許媽媽在服侍老夫人,我這就去跟老夫人稟報一聲?!?p> 趙云今點了點頭,凝冬便帶著霜兒一同下去了。
她撐著床,好不容易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從床上到屏風(fēng),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她卻走了好一會兒,才扶著屏風(fēng)看向外面的裴彥。
“裴公子……”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我是有苦衷的……”
裴彥眼神冷漠地看著她,眉頭微微皺了皺:“趙小姐還是先坐下來吧?!?p> 趙云今笑了笑,心想裴彥還真是個好大夫,來向她討要說法都不忘顧及她的病情。
她依言坐在了中廳的圓凳上,向裴彥說了花宴蜘蛛一事的來龍去脈。
“……我保證是她先害我,那蜘蛛也確實是何萱準(zhǔn)備的,我不過是想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p> 裴彥上上下下梭她一眼,冷笑著哼了一聲,道:“可何小姐現(xiàn)在好好地待在家中,趙小姐卻要在下問診治療?!?p> 就結(jié)果來看,確實如此。
這是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她又何嘗不知道?
只不過被裴彥用這種語氣說出來,她心里還真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一想,眼前這人畢竟不是別人,被裴彥這么笑上兩句也沒辦法,誰讓她必須要靠裴彥呢?而且人家還聰明。
裴彥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最終變成了認(rèn)命聽訓(xùn)的模樣,他靜了好一會兒。
“吃了什么東西?”
“啊?”趙云今茫然抬頭。
“你身上紅疹不是蜘蛛咬傷,而是食物過敏所致,你在花宴上吃過什么東西,一一說來,我且?guī)湍憧纯??!?p> 趙云今心里更心虛了,敢情人家竟然是要幫她找過敏原……可他卻不知道這是她自己一手安排的!
她低著頭,聲音小的如同蚊蠅:“是……是芋頭。”
裴彥聞言,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可他緊接著便輕笑著,搖了搖頭:“原來這一切都在趙小姐的掌握之中,是裴彥僭越了。既然趙小姐已無大礙,那裴彥便就此告辭了?!?p> 說罷,他便站起來要走。
趙云今愣愣地看他站起來,他渾身仿佛包裹了一層冷意般,她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三個字:生氣了。
“等等等等!”趙云今急忙拽住了裴彥的衣袖一角,事情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裴公子你聽我解釋??!事情是這樣的,主要是我祖母……她特別想我嫁給那個什么范商函,但是我一想吧,我又不認(rèn)識這人,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謙謙君子,萬一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呢?那我不是虧大了,我就……”
“你就想出了一個辦法,”裴彥接過話頭,冷聲道:“通過吃芋頭的辦法,來讓自己的花宴上出丑,這樣就算老夫人有意結(jié)親,范家想必也會忌諱你當(dāng)眾出丑的事情而拒絕?!?p> 趙云今拉著他的衣袖,聽他句句都說中了,心里一邊使勁點頭一邊狗腿地夸他。
“對對,就是這樣!裴公子你真是絕頂聰明,一下子就想明白我的計劃了,這天底下還有比您更睿智的人么?那是絕對沒有了??!”
看她那副生怕自己生氣而絞盡腦汁的模樣,裴彥心頭微動,“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余三川
我又來補(bǔ)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