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科幻

雙子命運織錦

十八、亡者鎮(zhèn)

雙子命運織錦 九段鐵木 4558 2021-01-20 08:17:09

  “為什么只有一個彭字?”對于這塊語焉不詳?shù)哪贡?,游航大感疑惑?p>  “不知道,我爸爸曾說他身上好像藏著許多秘密。他只說自己姓彭,時間久了大家都習慣這么叫他。他是個好人,是個有才干的科學家,幫助我們改良土壤,提高產(chǎn)量。小時候我還見過他。他當時已經(jīng)非常老了?!备ヌm克回憶的時候,眼球總是不自覺地往上滾動。

  “他的生卒年為什么沒寫全?”

  “他失蹤了。鎮(zhèn)上的人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想來,大概是死了吧,但是既然沒確認就沒法往碑上寫?!?p>  “他會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回去的方法!”游航兩眼放光地說,“他是科學家。那他也許有辦法。我們應該調(diào)查一下他的情況?!?p>  “這不太可能,那樣的話他會回來告訴我們的。鎮(zhèn)上的人都相信他死在了失心瘋者手里,因為他最后一次被看到時是在鎮(zhèn)子外面,當時正好有瘋子在周圍活動。他們?nèi)送Χ??!?p>  “我真的很好奇你一直在說的瘋子究竟是什么樣?他們在哪……”游航還沒說完,一支利箭就帶著破空聲呼嘯而來。他反應機敏,一把推開弗蘭克,自己借勢一倒,箭堪堪擦過弗蘭克的袖子。

  “是他們,他們來了!”弗蘭克邊喊邊給槍上膛,而后躬身跑到石碑后面尋找掩護。

  “什么?誰來了?”

  “瘋子!”

  游航一聽也迅速躲到了一位大明子民的墓碑后面,只探出半張臉來觀察情況。他看見一人騎著快馬橫向跑動,馬雖顛簸,但張弓搭箭的手卻像裝了液壓雙向穩(wěn)定器一樣平穩(wěn)。那人顯然知道游航?jīng)]有武器,所以一直瞄著弗蘭克那邊。弗蘭克雖然操槍熟練,但其實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膽怯令他只顧躲避,不敢露頭射擊。

  “快還擊呀!你不是有槍么?別光趴著!”游航著急地喊道,同時心中暗罵:你們英國人當年打我們的時候可不像這副熊樣!

  弗蘭克這時可顧不上還嘴,只用慌張的口吻回答:“他在哪兒?我看不見!”

  游航一聽,用略帶氣憤的口吻說:“我去!頭插墳頭上當然看不見!大哥,生死攸關吶!要么你就打,要么把槍扔給我,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兒!”

  弗蘭克覺得游航說得在理,于是稍稍抬起了一點身子,不知道是要還擊還是要把槍扔給游航??删驮谶@時,從他身后的竹林里又沖出一匹矮馬。馬上的騎手舞動繩索,迅速而精準地用繩圈套住了弗蘭克。弗蘭克驚慌之下扣動了扳機。槍聲驚得林中飛鳥四散,可惜槍口是朝天的。

  如此一來,二人已無還手之力。騎手將繩索固定在馬鞍上從弗蘭克身旁疾馳而過。馬的力量將弗蘭克拖了出來,槍則落在了地上。

  游航見槍離自己只有五步之遙,立刻沖出掩體,連滾帶爬地去撿??上е讣鈩傆|及槍身,一支箭就直飛過來正好射進扳機護圈。游航下意識地縮手,然后抬頭看向箭飛來的方向,發(fā)現(xiàn)第三個瘋子已經(jīng)騎馬殺到。這次是個蒙面的小個子,他迅速揮刀架在了游航的脖子上。游航根本沒有反抗或躲閃的機會,只能慶幸對方?jīng)]有立刻殺了自己。

  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半分鐘。然后游航和弗蘭克就被捆得結結實實,兩人一槍被并排放在了地上。

  眼看著三名騎手策馬立在眼前,游航問弗蘭克:“這也叫瘋子?你見過哪個瘋子這么厲害?”

  弗蘭克帶著哭腔回答:“都要死了,說這有什么用。快想想辦法。”

  游航于是又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更多的瘋子,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三人身上。

  那三個人似乎并不急著處置俘虜,而是湊到一起,用一種游航聽不懂的語言嘀咕。

  游航確定自己聽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只好用心觀察他們。而在這三個人中,他首先留意到的必然是中間那個個頭最大的家伙。粗略估計那人的身高得有1米95以上,虎口、獅鼻、牛眼,面部的骨骼很大,顴骨突出,下顎骨也很寬,從顴骨到下巴的線條呈一個倒梯形,前額扁平,寬大的眉骨導致眼眶兩側(cè)形成了明顯的凹陷,整體上給人以強大的力量感。此外從裝束上看,他手挽獵弓,背負箭袋,夾袍短靴,頭戴皮帽,帶有明顯的蒙古族特征。那么可以先把他定義為一名蒙古箭手。

  再看看其他人。游航把目光轉(zhuǎn)向箭手右邊的一名身材敦實的印第安戰(zhàn)士。戰(zhàn)士頭頂?shù)挠鹈坪醣砻髌涞匚徊坏?,而涂在臉上和身上紋飾則好像是有意在掩蓋那多得數(shù)不清的疤痕。其中一道疤痕在他左邊臉上,從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處,并且左耳的一部分也不見了,也許兩者來自同一次創(chuàng)傷。

  最后剩下的那位騎手令游航看得最久。他顯得有些嬌小,套在身上的蒙古袍一看就是借來的,面部也用白紗蒙得嚴嚴實實。這人始終一言不發(fā),看著另外兩人討論。游航確信她是個厲害的女人,她的身材、姿態(tài)都暴露了她的性別,更主要的是她身上散發(fā)的荷爾蒙信息素越過感官直接刺激到了游航的神經(jīng)中樞。至于說她厲害,原因在于剛才那穿過扳機護圈的一箭。

  看完一圈,得到了不少信息,可游航還是不知道該跟這些陌生的民族說些什么。他不得不反復思量,可唯一能想到的還是先表明自己沒有惡意。那就這么辦吧,至少不能什么也不做。于是他準備嘗試溝通。

  可就在這時那個大個子下馬走了過來。游航以為他要問自己什么,可沒想到那人直接從包里取出一塊黑布,將其撕成兩條,蒙住游航和弗蘭克的眼睛,然后將二人分別放在兩匹馬上。

  黑暗中,游航感覺到馬開始行走,覺得他們可能是要把自己抓回去。然后他聽到弗蘭克開始用先前那種聽不懂的語言苦苦哀求,但沒什么作用。這下他心里更慌了,但撲鼻而來的香氣表明自己和那個女人在同一匹馬上。那味道令他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就這么多待一會兒的原始沖動,他費了點勁才用理智克服它。然后他用盡可能鎮(zhèn)定的語氣說:“我什么也沒做,我是個外來的,我今天才到這兒……”

  他說的是漢語,所以不敢希望對方能聽懂??墒峭蝗灰粋€聲音飄來說:“你不出聲,就沒事,我保證。”

  那聲音非常柔和,實在不像出自一個懷有歹念之人,而且游航知道是那個女人在說話,于是竟想要去遵從她……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游航聽見不遠處有大隊人馬的動靜,不知是三人的同伴還是鎮(zhèn)上的人,但三人的舉動給出了答案。他聽見三人下馬,停留片刻而后馬蹄聲似乎變輕了。也許是他們給馬蹄套了東西。他們在躲避,看來是鎮(zhèn)上的人到了。

  “δεηδεηγβΒΘξπσ”(弗蘭克!弗蘭克!你們在嗎?)

  不遠處傳來喊聲,那些人是聽到了槍聲才趕過來的。

  “егжиωψт”(去那邊看看。)

  “σπξтβыэф”(也許在墓地。)

  游航聽出那些人用的是弗蘭克說的那種語言,然后心里燃起了獲救的希望,可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怎么做,是就這么聽天由命,還是大聲呼救?;蛟S他還是更希望呼救吧,畢竟已經(jīng)和漢娜阿姨以及弗蘭克有了接觸。他們至少是好人,而這個女人更多的只是迷人而已。

  主意打定,他又一次準備發(fā)出聲音,可是被沒有那么多盤算的弗蘭克搶先了一步:“ЖВВυσπξλζ(爸爸,我在這兒!快)……嗯哼……”游航只聽懂了那聲嗯哼,應該是弗蘭克被鈍器擊打擊頭部時發(fā)出的。

  “可憐的弗蘭克。”游航這樣想著,不料自己緊接著也挨了一悶棍。這一擊讓他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幾近暈厥。他努力堅持了幾秒,恍惚間,聽到三人用蒙語或者土著語的交流,又聽見英語的喊聲和槍聲。終于,在確認雙方接上火以后,他放心了,這才放任鉀離子流失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關機重啟……

  不知過了多久,游航在黑暗中感覺到了來自后腦的疼痛。他呻吟著醒來,微微睜眼看到被玻璃反射過來的“陽光”,接著又看到了一個東亞面孔的長須老者。老者見他醒來立刻面帶微笑地捋捋胡子用漢語說:“你已昏迷一夜,老夫為你把過脈,無礙,開兩幅活血化瘀的方子,不日便可痊愈?!?p>  游航坐起來問:“這里是哪兒?”

  “此地乃是鎮(zhèn)醫(yī)院中醫(yī)診區(qū)?!?p>  “弗蘭克怎么樣了?”

  “按照習慣,他由西醫(yī)診區(qū)照料,想必也無大礙?!?p>  “我現(xiàn)在可以去看他嗎?”游航雖然不喜歡弗蘭克,但是這次弗蘭克也是因為自己才遇上那三個人,因此他想去確認一下。

  “你可以自由走動,我讓多吉陪你去,中午請在寒舍吃頓便飯,下午市政衙門的人會來找你登記?!崩险叽让忌颇康卣f完又轉(zhuǎn)而對外面的學徒說,“多吉,過來?!?p>  來者是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大約十七八歲,一身粗布短衣,有著一張五官端正的娃娃臉,看起來絕對人畜無害。

  老者又說:“多吉是我的徒弟,有什么事你不妨問他?!?p>  這老中醫(yī)舉手投足間古代遺風尚存,游航受其感染也學著舊禮拱手道:“在下游航,多謝先生,敢問尊姓大名。”

  “老朽,鐘濟全,祖上自永樂年間到此,歷代行醫(yī),已傳29世?!崩现嗅t(yī)回答,接著又對多吉說,“多吉,你先帶游先生去西醫(yī)診區(qū),午間記得請他回來吃飯?!?p>  “是,師傅?!倍嗉ЧЬ淳吹刈饕敬饝?,而后躬身面向游航,伸手指向房門說:“先生,請?!?p>  游航鞠躬拜謝老中醫(yī),然后隨多吉出了門。

  走出診室,多吉立刻像變了個人,滿臉好奇地問游航外界的事。相談幾句,游航得知多吉是藏族人,父母在他還沒出世的時候就來到這里,生下他不久便雙雙離世。從十四歲起他在鐘老先生家當學徒,師徒倆情同父子。老先生膝下無子,有意讓他繼承衣缽。多吉本人也有此志向。

  一路聊得挺投緣,他們先后經(jīng)過了藥材庫、煎藥房、種植草藥的專用地,最后走進一間小教堂式的建筑。這就是西醫(yī)診區(qū)。

  西醫(yī)診區(qū)的規(guī)模較大。第一層有門診、藥房、藥劑師作坊、護士站、醫(yī)生辦公室、手術室。中間的樓梯可通上下,向下通向地下室,向上通往二樓病房。

  多吉會說那種游航聽不懂的語言,也會用英語、法語、西班牙語與洋護士們調(diào)笑。游航悄悄在他們逗趣時饒有興致地留意那種“土語”。他猜想那是這里通用的語言,可能是本地人在世代交往與融合中逐步形成的。

  和護士們分開后,游航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于是向多吉打聽說:“鎮(zhèn)外襲擊我的是什么人?你們?yōu)槭裁唇兴麄儻傋???p>  “在這里不為共同目標奮斗的人都是瘋子,是鎮(zhèn)子的累贅,損害了我們的共同利益。”

  “所以你們彼此為敵?”

  “我們有義務幫助他們回歸社會大家庭,如果我們盡了全力依然不能使他們轉(zhuǎn)變,我們就只能如此。共同利益高于一切。”

  游航不解地問:“什么是共同利益?他們究竟做了什么?”

  “回歸。這兒的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回歸而努力,我們活著的意義就在于此。為了能夠早日回歸人類社會,我們制定了《亡者法典》。法典的核心就是要集中力量尋找回去的方法。我們每個人都贊同這一主張,遵守法典,接受管理,按量上繳勞動成果,將資源集中到探索世界和科學研究上,并忍受生活水平降低帶來的一切??墒瞧腥朔磳?,他們聲稱要堅持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拒絕遵守法典。其實他們就是不想交出自己的財富,這樣的人不付出還要消耗我們的自然與公共資源,那不是累贅是什么?如果議會容忍他們,那對其他人是多么不公平,以后還有誰會遵守法典?這樣一來我們何時能夠回歸?這不是對我們最高利益的損害嗎?”多吉說到這里顯得義憤填膺,看起來就像外面世界的憤青。

  初來乍到的游航暫時還不了解鎮(zhèn)上的回歸政策有多么偏激,在他看來,那些生活在部族社會的民族有這種觀念無可厚非。僅從他個人的角度,他堅決支持致力于回歸的政策,但也覺得浪費時間和部落紛爭毫無意義?!澳敲茨銈儾荒馨阉麄兞鞣诺竭h處嗎?我看這個空間也挺大的,容得下我們所有人。約定好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嗎?”

  “我們試過,可是他們每次都會回來。游先生,請您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在這里只有我們和他們,如果你不屬于我們,就是屬于他們?!?p>  “我靠,文字獄呀?!”游航脫口而出,但馬上又好聲好氣地說,“好的,你的意思我懂?!?p>  這時,一位戴口罩的護士走了過來,多吉用另一種語言跟她說話,然后告訴游航她會帶他們?nèi)ゲ》俊?p>  路上,護士和多吉并排走在前面,游航跟在他們身后感到迎面飄來一陣淡淡的幽香。這股似曾相識的味道讓他迷醉,好像徜徉在一片五彩繽紛的花海里。那個護士一定是位美人,游航這樣想著,但他沒能享受多久。

  多吉的話把游航的魂喚回身體:“游先生,我們到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