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日/外/馬路上
陽光灑在小蝶目光呆滯、面無表情的臉上……
小蝶在大街上徘徊……
她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木刻手槍，用指尖使勁摩挲著，兩眼空空地看著它……
小蝶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主編，對不起打擾您了，可我真不知道該打給誰……”小蝶哭了起來……
8、日/內(nèi)/張彩蝶家
張彩蝶甩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坐在梳妝臺前，嫻熟地拍打爽膚水……
旁邊的大床上，一個消瘦的男人光著上半身，倚在床頭抽煙……
“啊呀！我都長魚尾紋了，你快看~~~”彩蝶抱怨。
男人輕慢地說，“哎……你們女人呀！”
“女人怎么了？”彩蝶追問。
“三十好幾的人了，要成精咋的？”男子說著，從床上下來，走到彩蝶背后，抱著她柔聲道，“已經(jīng)夠漂亮了，再不長點皺紋，你讓那些十八歲的小姑娘們還活不活了？”
男子一邊夸贊一邊親吻彩蝶的頸部，又肆無忌憚向下滑去……
“怎么？還想要啊，你行嗎~”彩萍嘲笑他。
男人一邊親吻彩蝶，一邊說，“試試？信不信整死你？”
正在這時，彩蝶的手機響了……
“攪了老子的興致！”男人罵罵咧咧。
彩蝶去拿手機。
彩蝶看著來電顯示略微一驚，隨后平靜地說，“我兒子！”
男子回應(yīng)她一個曖昧的眼神……
“喂~”彩蝶換了一個愉悅的聲音……
9、日/外/小區(qū)里
老陽半開著車門，“彩蝶，干嘛呢？這半天才接電話？”
●“正要出門呢……你在哪兒呢？”彩蝶問。
●“我在樓下呢?！?p> ●“哦？……”彩蝶心里一緊，繼續(xù)說，“那正好，咱家后面那條街，有個叫‘醉鄉(xiāng)一品’的小店，他家小籠包特別好吃，買兩籠回來，一起吃。”
●“咱倆都想一塊兒去了！真是心有靈犀哈……以前你提過一回，我這記性你也知道，地方?jīng)]記住，所以打電話再問問你……今天好不容易有空，我得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你說是不？還有……”老陽很興奮。
●“哎呀，別麻煩了，‘醉鄉(xiāng)一品’快去吧，忙著呢，回來再說！”彩蝶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老陽掛了電話，微微皺了下眉，一臉無辜。
10、日/內(nèi)/彩蝶家
彩蝶掛了電話，開始整理房間……
“還不走？等我請你吃小籠包?。俊辈实|(zhì)問。
“你兒子挺厲害，小不點兒都能給你買早點了！”男子邊說邊穿衣服。
“我們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比不得你們富貴人家的，養(yǎng)尊處優(yōu)?！辈实ｎD下，突然轉(zhuǎn)了話鋒，“對了，我看好一套‘白娘子’的護膚套裝，聽說效果不錯，我得好好保養(yǎng)保養(yǎng)了。”
“啥意思？又要錢唄。”男子掏出錢包，猶豫著抽出幾張……
彩蝶搶了鈔票，接著奪過錢包，嫻熟地又掏出一疊，嗔怒道，“真小氣，這幾張只夠買個包裝盒！”
男子看著被掏空的錢包，有些心疼，“大爺都快養(yǎng)不起你了！”
“心疼啦？……干那事兒的時候不是挺澎湃的嘛！”彩蝶挖苦他。
“你這只騷狐貍精！”男子說著，粗暴地把彩蝶攬入懷里，在她臀上使勁兒捏了一把，“不心疼，要了爺?shù)拿仓?！?p> 11、日/外/河堤殘橋邊
張小蝶抽泣著，眼睛紅腫……
“好些了嗎？”主編問。
“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我就像空氣一樣，不存在，看不見！他們看不見我！……主編！您能理解這種感覺嗎？比如在單位，工作業(yè)績好了，領(lǐng)導(dǎo)連句認可的話都沒有，甚至視而不見，那我們干活還有個什么勁兒？”
“嗯，能理解?！敝骶廃c點頭……
“您見識過這樣的家庭嗎？哎，我弟做什么都行，不回家、不工作、不賺錢，整天不知道在哪里瞎胡混，沒錢了我媽就是他24小時自動提款機，可沒人敢說他的不是！我媽就像母雞護崽一樣把我弟藏到她的翅膀下……我們幾個閨女就像是垃圾桶里撿來的一樣，在她面前毫無價值！不管為他們做多少，那都是應(yīng)該的！多可怕？您不覺得這是個大問題嗎？”
主編緩緩地說，“你說得沒錯，是個問題。但你又能怎么樣呢？”
“我能怎么樣？您不覺得這一切需要改變嗎？”小蝶反問。
“小蝶……你先別激動……我先問你，你是什么學(xué)歷？”主編問。
小蝶回答，“大學(xué)……本科，有什么問題？”
“你媽媽什么學(xué)歷？”主編又問。
“我媽？……沒上過學(xué)，可能認識幾個字……”小蝶慢吞吞地說。
“改變太難了，你先試著去理解吧，那個年代的女人，大字不識一個，你讓她接受‘生男生女都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接二連三生了幾個閨女，這本身就對她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偹闵鰝€兒子，你想想，換了是你…也未必好到哪兒去?！敝骶幷Z重心長。
小蝶表情有些復(fù)雜，但依然倔強。
“就算您說的沒錯，可其他的呢？……大姐把情人領(lǐng)回去，全家人就像見到了甲方爸爸！對人家那個熱情啊，那個畢恭畢敬……我都不好意思說……就是因為人家有錢！我二姐夫，那是親姐夫呀，在我爸媽面前就像孫子一樣卑微，沒人瞧得上他，在他們眼里，沒錢的就該被判刑！這是一家子什么人呀？三觀不正，識龜成鱉！”
“再強調(diào)一遍，我不否認有問題。但是，咱們得有個方法應(yīng)對，而不是成天抱怨、發(fā)牢騷……難道你自己就沒問題嗎？”主編停頓了一下。
小蝶質(zhì)疑的眼神看著主編……
主編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是個優(yōu)秀的記者，你才思敏捷、文筆犀利，有責(zé)任感、有正義感，敢于為弱勢群體發(fā)聲……但是，對待家人，和對待工作是兩碼事，家庭是個復(fù)雜的系統(tǒng)，至今沒有人能把它徹底搞清楚，我也沒辦法給你合理的意見，但我只強調(diào)一點，先做好自己……你把家里人都得罪了，是不是該道個歉？”
“我……我給他們道歉？！”小蝶驚訝。
“不應(yīng)該嗎？別人犯了錯，那是別人的事情；你目無尊長、出口傷人，那就是你的不對，憑什么不道歉？”
小蝶突然無言以對……
12、日/內(nèi)/樓道/彩蝶家
老陽提著小籠包上樓梯，氣喘吁吁。
?
●彩蝶利落地清洗煙灰缸。
動作夸張地整理床面……
“噔噔噔！”敲門聲。
彩蝶去開門……
老陽提著小籠包進門，兩個人坐在餐桌上開始吃早點……
“味道如何？彩蝶娘娘可還滿意？”老陽賠著笑。
“少來這套~”彩蝶白了老陽一眼，“什么時候簽合同？我這邊等著用錢呢?！?p> “淘氣，別打岔~”老陽吃相很難堪。
彩蝶又白了老陽一眼。
老陽一本正經(jīng)地說，“彩蝶~~你報的價有點高，再低點，哪怕低一點點也行，要不我沒法替你說話，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替我想想好不？我有難處?！?p> “再低我賺什么？我這小打小鬧的能賺幾個錢兒？你們牙縫里摳出來點兒都夠我們吃好幾年的了。不想幫我就明說！”彩蝶很氣憤，站起來要離開。
“哎呦我的彩蝶娘娘，這話說的，不幫你幫誰？”老陽邊說邊去拉彩蝶。
彩蝶甩開他，往客廳走去……
“盡撿好聽的說……沒事兒，你不幫我，我找別人就是了。”彩蝶嘴角掛了一絲輕浮的冷笑。
“哎呦，我的寶貝兒呀，幫！幫！”老陽立馬答應(yīng)了。
“什么時候簽？”
“您說了算，您說啥時候咱就啥時候！”老陽很干脆。
“這還差不多~”彩蝶立馬變得纖柔百媚。
老陽抱著彩蝶，兩手在彩蝶身上亂摸……
“別動~~一會兒得出門呢。放開我~”彩萍推開他。
“辦完事兒再走嘛~~”老陽糾纏著……
這時，敲門聲響了。
“放開我！你個老沒調(diào)的！”兩個人同時停下來。
彩蝶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
?
●小蝶站在門外，“噔噔噔”又敲了幾下……
●小蝶正要轉(zhuǎn)身離開，門開了……
姐倆一個門里一個門外互看了許久……
彩蝶往后讓了幾步，示意小蝶進屋，小蝶慢慢走了進去……
老陽看到是小蝶，一臉的尷尬，“彩蝶……我先走了，你們聊，你們聊……”
老陽匆匆往出走，正要關(guān)門，突然又返回，去拿了落下的手包，樣子很狼狽。
姐倆看著老陽進進出出，面無表情。
門終于關(guān)上了……
“你來干嗎？”彩蝶問。
小蝶往里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慢悠悠地說，“我以為你不會給我開門了呢。”
“呵呵。”彩蝶說，“我就那么小家子氣嗎？……有事就說，別繞彎子了。”
13、日/外/水果攤
太陽照在滿是油污的路基上……
郭云華正在搬水果箱，素蝶忙著擺放造型……
素蝶電話響了，她掏出手機。
“喂！媽……”
●“素蝶，你和云華商量了沒？寶玉的事兒可不能等了呀?！蹦赣H很著急。
“媽，您別著急……一會兒……等會兒給您回電話，這會兒顧客挺多的?！彼氐s緊掛了電話。
郭云華停下手里的活兒，奇怪地看著素蝶。
“咱們結(jié)婚這么些年了，現(xiàn)在還得住水果店，可這店也是租的。你弟這一結(jié)婚，爸媽直接給他買樓房。”郭云華苦笑一聲，“當(dāng)然，你要是不嫌苦，咱們就繼續(xù)住店里?！?p> 素蝶終于露出了微笑，可云華有點惱怒，“我就是試探下你怎么想的，咱們每天辛辛苦苦，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掙幾個錢不容易，憑啥一下了給你弟？素蝶，我不知道你這人到底有沒有心？！”
素蝶臉色頓時陰了下來，眼淚刷刷往下流……
“我們家四個孩子呢，爸媽辛辛苦苦把我們養(yǎng)大，就這么一個弟弟，全家的命根子?，F(xiàn)在都要結(jié)婚了，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不幫襯著點兒能行嗎？別說現(xiàn)在還存了點兒錢，就算沒有，就是借，我也得給寶玉借去……養(yǎng)兒不忘父母恩！”
“行了行了，你也別哭了，我的不對，我錯了，錯了還不行？給，咱有多少給多少，你說了算啊~”云華趕忙道歉。
14、日/內(nèi)/彩蝶家
“我不同意！憑什么聽你的？”彩蝶堅定地說。
“我最親愛的大姐，其實這個結(jié)果我都猜到了。”小蝶哈哈一笑，站起來，在客廳里踱著步。
“猜到了你還來？還打著給我道歉的幌子？小算盤打得不錯嘛。”彩蝶冷笑。
“好了，就當(dāng)我沒說。只是，突然覺得你特別可憐，可憐至極！”小蝶一字一句地說。
彩蝶立刻拉了個臉，小蝶繼續(xù)說。
“哼……冒著特工的風(fēng)險，拿著保潔的工資……你值得嗎？……姐夫怎么和你離的婚你不是不清楚，別再抱怨人家對你不好，哪個男人娶了你能受得了？……就為了當(dāng)好你媽的搖錢樹？！”
“這就是你一個文化人該說的話嗎？書都念到狗肚子里了？連個仁義禮孝都不講？為爸媽花點錢怎么了？”彩蝶也急眼了。
“為爸媽花錢我不反對！可是他們花什么了？不都給寶玉了嗎？”小蝶反問。
“他們給誰那是他們的事！我盡了我該盡的責(zé)任有錯嗎？‘孝順孝順’不順著父母那還是‘孝’嗎？……你冷血到連父母都快不認了，我和你掰扯不清楚！”
“哈哈，好一個孝順的閨女，我向你致敬！”小蝶冷笑一聲繼續(xù)說，“你要是真的很有錢我也認了，好好想想這些年你的錢怎么賺的，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看你可憐，真的?！?p> “用得著你可憐我嗎？別以為拿個筆桿子就很了不起！教訓(xùn)我你還嫩了點，我就是再不濟，也比你強！好歹姐姐我不用倒貼，好好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小蝶絕望地看著她，眼里轉(zhuǎn)了些淚花……
“還有什么可說的呢。在家里，咱們?nèi)齻€本來是一樣的處境，卻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大家都是女人…為什么你們對我就不能像對寶玉一樣，我很差嗎？我提出的要求很過分嗎？”小蝶情緒低落。
小蝶緩緩地踱著步，開了門，正準(zhǔn)備跨出去，又回頭加了一句，“大姐，好自為之，我真的是為你好?！?p> “咸吃蘿卜淡操心！”彩蝶毫不領(lǐng)情。
15、日/內(nèi)/父母家
“這三個丫頭片子越來越不好管了，都這時候了，連個回話的都沒有，真是越來越不知好歹！養(yǎng)多少都指望不上！”父親罵罵咧咧。
母親看看墻上的掛鐘，又看看父親的臉，繼續(xù)摘她的豆角……
“你倒是說句話呀？！不是給她們打電話了嗎？怎么說？”父親催促。
“彩蝶說了，拿5萬，沒說多會兒送過來。素蝶正忙著呢，一會兒回電話，小蝶，小蝶說她沒錢……”母親回答。
“這個小蝶就不該生她，養(yǎng)了個沒良心的東西！白白供她上完大學(xué)，進了報社那么好的單位，還整天說她沒錢沒錢……哦，沒錢也就算了，還不讓人省心，一天到晚給別人指點江山，沒事兒了還好，一有事兒她就開始瞎攪合！”父親咒罵著。
母親不敢言語，繼續(xù)干活……
如果你也有個盤剝你的父母，會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