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巫廟。
這一次,司域終于順利的踏入廟內(nèi)。
他逛了一圈,巫廟不大,大堂內(nèi)除了一些石制品外空空如也,最顯眼的是一尊石刻的巫神神像,不過這巫神神像應(yīng)當(dāng)是老巫廟留下來的,因為其顏色明顯比巫廟內(nèi)的其他石制品暗淡,石像的面容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其上黑一片烏一片,應(yīng)當(dāng)是長時間受香火熏染而形成。
看著倒像是被人洗劫一空的樣子,司域苦笑,幸好巫門偏愛石制品,這玩意不好搬,不然估計連廟中的石桌石椅也不能幸免。
他繞到神像后,看見一道小門,司域推門而出,走到巫廟背后,這里是兩件頹然欲墜的瓦房,司域看了一下,左邊是柴火飯,右邊應(yīng)當(dāng)是巫祝休息的臥室,幸好臥室里面的木床還在,雖然只有一個木架子,但是勉強也能休息。
作為一個社畜,他對休息的場所倒是沒有要求,畢竟,只要有時間睡覺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不過他有些疑惑,既然整個廟宇都翻新了,為什么后面的兩間屋子卻沒有翻修呢?
以及,最大的問題是,他在整個巫廟中,都沒有看到上一任巫祝留下的日用品,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欠債逃亡也不至于把東西搜刮得那么干凈吧,莫非這東西都有人偷?
這個問題想得司域有些犯困,他走到大堂,雙腿一屈,縱身直跳到梁頂,在梁上取下一個包裹,這是他來時的行李,那天到南山鄉(xiāng)就把包裹放在這里。
他把包裹拆開,里面的符紙、衣服俱在。翻到包裹底下,居然還有一個夾層,里面是數(shù)十枚半兩錢,這是他僅剩的財產(chǎn)了。那天他刻意自己打開包裹,實際上為了不讓王家兄弟發(fā)現(xiàn)包裹里有錢。
不過這幾十錢相比三十貫錢來說也是杯水車薪。至于李玄奇所說上一任巫祝欠的賭資,司域并不放在心上,巫廟是他巫門的財產(chǎn),他得認,至于那什么長樂坊、云良閣,又不是他司域去快活的,與他何干?
想這些破事想的他有些乏了,這幾夜都沒有睡個好覺,他換了件干凈麻衫,爬到后院臥室的床上沉沉睡去,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
很快,他又夢到自己穿越時的場景。自己顫抖地將手觸及自己的心臟,感受到一陣痛楚,直至血液飛快地凝固,傷口愈合。
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夢境似乎在晃動,破廟的瓦片簌簌地掉下,神像直直地朝躺在地上的他侵壓下來,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絞痛。
在做夢,他悚然清醒地意識到。
叮!似乎是一個提示音,他忽然轉(zhuǎn)換了一個視角,眼前的畫面就如同水滴如湖泊一般激起片片漣漪,然后片片碎裂,直至進入到一個新的畫面。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夢境宛如走馬燈一般播放自己從進來到南水城一直到南山村救人、分析的花面,最終在自己將靈藥交給馬捕頭,告知其讓暗度使分析的畫面停頓。
而后,這段記憶又反復(fù)播放。
有人侵入了自己的夢境,并利用自己的夢境讀取自己的記憶!
這是道門魂術(shù)!
現(xiàn)在怎么辦?
他試著喚醒自己的身體,但是自己的意識仿佛被封印一般,無法和自己的身體取得連接,只能猶如觀眾一樣觀察著自己的夢境。
這時,他聽到一個陰柔猶如女人的聲音道:“這小子的夢境之門很難撬動啊,已經(jīng)進入深層次睡眠了還差點進不來,巫師的心關(guān)守的這么緊嗎?”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分析道:“巫師并不專注于修魂,這小子是九品巫靈,神魂并不強大,也許是體質(zhì)特殊...別管那么多,先把正事做完再說。熏香只能支撐一個時辰,我們一個時辰之內(nèi)必須脫離他的記憶?!?p> 司域悚然大驚,還真讓李玄奇那小子說對了,自己此刻面臨的是生死之劫。從他們觀察的畫面來看,他們探查的,應(yīng)該和吳家嫂子種靈之事有關(guān)。
奇怪的是,自己只不過是救助了吳家嫂子,即便是在追查靈藥的來歷,顯然還沒發(fā)現(xiàn)真相,怎么就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但是現(xiàn)在自己無法控制自己醒來,要怎么辦?
這時陰柔聲音埋怨道:“這瑯琊郡有暗度使坐鎮(zhèn),據(jù)說有四品武夫坐鎮(zhèn),長老此刻無法親自前來,就要讓我們這群下三品的小嘍嘍來冒險。”
沙啞聲音道:“朝廷設(shè)暗度使不是吃屎的,即便沒有暗度使,瑯琊郡中也有不少中品修士,諸位長老只能在必要的時間出手,一舉成功,為了保證成功,也不得不得計劃的地點放在南水城,所以我們不要誤事。”接著又警告道:“我玄天道的門規(guī)你又不是不知道,當(dāng)心再亂說,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氣氛安靜了一下,陰柔聲音似乎是受到了震懾,不再說話。良久,陰柔聲音才長嘆一聲:“都怪烏云那家伙誤事,好端端的靈云都能弄丟......不過你說從這些記憶來看,這小子也沒弄清楚怎么回事,非要殺死他嗎?”
沙啞聲音陰惻惻笑道:“也怪這小子運氣不好,如果我們輕易入夢,說不定對他的生命不造成影響,但是為了撬動夢境之門,我加大了靈力的輸入,而且反復(fù)的拖動記憶,給這小子的神魂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即便不死,也會變成白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小子現(xiàn)在死了,免得到時候再給我們造成麻煩,正好這巫廟也不吉利,上一任巫祝失蹤了,所以把這小子弄死,如果暗度使來探查,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這上面來,我們好暗度陳倉。”
二人對話里傳達的信息量異常巨大,司域卻無心分析,此刻他一方面痛恨這玄天道之殘酷,一方面內(nèi)心焦急如焚。
莫非自己真要死在這里嗎?司域內(nèi)心悲涼。
司域大腦念頭瘋狂轉(zhuǎn)動著,思考了一個又一個脫身的辦法,但是如果自己的神魂不能控制身體,這些都是空談。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如果按照這兩個玄天門人所說,他們這一番操作,自己此刻已經(jīng)變成白癡,但是實際情況是自己此刻還能正常地思考。
說明自己的情況可能其實并不在他們掌控之內(nèi)。
他細細回想,自己本來在回憶穿越的夢境,但是忽然間那個夢境崩塌,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夢。
然后自己聽到叮的一聲,視角轉(zhuǎn)換,這個時間應(yīng)當(dāng)就是玄天道人侵入自己夢境的時間。
視角轉(zhuǎn)換?對,這就是關(guān)鍵,道士入侵自己的夢境,必然是以魂體的方式進入,也就是說,在自己的夢境中,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以實體的方式存在,但是自己卻沒有看到這兩個玄天道門人。
那他們在哪里?
自己眼前只有一個畫面,而自己是以第三人稱在觀看,而并非以親歷者的身份。
那在這個夢境中,自己的意識又在哪里?如果是第三人的角度,那為什么自己會只有一個固定的視角?
他不再試圖聯(lián)系肉身,而是試著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潛入夢境的第三人,旋轉(zhuǎn)視角。
意念還能動!在司域心念之下,他又聽到叮的一聲,接著眼前的畫面如銀鏡破碎一般片片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