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碧媛說完她的意愿之后,施諾沒有回話,她的眼淚不斷流下來。她著開車,突然改變了方向,向著家開去了。
過了一會兒,施諾用手擦擦臉上的淚痕說:“我們回家吧?!?p> 施碧媛點點頭,眼光還是盯著窗外。施諾打電話回養(yǎng)老院告訴他們,她媽媽今晚待在家里。
施諾沒有回應她媽媽說的話。施碧媛也不需要確認施諾有沒有聽到,有一些話,永遠留在心中,自己說過就好。
一整天,兩母女就像平常一樣,有說有笑的,去了施碧媛喜歡的餐廳吃午餐。之后她們?nèi)チ藵O人碼頭(施諾和趙顥然去過的日本餐廳附近,不記得嗎?回去看看第六章)買了海鮮回家,施碧媛為施諾煮海鮮,她自己也吃了一點點。
吃飯后,施碧媛回去她房間里,找了那箱本來藏在衣柜里的舊日記,自己翻了翻,突然想到上次趙佑龍在電話里的那一句‘我想見你’,她居然臉紅了。
睡覺的時候,施碧媛回到她的床上,很久沒回來,感覺不一樣了。當她快要入睡時,有人爬到她的床上,施諾來擁抱她入睡,就像小時候一樣。施碧媛沒有趕她回去,反而自然的轉身讓施諾靠過來,自己也抱回去。
令人懷念的感覺,從來施碧媛都不介意施諾這么大還撒嬌,試問還有幾年可以這樣?
過了不久,施諾已經(jīng)呼呼大睡,施碧媛拍著她的背。她自己在想著,明天會和一個二十五年前,差點要結婚的人會面,感覺更加復雜,思緒很亂。實際上他們倆住在同一個城市,但彼此之間并沒有碰過面,也許他們真的有緣無份。
隔天一早,施諾被香噴噴的早餐味道吸引醒了,但是她一點都不想爬起來,還賴在床上,不起來。施碧媛在樓下叫了施諾好幾次,但是沒有回應。她上樓找施諾,看見她還在賴床像個小孩,又氣又好笑,一手打在被上,嚇得施諾唉唉叫,馬上跳起來梳理。
施碧媛打開她的衣柜,拿了好幾套衣服出來,在鏡子前比來比去,拿不定主意。施諾已經(jīng)隨便穿好,來到媽媽房間來,但是被她嫌棄,被要求換一套。
最后施碧媛穿了一套米色的褲裝,跟以前上班時一樣,有種專業(yè)的感覺。施諾穿了牛仔褲和雪紡襯衫,年輕又有氣質(zhì)。
在施諾吃早餐時,她收到趙顥然的信息:親愛的,我今天要開會排這個月的班表,你把你的行程表給我吧,我看看我能怎么安排。
施諾皺眉頭在猶豫,施碧媛經(jīng)過了問她怎么了,施諾解釋完之后,施碧媛永遠是施諾最可靠的顧問,她淡定的在廚房忙著邊問:
“你想見他嗎?”
施諾堅定地點點頭。施碧媛似笑非笑地接著說:
“那就給他,為什么不?公司這么大,也不可能他想怎樣就怎樣,給他個機會看看能做什么,不成也至少試過。傻孩子,你想這么多做什么?人呀,想太多會錯過更多?!?p> 施碧媛說完,她的眼光好像在沉思什么,自己年輕時好像也是因為想太多,錯過了一些。這時施諾在她沒有注意時,已經(jīng)過來抱著她說:
“媽媽永遠給我最好的分析?!?p> 施碧媛溫柔的微笑說:“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出門吧?!?p> 兩人上了施碧媛的保時捷,施諾側頭好奇問:
“媽媽,為什么你要買這臺車,又小又吵,而且現(xiàn)在都是我在開它載你?!?p> 施碧媛摸摸車子的門把,喃喃的開口道:
“過了這么久,你終于忍不住要問了。其實沒什么特別原因,就因為想任性一次,做想做的事,不想太理性。而且記得很久以前,被一個同事看扁過,說我一生都不可能開好車,買這臺車,算是吐氣揚眉吧?!?p> 過了二十分鐘,她們提前到達約定的餐廳,施諾再三確認,施碧媛想要她留下來陪她。她們已經(jīng)被帶到靠近窗戶的位置,施碧媛拉著施諾,坐在自己身旁。
中午十二點正,一個上了年紀微胖的男人和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進來,被帶到施碧媛跟施諾這一桌。施碧媛站起迎接,施諾也跟著站起來,但是她對面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施碧媛跟施諾介紹這位是安迪叔叔,施諾禮貌的跟他握手。安迪也介紹了他的兒子肯尼,他禮貌的跟她們點點頭沒有坐下,跟安迪交代一下就離開了。安迪表示他眼睛剛動完手術不便開車,他兒子晚點會來接他。
“你還好嗎?你應該多休息?!?p> 施碧媛聽說他剛做過手術,擔心地問安迪,他嘴角微微上揚回:
“不用擔心,只是白內(nèi)障手術,沒事。”
“諾諾,你還記得安迪叔叔嗎?”
施碧媛點頭代表了解之后,轉頭問施諾,她尷尬地搖搖頭。
“諾諾,她肯定不會記得,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如果我在街上看到她,我也肯定不會認出她。但是你…...你根本沒有改變,還是很漂亮?!?p> 安迪微笑的大圓場地說,施碧媛聞言臉紅了:“哪有?!?p> 施諾在桌上最尷尬,她覺得安迪有點油嘴滑舌,但是媽媽的表情,好像她很吃這一套??粗龐寢尯颓澳杏颜勄檎f愛,她心想:肯尼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也找個離開的理由。
在午餐時只談論施諾小時候的事,平平淡淡的吃完午餐。施諾找到借口出去打電話。兩位長輩都沒有車,所以享受著等孩子回來的時間。
施諾離開之后,施碧媛和安迪看起來有點尷尬,這時的氣氛有點怪怪的。
“諾諾,這么大了,現(xiàn)在還沒結婚?希望她能找到個愛人并建立一個自己的家庭?!?p> 安迪看到施諾離開了,好奇問施碧媛,搖搖頭微笑說:
“不需要結婚,有愛的人就是好了。”
“你呢?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樣?”
安迪低低頭轉過話題問施碧媛,她淡定地看看自己的手,過了一會:
“我…我就這樣,沒有什么。前兩年退休了,我現(xiàn)在住在養(yǎng)老院?!?p> “我…...是我對不起你,那時候沒辦法給你好的生活,如果當年......可以再努力一點?!?p> 安迪眼睛直直地,看著施碧媛,結結巴巴地說,施碧媛勉強微笑,緩緩道:
“沒事,都這么多年了,一切都過去了,不用想著過去。沒有誰對不起誰。我這幾年也過得不錯,很自在。那你后來結婚了吧?你為什么今天沒帶老婆出來見見老朋友?”
“是的,后來經(jīng)過爸爸的朋友介紹的認識我太太,不久后我們就結婚了,一年后就有兒子。但.......她......一年前因癌癥去世了?!?p> 安迪看著窗外點點頭說,施碧媛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禮貌地說:
“這......真的不好意思。”
安迪苦笑搖搖頭說:“沒事,沒事。生老病死,沒法控制。我們只想不要浪費時間?!?p> 他突然伸手,握住施碧媛的手,含情脈脈地繼續(xù)說:
“我們都老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不想浪費更多的時間,你能讓我照顧你好嗎?”
施碧媛有點被他嚇到,眉頭皺了皺,淡淡說:
“老朋友,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現(xiàn)在自己過得很好。”
她輕輕地把手收回來。她嘴角淺淺的微笑回:
“我們保持聯(lián)系吧?,F(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我得回去了?!?p> 說完拿出電話打給施諾。安迪看起來很失望,但是他勉強禮貌的點點頭。施諾回來接施碧媛,跟安迪叔叔點點頭就離開了。
在回去養(yǎng)老院的路上,施諾感覺施碧媛心情不好,她輕輕地拍拍媽媽的手,她不敢開口問,她耐心的等待,媽媽自己想說的時候,她就會說。施碧媛眼中有眼淚,撇過了頭,不想施諾看著她,嘴里慢慢吐出三個字:太晚了。
施諾送施碧媛回房間,她要離開時,施碧媛交代施諾,她以后不想再看到安迪,如果他要求下次見面,一定要替她拒絕。施諾點頭表示知道就離開,心想:如果你遇到一個人,會給你帶來不好回憶的,真的不需要再次與該人見面。
施碧媛回到房間之后,她站在窗前,看著遠處,手中拿著一杯溫水。與安迪見面后,所有美好時光的回憶又回來了,但是他爸爸和媽媽,說過那些難聽的話,還是刺痛著她的心。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施碧媛二十幾年來都不敢再想感情的事,甚至會故意躲開,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嘆了口氣,好像想到什么,覺得可笑的搖搖頭,她和安迪在一起度過了愉快的兩年多,但他和妻子在一起度過了二十多年。
她不后悔告訴施諾,她不要再與安迪聯(lián)系,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他沒有和她聯(lián)系。但在妻子去世的一年后,他就尋找她,時機不對,她不想成為他妻子的替身。
難不成自己只能夠當別人的替代品嗎?也許安迪不習慣沒有一個伴,但是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必要現(xiàn)在找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來‘過日子’。律師就是律師,每件事情仍然必須合乎邏輯,仔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