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克羅索家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通常來說主人這時應該留客人吃晚飯，不過前提是“通?！?。
“哦歐，已經(jīng)這么晚了，可日期還是沒變。我明明在里面待了那么長時間，現(xiàn)在腦子有點對不上啊。我暈。這就是克羅索說的隔世感嗎？”阿特洛波斯一手挽著拉克西斯一手貼著自己腦門兒，邊走邊說。
拉克西斯一言不發(fā)，走路時腳下也有點發(fā)飄，一點也不像他平時的樣子，倒像同樣被隔世感弄暈了。
阿特洛波斯輕輕拍打男友，說：“嘿，嘿，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p> “那我們?nèi)ツ抢镱^的時候，你在干嘛？”
“沒干嘛，隨便坐坐，看看補腦的書?！?p> “哎呀，克羅索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樣。犯不著生他的氣?！?p> “我沒生氣。你和我都知道他是那樣的人?！?p> “還不承認，都寫在臉上了。他是招待不周，對你也不禮貌，但他……不對，你不是生他的氣，是生我的氣。覺得我?guī)銇淼牡胤揭稽c意思都沒有，還把你晾一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生我氣從來不敢明說，只會做出那么一副死樣子，軟踏踏的?！?p> “哎，我沒有。真沒有生氣。我就是……”拉克西斯想要解釋，卻又不能說自己偷看了克羅索的私人文件，并且為他在最后文件里的行為感到不安，于是只好隨便搪塞說，“就是餓了?！?p> “那我們快去吃東西吧，我也餓了。吃什么？”
拉克西斯沒興趣去想，說：“隨便啦，這滿大街都是，隨便進一家，你選你選。哦，對了，你明天還去他那兒對吧，什么時間？”
“明天？那是什么？”阿特洛波斯問。
“哦，我是說下星周?！?p> “下星周就下星周唄，哪兒學來的怪詞兒。說起來感覺還挺順口，明，天，為什么這兩個字加起來是下星周的意思？”
“哎……沒事沒事，我亂說的。具體什么時間？”
“什么時候都可以。他給了我進他家門的權限?！?p> 拉克西斯一下來勁了，脫開女友挽著的手說：“一個單身男士給了你進他家的權限?！?p> “怎么，不行啊，老娘就是這么搶手?！卑⑻芈宀ㄋ闺p手叉腰懟得男友啞口無言，但又立刻上前再次挽住對方，換一副甜美的腔調(diào)說，“但人家就是喜歡你嘛?！?p> 拉克西斯表面上不滿，心里卻因此而美滋滋，想了想說：“到底吃什么?！?p> “我們?nèi)コ藻a伯倫湯鍋吧。我記得上學那會兒你最愛去那家?！?p> “可遠了，隔好幾條街呢?！?p> “哎呀，走走走，好久沒來這兒逛過了。找找回憶呀?！卑⑻芈宀ㄋ拐f著就拽著男友往前走。
拉克西斯兩步一頓，故意拖著不配合。
“快點，誒，看那兒?！?p> ……
兩人坐進飯店，點了最愛的湯鍋和配菜，但要開鍋還要等一段時間。
沒有了市井的喧囂，阿特洛波斯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今天看到的奇異世界。她一想到那里就很興奮，忍不住要與男友分享。她確信男友如果能不帶成見地聽她描述，是一定會愛上那里的。問題是只要是克羅索的東西他都不喜歡，而且不知怎么，感覺他從克羅索家出來后就變得深沉了許多?？赡苄∑膺€沒消吧?！安恍?，我得讓他知道那里面有多奇妙，多真實?！?p> 清了清嗓子，阿特洛波斯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明，天，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那里面。沒關系，我去跟他說，我強烈要求的話他一定會同意的?！?p> “好啊，我也想去?！?p> 拉克西斯的回答讓阿特洛波斯愣住了，她沒想到對方答應得這么爽快。想好的詞兒都用不上了。
拉克西斯也以一副鄭重其事地表情說：“你今天應該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吧。跟我講講唄?！?p> 這什么情況？無聊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喜好嗎？阿特洛波斯吃驚之余興奮之情猶在，于是立即把今日的所見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
“我們到了那個星球之后，克羅索先教我飛行。在那里我們可以自由翱翔，不像那些虛擬生物一樣受到束縛，你明白嗎？”
“嗯嗯，我懂?！崩宋魉惯B連點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很快就學會了，在云里上下翻飛。我從沒體驗過這么神奇的事，在外面永遠也體會不到。我記得那個星球的大氣很厚，水分很足，不一會兒我的護盾上就蒙上了一層水膜。護盾明白嗎？就像科幻片里的，什么都能擋住?！?p> “嗯嗯，明白明白?！崩宋魉故箘劈c頭說，“的確是從未見過的行星環(huán)境，它的大氣密度恐怕是標準錫伯倫大氣的幾十倍?！崩宋魉拐f。
“克羅索也差不多是這么說的，具體數(shù)字我記不住。你知道嗎，最讓人難忘的是它的夜景。我們飛了不久就越過了晨昏線。周圍的光暗下來以后，我發(fā)現(xiàn)護盾的水膜亮了起來，幻化出五顏六色流動變換的光，就像小時候在陽光下看吹起的泡泡。可是那里沒有陽光，我問克羅索怎么回事。他用后臺程序為我放大了眼前的事物，使我可以看到水膜里原來棲居著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孢子。是它們發(fā)出的星星點點的微光匯聚成了我眼前的流光幻彩。為了讓我更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克羅索為我濾掉了那些光。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護盾外的一切就像一座霓虹絢爛的城市。云彩里面跳動著燈火，還有無數(shù)光帶流淌其間，隨風而動。克羅索突然飛到我面前說跟著他會看到更多漂亮的東西，然后就縱身往下飛。我于是尾隨著他，看到他的護盾也像我的一樣流淌著熒光，而且從后方被氣流吹落的水珠則組成了一道漂亮的尾跡。這時一頭碩大的動物從云中穿出來，圍著我倆起舞。它的鱗片也會發(fā)出熒光，再加上沾在身上的水汽，歐，我做夢都想有一身這么炫的衣服。接著克羅索飛過來抓住我的手，帶我站到它的背上。它就溫順地載著我們巡游。我們聽到它呼喚同伴，發(fā)出悠長動聽的歌聲。遠處的同伴回應它，然后它們就隔著云海對唱起來，并且慢慢靠近，數(shù)量越來越多，就像一場音樂會，我真后悔自己不是個詩人。太壯美了，太浪漫了……”
“咳咳。”拉克西斯一臉嚴肅地打斷了發(fā)癡一般的女友。
阿特洛波斯立馬意識到自己哪里不對，抓了一把開胃小菜塞到嘴巴里，鼓著水汪汪的眼睛為無心說出的實情祈求原諒。
“這都是什么，就沒點更值得講的東西嗎？比如說人，外星人，啊不，虛擬人。”
“這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耐心點兒，聽我詳細跟你講。”阿特洛波斯喝了口飲料又繼續(xù)說，“我們近距離觀察了他們，還有她們……”
……
克羅索帶著阿特洛波斯享受美景到天亮。他知道在外面永遠不會有這樣一個屬于他和她的夜晚。在滿足了自己的小小心愿后，他把星球的數(shù)據(jù)模型投影到阿特洛波斯面前，并做了簡要介紹：“這顆星球足足有錫伯倫的三倍大。從某種意義上講，它的表面有三層海洋。最上面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稠密大氣，然后是薄薄的一層氮流體，其中重氮的比例很大。這很罕見。再往下才是我們熟悉的海洋。由于這種特殊的條件，行星的溫室效應很強，平流層以下都是非常濕熱的環(huán)境，而且越往下越熱。所以這里的海洋里其實沒什么生物，生物都在上面兩層，特別是大氣層。這里的智能生物也居住在大氣層。在這里我要重點說一說他們，他們棲居在流體氮層淹沒不到的高山和高原。嘿，嘿，你能稍微平靜一會兒嗎？我請你來是有目的的?！?p> 阿特洛波斯有點玩兒瘋了，差點兒忘了為何而來。被克羅索這么一叫，她趕忙停下，等克羅索飄到眼前，說：“抱歉，這兒太美了。你說吧，我聽著。等你說完，我想我們可以先做個初步觀察，再來構思拍攝計劃?！?p> “那好，我繼續(xù)?！笨肆_索把當初的圖圖卡的掃描數(shù)據(jù)作為模型投影出來說，“這是這里的……人，是一種體型矮小的動物，腦容量達到我們的五分之四。當然那并不是智能的測度。來看看他們的身體構造。頭，四肢，軀干，結構對稱，直立行走，保持恒溫，中規(guī)中矩。不過他們有尾巴，藍灰色的毛發(fā)從頭頂經(jīng)過頸部、背部、臀部，一直延伸到尾巴尖。他們的膝關節(jié)是向前彎曲的，四爪都有抓握能力，并且在上肢內(nèi)側與軀干之間生有翼膜。我見過他們短距離滑翔?！?p> 阿特洛波斯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對方的描述。
克羅索于是接著講：“再來看看他們的面部。從正面看他們的臉很窄，有堅硬的鼻子，鼻部前緣增生的一截類似喙的角質與上顎連為一體，下顎可活動。顎骨上長有堅固的牙齒，從牙齒形狀上看屬于雜食動物。位于頭部兩側的面頰呈雷達天線的形狀，且各有一個凹洞正好位于“天線”的中心。那是他們的耳朵。兩側面頰稍靠上的位置各長有一只碩大而突出的眼球，這種設計賦予了他們更加寬廣的視野。眼瞼可從后向前閉合，兩眼后方各有半圓形分布的6個閃爍金屬光澤的圓點。知道那是什么嗎？那是嗅覺感受器。是的，他們鼻子只用于呼吸，而探測空氣中的分子靠的是像觸角似的東西。這些感受器平時是收起來的，只有一部分接觸空氣，但只要他們閉上眼睛，感受器就會完全展開。嗅覺會變得非常靈敏。”
“很酷，只不過耳朵的位置我不喜歡?？雌饋砭拖衲槺簧浯┝艘粯印！?p> “他們沒有義務取悅你的審美?？旄易甙桑?guī)闳ヒ娝麄?。”說完，克羅索做出一記漂亮的翻滾，朝最近的聚居點飛去。
阿特洛波斯插著腰停在空中，搖搖頭說：“哼。你單身到現(xiàn)在，憑的絕對是實力。”說完加速追了上去。
克羅索本來準備直接帶阿特洛波斯去“驚奇臺地”，也就是當初圖圖卡的驚人奇遇發(fā)生的地方。但僅僅是小范圍的掃描就顯示附近有一個有人活動的區(qū)域，而那里離驚奇臺地還相當遠。這表明這個星球的居民已經(jīng)具備了長途旅行的能力，從家鄉(xiāng)擴散出來，并且很可能分布廣泛。
神于是啟動隱形和相位模塊降臨到那個地方，發(fā)現(xiàn)那是一座繁華的城市。而二人就處于一處市場當中，摩肩接踵的人流在他們周圍發(fā)出嘈雜的人聲，一切仿佛奇幻故事里的異域城邦。
阿特洛波斯立刻被這里各式各樣的新奇事物吸引了。她流連于攤檔店鋪，看到各種用于交易的動物、植物、礦物、器皿、工藝品……有些她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有些則全然不知。顯然，要足夠了解這個世界，她缺少必要的信息。
相比之下，克羅索有成熟的辦法。他設定后臺收集500標仞范圍內(nèi)的所有語音和文字信息，構建模型，進行分析，同時在城里閑逛起來。不一會兒，本地所有的語言系統(tǒng)就全部解譯完成。后臺能直接將管理員關注的語音或文字轉化成錫伯倫語言和文字。
“嘿，阿特洛波斯，聽到嗎？”克羅索隔著幾條街呼叫對方。
“聽到了，我這邊有雜耍表演。要來嗎？”阿特洛波斯回答。
“聽著，我不是請你來看雜耍表演的。我們應該盡快物色一個觀察對象，一個有故事的對象。你說呢？”
“克羅索，我和拉克西斯畢業(yè)以后一直在拍攝野生動物。我想說重點是好的角度，好的鏡頭，好的時機。至于對象，誰都可以是主角，故事都很精彩?！?p> “不，那不一樣。他們是人，對更接近日常的事物觀眾會有不同的要求，一定要有精彩的故事。要吸引人?！?p> “那你確信沒找錯人？”
“別人我也不認識，況且他們要收費?！?p> 阿特洛波斯一拍腦門兒，心想：我怎么不記得答應過免費幫他？啊……克羅索你一點兒都沒變。
“你在聽嗎？我們抓緊時間好嗎？我解譯了這里的語言，了解了基本情況。這個地方叫順州，是一座商業(yè)城邦?？蜕淘萍畔⑼ㄟ_。我把解譯模塊與你共享，你注意觀察周圍信息。找到有趣兒的就告訴我?！?p> “好，好。我這就開始?！?p> ……
過了不大一會兒，阿特洛波斯就有了發(fā)現(xiàn)。“克羅索，你確定你的翻譯是對的？”
“當然。”
“那你怎么理解部落地區(qū)這個詞？”
“當然是通常理解的那樣。有什么問題嗎？”
“呃，克羅索你最好來親眼看看。我在一間商鋪里。這里有奇奇怪怪的……零件，我是說它們看起來是工廠里生產(chǎn)的，而且很殘舊。翻譯器里說它們來自東部的部落地區(qū)?！?p> “好的，我就來?！?p> 在長子的世界里，克羅索見過的奇怪事件也不少，但在沒有他參與的情況下發(fā)生這么穿越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當他來到店里，看見柜臺上擺著刀斧劍盾和各種怪異的工具、首飾、樂器等等。其中，那些刀、斧和劍的形制不一，而且明顯原本是別的什么東西，只是破碎后被人根據(jù)其形狀盡力打磨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至于那些盾牌，顯然也只是一些形狀相對扁平的碎片。它們有的上面還有螺絲或者鉚釘，有的有柵格化的強化結構，有的甚至留有燒蝕后殘存的符號。不需要進一步掃描，神可以斷定那不是屬于部落的東西，只是被他們撿到。當然這也不是這個星球的東西，因為它的生產(chǎn)力水平不夠。那么，或許有什么東西來了，從天上。
“難道……是她們？”克羅索心里這樣想著，并且認為這很有可能，上次來的時候另一顆行星的文明就比這里先進。他抬頭仰望。后臺將行星附近空間的圖像分區(qū)域切換顯示，供他檢查。
很快，神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有十幾個人造物體在軌道上運動。其中大部分已經(jīng)無法工作，但仍有幾個處于休眠狀態(tài)。這些物體之前都是載人的，現(xiàn)在沒有生命跡象。
進一步的掃描揭示了更多奇怪之處。首先，在軌的飛行器中只有休眠的那幾個似乎是受控停在軌道上的，其余的姿態(tài)和軌跡都不像人為，墜入大氣只是時間問題。其次，所有這些飛船的技術都不夠成熟。用它們執(zhí)行星際載人飛行，勉強程度近乎自殺。那么她們是怎么做到的？又為什么要采取如此大規(guī)模的行動？也許有什么原因逼得她們孤注一擲。
現(xiàn)在看來，她們的豪賭已經(jīng)輸了。著陸行動變成了災難，這就解釋了眼前的這番景象。
就在克羅索思考的同時，一位當?shù)厣倘俗哌M了店里。
“老板，聽說你這兒來了批允州盤鐘？”
“是是，里邊兒請?！崩习遄尶腿松宰缓髲墓衽_后面拿出一個小木箱，從中取出一具機械鐘。
克羅索看那東西和長子的鐘原理一致，結構相似，只有刻度不同。
“哎呦，這東西可真是第一次見吶。聽說到了時間，里面會出來個東西報時，宮里的陛下很喜歡?！?p> “可不是嗎？真沒想到這東西是允州那幫蠢奴才造的，他們這個計時法以前從沒聽說過，估計咱也用不上。所以買它呀，也就是圖個新奇。特別是這陛下喜歡，底下人也就跟著喜歡。這都是第二批啦，頭一批早讓大人財主們買光啦。我跟您交個實底兒，這要是別的地方造的，起碼得賣這個數(shù)。”說著，老板伸出手指比劃，“也就是占東邊那些窮鬼的便宜，我也適當掙點兒，您要是要，我給您這個數(shù)?！闭f完，又收回兩根手指。
客人一看樂了，說：“行，拿什么結？”
老板又把手指在客人眼前晃晃說：“這是帝國金幣的價。聯(lián)盟幣翻倍。不收奧拉戈蘭銀錢。”
“你有多少貨？”
“十個?！?p> “全要啦?！?p> ……
“允州？”克羅索嘴里嘟囔著這個地名，然后對系統(tǒng)說：“把搜集到的信息匯總起來，給我弄個地圖，找到允州在哪兒?！?p> 系統(tǒng)立刻把行星的三維模型在克羅索面前顯示。之前從周圍人那里積攢的只言片語經(jīng)過處理，也在模型上被轉換成了一個個按顏色和名稱區(qū)分的亮點或者區(qū)域。從這些情況看，星球的智慧生物此時已經(jīng)遍布全球了。其中位于赤道以北的大陸中央的一座高山就是順州的所在。以它為基準，西南邊不遠的海岸高地有座城邦叫回風海灣。在西北邊稍遠的位置又有一座城邦，叫燈塔城。它處在一片高山環(huán)繞的盆地中間聳起的孤峰上。再往西還有幾座城邦。而在東面，部落地區(qū)位于一片高原，那里有個大湖，是這個星球地表上少有的未被流體氮覆蓋的大型水體。而在高原附近的山區(qū)，分布著允州、洋州、拉法茲三座城邦。以上的他們都是同一片大陸上的文明。而在大陸更北的外海，分布著星羅棋布的島嶼，其實是立在海上的孤山。它們屬于奧拉戈蘭。當然，最后還不能忘了驚奇臺地，它位于赤道以南的大陸。那里現(xiàn)在是一大片明亮的區(qū)域，是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圖蘭帝國。
克羅索對著地圖審視了一會兒，見這個允州和部落地區(qū)挨著，猜想他們會不會也撿到了什么寶貝呢？為了證實這個有趣的問題，他對阿特洛波斯說：“走，我們?nèi)ピ手荨Ｄ抢飸撚胁诲e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