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歌思來想去覺得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除非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朝著一個錯誤的方向去查,最終肯定沒有結(jié)果,但是,究竟該從哪兒下手呢?
“之前你是從哪兒下手的?”云天歌想問問聶遠之最初是怎么開始查這件事的。
“薇兒被逐出家門,當晚就被人盯上了。我趕到的時候薇兒已經(jīng)脫險,劊子手也死于非命?!甭欉h之回憶道:“說實話,我得知薇兒被逐出門,并不是謝家人告訴我的,也不是任何與薇兒有交集的人告訴我的。是一個啞巴乞丐找到我,拽我到薇兒出事的小院兒的。事后我就覺得蹊蹺,去找啞巴乞丐已經(jīng)找不到人了。而劊子手的身份也挺出乎意料,并不是什么殺手,只是城郊一個單身農(nóng)戶。此人性格孤僻,所以對他跟什么人有來往,都沒人在意。薇兒出事前五天,此人就不在家中,鄰里說,他似乎是去城中販賣農(nóng)產(chǎn)而一直未歸?!甭欉h之想了想繼續(xù)道:“最為蹊蹺的是,此人在城中也確實是來販賣農(nóng)產(chǎn),得了錢財之后就在城里流連,他出現(xiàn)在那處荒僻小院兒也是因為那是他一直以來在城中的居所。若真是有人雇他殺害薇兒,他又為什么將薇兒帶至自己的居所?雖然那不過是個荒僻的院落,但據(jù)居住于那一帶的乞丐們講,此人每次進城得了錢財之后都會在城中流連數(shù)日,直到錢財花光,而他也在這期間一直居住于此?!?p> “乞丐們是否看見是他帶了薇兒來到他居所的?”云天歌追問。
“將薇兒帶至此處的是謝家一個家仆。家仆說,他只是奉命將薇兒丟到乞丐堆里,并沒有想要害薇兒。讓他把薇兒打暈扔出的是謝家三公子。薇兒的三叔?!甭欉h之說著攥緊了拳頭,狠狠在桌上砸了一拳:“那個謝景文是個好吃懶做貪生怕死之人。他敢打薇兒也是仗著掌門不在,薇兒母親又親口諾了將薇兒逐出家門之事。薇兒小時候因為淘氣,曾經(jīng)將他女兒不小心推下池塘,從此他們一家就對薇兒懷恨在心,處處針鋒相對。但是要說為此而生出謀害之心,有些牽強?!?p> “如果說,謝薇被丟進劊子手的住所是偶然,那么關(guān)鍵點就在于劊子手為什么會對謝薇說是有人拿錢買她的命?他在城中這幾日都做了什么,都見過什么人?”云天歌道。
“我自然是想到了,但根本追查不到。他每天就在城中閑逛,進賭坊也就過個眼癮,再無事可做。所以線索就這么斷了。我之所以后來能知道薇兒祖母私下接了擎昊求娶的庚貼,也是謝景文親口說的,為的就是少挨皮肉之苦?!甭欉h之道。
“那…救謝薇的人,你可有查?”云天歌問。
“那人應(yīng)是個身材修長高挑的男子,因為我見到薇兒時,薇兒穿著一件淡綠色錦緞流云紋的男子外袍。軒轅之地能施剝皮之術(shù)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但是能做到瞬息而就,且毫無聲息的…據(jù)我所知除了妖族并無他族。我后來也去妖族尋訪,但是妖族當時并沒有什么人來到朔北城。所以此事也極為蹊蹺。由于是此人救了薇兒,所以我沒有深入往下追查?!甭欉h之道。
“謝薇的那件衣服,我見過?!痹铺旄韬鋈幌肫饋?,謝薇剛剛?cè)胛?,兩人一起收拾房間時,謝薇拿出過那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還單獨打了個包裹壓在了箱底。當時云天歌還開玩笑說她的壓箱底的家什竟然是件衣服。當時謝薇也說過,那是對她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
“可有什么線索?”聶遠之問。
云天歌搖了搖頭,他沒有仔細看過那件衣服,他只隱約記得是件淡綠色錦緞流云紋外袍。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謝薇祖母為什么要私自應(yīng)了擎昊的求娶?”云天歌忽然問。
“為了鞏固謝氏的勢力?!甭欉h之道。
“就這么簡單?”云天歌不解。
“嗯,就這么簡單?!甭欉h之道。
“那謝蕊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云天歌腦海中有浮現(xiàn)出謝薇穿女裝時的樣子。
“擎昊那個滾蛋,因為沒有娶到薇兒,就對蕊兒百般折磨羞辱。蕊兒不堪其辱,又怕回娘家傷了兩家和氣,所以服毒自盡了。”聶遠之道。
“謝薇祖母做的了謝薇婚事的主?”云天歌問。
“如果直接詢問掌門或者詢問薇兒,是一定不行的,所以老夫人就來了個先斬后奏。因為掌門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若是老夫人硬要應(yīng)下這門親事,掌門是沒有辦法的?!甭欉h之無奈又沮喪的搖了搖頭道:“我本想等薇兒十五歲生辰向她求婚…沒想到…最后事情變成了這樣?!?p> “一且都太正常了。正常的找不到一絲破綻?!痹铺旄栲溃骸氨仨氄业街x薇,這件事或許只有她才能提供最有用的線索。我們旁人想要插手實在太難了?!?p> “你還沒收到關(guān)于薇兒的消息嗎?”聶遠之擔(dān)憂的問道。
“實在抱歉。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痹铺旄璧?。
“你,可有對薇兒動心?”聶遠之忽然問道。
云天歌沒想到聶遠之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聶遠之見云天歌的神情,忽然笑了:“愛就愛了,還怕說出來嘛?薇兒那樣的女子,沒有幾個人會不動心的吧?”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是女子?!痹铺旄璧馈?p> “你與她同室而寢一年有余,竟然從來沒發(fā)現(xiàn)她是女兒身?”聶遠之不可思議道。
“確實沒有。確切的說是,從來沒想過她會是女郎?!痹铺旄枘樜⑽l(fā)燙,他想起謝薇那晚問他如果自己真是女子該如何,他竟然說了會娶她的話。
娶妻?云天歌自從跨進邀月閣那天就已經(jīng)斬斷了自己的情欲,他那日不過是覺得謝薇的樣子好玩,逗她的而已,而且那時他篤定謝薇不是女子,且那時,他也只是把她當做了孩子。
“你可真心大?!甭欉h之嗤笑了一聲。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與你爭?!痹铺旄璧?。
“不必,公平競爭就好。”聶遠之朗聲道。
半響云天歌才道:“我…沒資格?!甭曇艉馨档?p> “那你可把薇兒看輕了?!甭欉h之瞥了一眼云天歌,心中暗嘆,只怕沒資格的是自己吧。
“如果你是我?你當如何?”云天歌忽然抬頭,認真看著聶遠之。
聶遠之驚愣了一下,想了想:“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傷心。如果她都不計較,那么我又計較什么?反正都是前塵往事?!?p> 云天歌點頭輕笑:“聶鏢頭果然是快意人生??陕欑S頭,能忍受別人戳你心愛之人的脊梁骨嘛?”
聶遠之愣了愣只淡淡道:“若她真的選你,望你莫要負了她?!?p> 云天歌不語,他在心中道:“可我寧愿負了她,也不要她被人戳脊梁骨。”
兩人都沉默半響,忽然異口同聲道:“還是先找到她再說吧。”
兩人商量一番,決定分頭尋找謝薇下落。
云天歌沒有逗留,先回了靈鷲山的駐地。
當軒轅炙聽云天歌說謝薇是女郎的時候,驚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我說云天歌呀云天歌!!一個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大姑娘跟你睡了一年,你竟然不知道人家是女郎!?。∧愕挠靶l(wèi)營可以撤了?。?!你說你干什么吃的?還有哦,現(xiàn)在全軍可都知道你跟她的事了,你得負責(zé)到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管生死,人尋回來,立刻成親!就算是死了,你也得給我把她娶了!”軒轅炙怒吼道。
云天歌跪在地上不敢吭聲,半響道:“王爺,為了謝姑娘清白,我理應(yīng)娶她為妻,但我曾經(jīng)的身份…”
“你現(xiàn)在想起來曾經(jīng)的身份了?當初干嘛了?我當初還以為你已經(jīng)走出陰霾,還以為你都能接受同性之愛了,沒想到,你竟然…要是能殺你,我恨不能現(xiàn)在就剮了你!”軒轅炙氣的狠狠踹了云天歌一腳。
云天歌重新跪好,不再言語。
軒轅炙在房中來回踱步,籌謀怎么尋找謝薇下落。
最后軒轅炙給皇侄修書一封,說謝薇救過自己性命,并與其結(jié)為兄妹,現(xiàn)在義妹生死不明,還望皇侄出手相助,特委派云天歌全權(quán)負責(zé)此事。
然后讓云天歌拿著這封信去南華州紫微城找軒轅當今的皇帝。
云天歌臨行前,收拾了一下謝薇的東西。他發(fā)現(xiàn)在謝薇放置衣物的箱子側(cè)面,貼著一枚紅色竹葉,上面鏤著一個“玄”字。
云天歌當下一驚。
當初請到葉清玄時,他并不知道葉清玄具體身份。但是事后他打探了一下,才知道這個葉清玄乃是韶華宮毒門的門主,此人乃是修煉了三千年的竹葉青,他手中有兩種顏色的竹葉:綠,黑。
綠色竹葉代表醫(yī)箋,拿著綠色竹葉上雪域琉璃境,不管是韶華宮還是虎守宮,見此竹葉,都會派人相助。黑色竹葉乃是絕命箋,葉清玄如果要殺人,就會在此人身上留下黑葉。這紅色的竹葉…沒有人見過,更沒有人知道是干嘛用的。
同時云天歌也翻到了謝薇珍藏的那件衣服。
云天歌小心的將衣服展開,仔細查看,發(fā)現(xiàn)衣領(lǐng)內(nèi)側(cè)繡著一個“玄”字。
“難道當初救謝薇的是他?”云天歌感到萬分震驚,這么說來,葉清玄認識謝薇,知道她是女子,所以當時施救不讓人打擾,不讓人觀摩…就是因為他知道她是女子,所以…
云天歌一想到,那時葉清玄每日為昏睡不醒的謝薇沐浴更衣之事,心中一陣陣戰(zhàn)栗。
“那紅色竹葉代表了…”云天歌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他將謝薇的物品收拾妥當以后便出發(fā)去往紫微城。
在他趕到紫微城后第三日,他終于接到了月娥的消息。
謝薇確實失蹤了。
既然沒有尸首就說明人一定還活著。
云天歌不自覺的又把謝薇的事仔細想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聶遠之說最初要殺謝薇的劊子手死于非命,乃是被瞬間剝皮,此術(shù)非妖族而不能為,葉清玄乃是蟲族,而且如果劊子手死于他手,為什么現(xiàn)場沒有黑色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