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雪夜談話
等待。
等待夜色降臨。
沉重而深邃的夜幕將星空吞噬，天暗了許多。
夜空下，漫天飛舞的小小的柳絮隨風飄動，緩緩落下，溫婉而寧靜，若有所思，若有所悟，輕輕地落在啞謎陰柔白皙的臉頰上，微涼，微濕。
抬頭仰望無盡的夜空，落下的雪花不斷消融在啞謎的臉上，然后順著臉頰滑進衣服的領(lǐng)子里。
“會是誰在幫我呢？”
啞謎并不覺得寒冷，露出會心的笑意，合上手中的書，穿上寬大的羽絨服，啞謎進入帳篷。
熒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天氣有所變化，肩上披著啞謎親手做的貂裘，正欲走出帳篷。
“下雪了？”
“下雪了。”
兩人神情微異，似乎都有些驚訝于對方的第一句話，接著相視一笑。
熒拉了拉肩上的貂裘，眉眼間帶著幾分羞澀，輕聲說道：“我想去外面看看?！?p> 雪中，熒仰望著無盡的夜空，淡金色的雙眸中帶著幾分追憶，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白雪一點一點落在她的身上，使她玲瓏有致的身軀顯得有些柔弱。
熒仰著頭一動不動，時間也仿佛因為她此刻低落的心情而停止了一般。
“天冷了，回帳篷休息吧?！?p> 啞謎從行囊里取出一件毛衣披在她的身上。
熒輕輕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立刻行動。
“熒？”
“嗯……”
熒進入帳篷，啞謎沒有跟著進去，而是把長劍插入地面形成一道風墻，接著盤膝而坐平靜守在門口，將風雪盡數(shù)阻攔。
啞謎并不是那種認為男女有別，不便共處一室的正人君子，只是單純的覺得和一個受傷的美少女在一個屋檐下會不太方便。
白天守在熒身邊時會經(jīng)常聽到睡夢中的她發(fā)出的輕輕的哼哼聲。
倒不是啞謎在胡思亂想，而是聽著聲音確實容易胡思亂想，一直以來靠著看書靜心的方法都失去了效用……
但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所以啞謎沒法依靠夜讀打發(fā)時間，一時間竟是覺得有些無聊，干脆閉上眼準備休息。
“你不進來嗎……？”
啞謎完全沒有料到熒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以至于有些驚慌，猶豫的張開嘴。
“我就在外面，不進去?！?p> “你進來吧?！?p> “我有些無聊，你陪我聊會兒天?！?p> 熒確實無聊，再加上白天睡了很久，一點都不困，但這并不是讓啞謎進來的主要原因……
“好……”
帳篷內(nèi)，披著寬大黑白羽絨服的啞謎像只呆呆的胖企鵝端坐在地，陰柔白皙的臉上滿是不知所措。
熒看著啞謎這幅樣子掩嘴輕笑，聲音也變得輕快了些：“我又不吃你，你這是什么表情？”
“我沒事……”
啞謎伸手拿起掛在腰間的牛頭人面具準備戴上，卻被熒抓住了手腕，一股溫熱的感覺傳來，這是兩人第一次肌膚接觸。
啞謎身體微微一震，兩人此刻的距離很近，啞謎甚至可以聽到熒發(fā)出的平緩的呼吸聲。
于是啞謎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這個面具是你朋友留給你的？”
熒拿起面具，小手輕捏，感受著面具的材質(zhì)。
“嗯?！?p> 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遇到了兩只丘丘人，它們戴的面具和你朋友這個面具似乎是一樣的?！?p> “嗯……”
外面的風雪變大了，發(fā)出呼呼呼的聲響，如果能持續(xù)一晚，明天應該可以看見積雪。
熒雙手捧著面具，小心的遞還到啞謎身前，啞謎伸手接過戴在臉上，不知道為什么，熒總是會覺得帶著面具的啞謎很可愛，于是她靜靜看著，臉上開出花兒來。
熒伸手戳了戳面具，淡金色的雙眸閃爍著點點光芒，好奇的問道：“你那個朋友一定也像你一樣溫柔吧？”
啞謎平靜回道：“他叫大寶，是個既聰明又溫柔的人……”
“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啞謎低下頭，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他現(xiàn)在肯定還快快樂樂的活在世上，說不定在哪個地方藏著各種各樣的食物，是我害了他?！?p> 熒聽著啞謎的話，眉頭微微一皺，很是不滿說道：“你這想法非常不可取，你這樣是在否定你朋友！”
“否定……？”
啞謎抬起頭，面具之下的黑色雙眸帶著幾分疑惑，歪著頭微微一愣。
熒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恨的說道：“對！”
“你朋友寧可被逐出部落也要救下你，可不是讓你來抱怨自己害了他的?！?p> “正是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你才更應該好好活著，帶著他的那一份一起好好活著?！?p> 啞謎聽著熒后面的話才終于反應過來，知道熒誤會了自己的話，啞謎并不是在消極的否定大寶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啞謎是真心的覺得自己害死了大寶。
那一瞬間的氣息判斷讓啞謎認為那只深淵火法師不是大寶，于是毫不猶豫的出劍殺了大寶，那是他對于自己判斷的自信或者說自負…
啞謎真正怪的其實是自己，如果自己當時能再仔細想想…能再靜下心尋找到各種細節(jié)，或許結(jié)果會完全不一樣。
但沒有如果。
大寶已經(jīng)死了，三年前啞謎親自將他埋在了一起生活的那個小帳篷里。
摘下面具，啞謎輕輕一笑，他并不打算向熒解釋這些，啞謎認為這種久違的朋友之間的關(guān)心很溫暖。
如果去解釋了反而會讓熒覺得尷尬，所以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帶著大寶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我會好好的活著，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然后離開提瓦特大陸回到故鄉(xiāng)。”
熒看著啞謎認真的神情，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欣慰的說道：“這就對了嘛?！?p> “我也要好好活著，找到哥哥回到故鄉(xiāng)，然后再一起四處游歷。”
啞謎與熒不斷交談著，很平靜，語速并不快，意思很清晰。帳篷外的風雪再如何狂暴，都無法壓住。
終于，黎明慢慢將黑夜驅(qū)散。
淡藍色光罩被冰霜凍結(jié)，山谷之下是一片黑暗，啞謎與熒踩在地上發(fā)出噗噗噗的聲響。
“差不多了。”
啞謎握著被冰霜覆蓋的長劍輕輕一揮，將光芒阻擋的淡藍色光罩出現(xiàn)一條條裂縫，一束束淡淡的光芒夾雜著積雪從縫隙撒下。
滋滋滋——
裂縫越來越大，淡藍色光罩再也無法承受積雪，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不斷落下，啞謎背后雙翼扇動，帶著熒飛出山谷…
山谷外，除了盜寶團竟是多了一隊人馬。
他們之中一個是全身藍色背著個大桶的胖子，一個全身紫色拿著個大錘子的肌肉男以及全身紅色拿著一把狙擊槍的瘦高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