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醫(yī)院的急救室外。
曹永浩看完葉翊輝帶來的信,長嘆一聲,良久無言。
從他沒有拿著信的左手,已經(jīng)都緊握成拳來看,他此時的心里應該是十分的惱火。
同樣看過信的鐘離琰也是神色冷峻地站在一邊。
“曹隊,我看那個霍敏忠……”
葉翊輝還沒說完,就見曹永浩瞪了他一眼。
那肅殺的眼神直接把他后半截話直接給壓了回去。
“怎么,動惻隱之心了?”
曹永浩語聲冷冷道:“身為刑警,要做到公平公正!”
“這封信的真?zhèn)文隳艽_定嗎?”
“你怎么知道這不是他準備的苦情戲。”
“假裝自殺,然后賣慘,實際上卻是為了想要減刑才這么說的?”
“即便都是真的,難道就能抹掉他殺害五個人的事實嗎?”
“他可憐,難道被他殺害的那些人的家人就不可憐了嗎?”
“那些人的確各有各的罪,也應該去懲戒?!?p> “但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去做,那社會豈不是早就亂套了?!”
“不過……”
曹永浩再次嘆息道:“說到底,這件事的發(fā)生,都怪我們?。 ?p> “是我們做的還不夠,才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的?!?p> “如果我們能早一步發(fā)現(xiàn)錢金國他們的所作所為?!?p> “也許事情未必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p> 這話一出,葉翊輝和鐘離琰以及其他幾名在場的警員,
無一不是從心底生出了深深的自責與無力。
不過鐘離琰他們幾人其實還好,這種心情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體會了。
他們不是神,也只是普通的一個人,有很多案子都存在著有心無力的地方。
不是他們不想去管理,實在是精力有限。
做刑警越久,這種無力和自責就會越深,他們早就很有體會了。
但對于葉翊輝而言,這種感覺可以說還是頭一次。
以前在派出所當民警時,也有過一些處理不太好的時候,
但總體來講,除非是面對夫妻感情之類的情感類問題,
其他那些事情,往往只要足夠上心足夠努力,
絕大多數(shù)事情還是可以得到比較妥善的解決。
有挫敗感但很少也很微弱。
完全不是想現(xiàn)在這么濃烈。
尤其是前幾天他還躊躇滿志,
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和這雙奇特的眼睛,能讓那些不法分子無從隱匿。
可現(xiàn)實卻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雖然的確通過大家一起的的努力和還有他眼睛的一些幫助,最終是找到了丁報善。
但結(jié)果呢?
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刷!
隨著急救的紅燈熄滅,一名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
“醫(yī)生,情況怎么樣了?”
葉翊輝急忙上前詢問。
主刀的中年女醫(yī)生搖了搖頭道:“雖然暫時是搶救過來了?!?p> “但是病人的身體很糟糕。各個器官衰竭的十分厲害?!?p> “即便是樂觀估計,怕是也撐不過今晚了?!?p> “你們要是有什么要問的,還是趁早吧?!?p> 說完,也是嘆息了一聲后離開了。
身為醫(yī)生,卻無法去拯救一條生命。
哪怕情況是客官因素所造成的,對她來說,也是很痛心事情。
身后,其他醫(yī)護人員推著還在昏迷的丁報善,將其轉(zhuǎn)移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中。
大概一個小時后,丁報善緩緩蘇醒過來。
負責守在這里的鐘離琰和葉翊輝立刻察覺到了。
鐘離琰急忙上前道:“丁報善,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是刑警隊的鐘離琰,有幾個問題想要和你談?wù)??!?p> “你為何要對霍敏忠下手?”
“失敗后,有何突然要自殺?”
“自殺?”
面對鐘離琰的話語,丁報善先是一愣,
正要說什么時,無意中看到了站在鐘離琰身側(cè)的葉翊輝身上。
眼前短時一亮,用沙啞的道:
“是你!沒想到我死前還能遇到你。”
“看來我不用麻煩看到我信的警察幫忙了?!?p> “請問,你叫什么名字啊警察同志?”
葉翊輝沒明白丁報善的意思,但還是道:“我叫葉翊輝?!?p> “葉翊輝?啊,謝謝你葉警官?!?p> “那晚你幫了我,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的?!?p> 葉翊輝那邊還有些疑惑丁報善在說什么,
一旁的鐘離琰猛地想起了什么,在旁小聲道:
“他信里提到的那個幫了他的警察看來指的就是你!”
她聲音雖小,但距離丁報善不遠,還是被他給聽到了。
丁報善微微頷首道:“對,是你!謝謝你葉警官?!?p> “我知道自己這么說可能有點厚臉皮了?!?p> “但我還是希望葉警官還能幫我一個忙?!?p> “我放心不下我的兩個孩子?!?p> “葉警官,能麻煩你幫我找他們嗎?”
“……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一定給你找到的!”
“謝謝!謝謝你!”
聽葉翊輝這么說,丁報善略微有些朦朧的目光中,猛地透出了一抹亮光。
“我認罪!但在沒有殺了他之前,我是絕對不可能會去自……”
“自”后面的話還沒出口,頭一歪,死了!
雖說醫(yī)生已經(jīng)提醒過了丁報善挺不了今晚,
可死的如此突然,鐘離琰還是不禁呆住了。
葉翊輝同樣也愣在那里。
在他眼中丁報善身上的顏色,
隨著那聲我認罪了三個字,如同對方的生命一樣,一起煙消云散了。
葉翊輝呆坐在醫(yī)院走廊的座位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丁報善的病房里出來的,
想來是鐘離琰將他帶了出來吧。
這個案子物證有,兇手自己承認,顏色也消失了,
從經(jīng)驗來講,案子是破了。
可葉翊輝的心里是一點高興感覺都沒有,只覺得有點亂。
“太感謝你了曹隊長,破案如此神速?!?p> “昨天晚上剛把我刺傷,今天你們就找到了?!?p> “聽說人死了?死得好!這種亂殺無辜的人,早應該死了。”
“要不是有這種人,這個社會不知道要有多安全?!?p> 不遠處有個胳膊上纏著繃帶的人,正在跟曹永浩道謝。
聽著那人口若懸河地說著,葉翊輝的臉色很是難看。
那個人他知道。
叫霍敏忠!
極有可能丁報善記事本里,黑皮那一面的最后一個人。
“這人……”
葉翊輝第一次看到這人有顏色,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了丁報善的行蹤。
弄得他沒機會去了解這個人。
還以為應該只是指引他找到丁報善的人而已。
但如今這個案子的兇手,丁報善身上的顏色都消失了,
為什么這個人身上他還能看到顏色?
案子破了卻還有人存在著顏色,
這種情況葉翊輝不是第一次見。
上次孫嘉陽的案子也是這樣。
孫嘉陽都認罪了,但文成祥還有顏色,
最后發(fā)現(xiàn)是他隱藏了那件文物。
那么這個霍敏忠是個什么情況?
這時鐘離琰的聲音忽然傳入了他耳中。
“你說,剛才丁報善臨死前到底要說什么?”
一直就站在葉翊輝身邊的鐘離琰突然開口。
她剛才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葉翊輝剛才都被丁報善的死,影響了心緒。
此時聽鐘離琰的話,腦中只覺得靈光乍現(xiàn)。
丁報善當時的語聲突然變小也說的很含糊。
但要是上下文推測判斷的話,有可能說的會是自殺嗎?
如果是的話,那么丁報善的死難道還另有蹊蹺?
如果另有蹊蹺,那么下手的人會是霍敏忠?!
葉翊輝越想越覺得不排除這個可能,
畢竟這個案子里,連兇手都找到了,那還能會什么重要的事情?
又或者……
葉翊輝忽然又想到了丁報善死前曾讓他幫忙的一件事。
丁報善的女兒和兒子!
這兩個孩子還沒找到呢。
霍敏忠難道是跟這個有關(guān)系?
這家伙是個人F子?
葉翊輝越想心中莫名的怒火也越升騰,
幾步?jīng)_到霍敏忠跟前,帶著幾分質(zhì)問的口氣道:
“你和丁報善什么關(guān)系?”
“???”
霍敏忠被問的愣住了,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沒有關(guān)系啊。”
“是他莫名其妙的來襲擊我,我是受害者啊?!?p> “他動手都是帶有目的性的,你和他肯定有關(guān)系!”
“說!你到底對丁報善做了什么!”
霍敏忠眉頭一挑:“不是我說這位警察同志,你說話可要注意點啊?!?p> “我可是個老實做生意的本分人啊。”
“每年也是交了很多稅的?!?p> “你跟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我應該被殺了嗎?”
‘你叫什么?警號多少?我要投訴!’
“你……”
葉翊輝還要在說什么,被曹永浩抬腿一腳給踹道了一邊。
“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鐘離,趕緊把這混賬給我?guī)氯?!?p> 葉翊輝還想要說什么,但鐘離琰的能耐放在那里,
他還沒等在沖上來,就被鐘離琰從身后給制住,直接給拖走了。
“曹隊長,他是誰?。俊?p> “叫什么?”
“警號多少?”
“這種態(tài)度,我可是要投訴的!”
“哈哈,霍先生,不至于吧?”
曹永浩笑了笑道:“他就一新來的,剛來就查這種案子?!?p> “精神上難免有些壓力過大了點,你別見怪。”
“不過別看他有些激動,能力還是很不錯的?!?p> “要不是他,我們也沒那么快找到兇手不是?!?p> “可是曹隊長,他的態(tài)度實在……”
“我看霍先生的傷也沒什么大礙了,那我也就放心了?!?p> “筆錄剛才我們也已經(jīng)做過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p> “兇手是找到了,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就先走了?!?p> 也不等霍敏忠在說,曹永浩一招手收隊走人了。
只留下霍敏忠一個人站在那里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如果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遠處被鐘離琰拖走的葉翊輝。
那細小的眼睛里,透著股說不出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