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隋關(guān)心的問題一下成了我們大家話題的方向。
因為團聚,二叔和我一樣的桃花眼不自覺的再一次的灼灼,他興奮的和我們講了很多動物的趣聞。
本來舉著酒杯還想要暢想他的大自然和藏獒的故事,突然因為這個話題,酒杯滯住在空中。
他感覺到了體溫的上升,好像恍悟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他記起了那個陽光里的自己,在紅綠燈的街中央,陽光下的仙女。
他感覺到身體的溫度上升到了38.6的那一刻。
二叔懶懶洋洋的叫聲:“天鵝,你和嫂子取經(jīng)吧?!?p> 二叔的媚態(tài)堪稱一絕,像一朵將要綻放的桃花伸展花瓣搖曳。
我老媽總說我起床的時候就如桃花綻放,不正調(diào)的似二叔。
數(shù)學(xué)老師瞄了二叔一下,被二叔的桃花眼和身姿迷得臉色陶云云,
她親熱拉起老媽的手說道:“隋一博的名字起的就很好,要不你們也給我們起吧?!?p> 老隋倒也不可氣,他直接把選擇權(quán)給了他的女王,我的老媽。
五,哈姆雷特的喜劇
我原來一直以為,每個人的名字都是精心挑選來的,或這樣搭配,或那樣參照,都有一個不朽的來源。
就像古人,名和字都是有因有局的斟酌,即便是修道的人也會起個一山一水為性情,為格局。
喬鉞的名字是他媽媽花了一百元算出來的,聽喬鉞說這個名字代表他將來吃喝不愁。
那個算名字的人還送了喬鉞媽媽一句話,說喬鉞是一個先成家再立業(yè)的命。
我的名字據(jù)說是老媽夢出來的,剛開始我還想象,我老媽在一個琉璃碧瓦的宮殿里,在被烏云打破的萬道霞光下,在她抬起雍容華貴容顏的時候,一只仙鶴停在波紋漣漪的湖面上,一個漂浮半空的神仙,指了一下湖水。
湖水中心一下波紋激漾,波文的中心冉冉升起一片星光。
我的想象還沒有成型,就被老媽撇著嘴的偷笑毀滅了。
她和老隋對過確認(rèn)的眼神,講了一個更大費周折的故事。
而這大費周折的故事總是會被他們自嘲打斷,最后是他們一次一次飯后茶余時湊全的。
老媽和老隋去醫(yī)院做檢查的路上,老媽睡在出租車?yán)铩?p> 老隋不忍心叫醒她,他看著胖嘟嘟的苗小娟的睡姿和司機說,在繞一圈吧。
我沒出生的時候,出租車上的打表器還不夠嚴(yán)格。
收費標(biāo)準(zhǔn)就成了心靈窗口里的天平稱,一是看乘客的腰包,再就是看司機的心情。
那個司機從倒車鏡里仔細看后面的兩個人,這么俊俏的老隋穿的跟一個河邊遛鳥的老大爺似的,他就選了婦幼醫(yī)院后邊正在維修的路,那是一條不平坦的路。
車在路上好比銀蛇起舞,抱頭鼠竄的躲避路上的坑洼。
司機感覺自己的腎結(jié)石都快顛出來了,有些后悔的選了這條圈小的路。
老媽被老隋抱得緊緊的,整個身體臥在老隋的身上,睡得更香。
司機忍著自己的疼痛,決定把車上的兩個生死相依的人供奉出去。
他在剎車前選中一個平坦地方,“咕咚”一聲,壓過一塊兒堅硬如隕石般的奇石。
老媽被司機的盲區(qū)顛簸的醒來,摸著肚子隨口說道:“要是兒子,名字就有了,隋一博!”
下了車?yán)纤迩那牡挠靡恢皇皱N了幾下自己的腰,和老媽相互攙扶著進了婦幼醫(yī)院。
那個司機額頭上已經(jīng)是大汗淋淋,他一腳油門就向另一所醫(yī)院方向開去。
我的名字雖是隨意來的,但也是經(jīng)過了坑坑洼洼篩選來的。
老隋每次講起那段經(jīng)歷都是驚魂未定的,他開始還以為那個司機家里有什么事,選擇一個圈小的近道,才會不知聲的配合。
老隋對誰都是好人的形象,基本上不給人家添麻煩,也必定是有求必應(yīng)的。
如今眼前這個好看又火辣辣年輕的弟妹,說了這么大的一個事,他更感覺頭上的光輝無限的放大。
老媽被數(shù)學(xué)老師,我的年輕二嬸攥住的手,有點出汗了。
她自己明白,她的兒子也就是隨口一說而成名的。
這要是給兒子的數(shù)學(xué)老師家孩子起名,心里還真打怵。
老媽那是一門心思都在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上,她想把數(shù)學(xué)老師供起來的心思,一覽無遺的在我面前釋放。
數(shù)學(xué)老師,我的二嬸還在殷切的等待。
我發(fā)現(xiàn),她看老媽的眼神有新奇也有羨慕,她好像等的不是未出世的孩子名字,像是在等一個明白。
老媽笑盈盈的反握我二嬸的手,鳳眼含情看她,然后依次的看向我們。
當(dāng)時看我們的時候,那眼神轉(zhuǎn)到我這,我就心涼了,這是要出賣我的意思。
“豆豆,你說二叔家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呀?”老媽溫柔可人的鳳眼滴溜溜的看我。
咳咳……都說小孩能看出孕婦肚子里的孩子性別,可我都上高中了,眼前還是我的數(shù)學(xué)老師。
“我二叔能知道,他喜歡什么就是什么。”我把皮球踢給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二叔。
二叔的大智若愚就像藏獒,對任何好奇的東西,眼睛不動,愣三秒后一口就咬死,連血都讓你見不到的吞。
“老隋,你天天在文具店里熏陶,修的跟神仙似的,你就說幾個字,我們自己選?!倍逵幸鉄o意看眼老隋身邊的苗小娟。
他的眼神里還有可愛的粉色天鵝,看完兩個粉色美女,二叔才喝下手里那杯酒。
我二嬸似乎讀懂了二叔的意思,還是很執(zhí)著的和老媽說,并且說了下回再來,名字就要有的。
二叔像跳天鵝舞似的護送走了數(shù)學(xué)老師,他的老婆,他們在樓梯口那相擁幸福的和我們說“再見”。
老隋回屋坐下就和苗小娟分享可愛的弟妹,說弟妹那么年輕,那么粉嫩,說得興奮值升到了頭頂。
老媽在一旁悠悠的收拾碗筷,不經(jīng)意的說:“老隋,你頭頂?shù)念^發(fā)少了很多哦?!?p> 老隋閉嘴的那當(dāng)口,還不忘遞了一句:“都是老二那些的突然嚇得?!?p> 我覺得廚房里的酸味有點大,倒退兩步進了書房。
剛才吃飯的我還沒有從今晚的驚嚇中醒過來,數(shù)學(xué)老師那么年輕,那么粉噠噠的迷人,怎么就看上喜歡大自然的桃花眼二叔了呢?
二叔哪里好?那么愛戴帽子,還都是色彩斑斕的。
人家養(yǎng)寵物,越小越精致,他養(yǎng)的都是大型的,還會望著遠方獨立思考的。
書房里有二叔給我?guī)淼亩Y物,一個很高的大紙盒子。
我剛看到那個紙盒子,就在心里咯噔的窒息,這盒子里不會還是盒子吧?
我把高大紙盒箱子打開,眼前赫然立著一莽撞的藏獒。
這是一個一米多高的藏獒雕塑,精湛的手法刻畫得逼真。
藏獒的毛發(fā)就像有風(fēng)在梳理,波浪發(fā)梢間一些墨綠色還有點星粉,像是制作者不小心抖上去的。
我和藏獒對視,想要從它巍峨的神態(tài)里看出二叔為什么喜歡養(yǎng)它們。
藏獒身上的神秘野性就像廣袤無垠草原,誘惑那些探秘的人們一邊燃燒自己,一邊奔跑化為灰燼。
老媽進來和我借本詞典,她想好好的找些深奧的字。
我把詞典遞給她,眼睛里笑意漣漪,看來是被我的二嬸的身份鎮(zhèn)住了。
老媽一邊翻字典,一邊問我:“豆豆,你覺得什么樣的字,既有學(xué)問還能讓人朗朗上口。”
我心里暗道,我的名字就很好,巔出來的,多朗朗上口。
可是我不敢這樣說,就在臉上表現(xiàn)出深思熟慮的神色,慢慢的講道:“老媽,名字不如姓重要,你看啊,叫個隋辯啊隋朝的都有高級意思?!?p> 老媽拿起書就想扔過來,看看手里的書可能太沉,怕一下傷到她好不容易巔出來的我,氣笑了的說:“還不如叫隋敢呢?!?p> 老隋不緊不慢的進來,他感覺出剛才苗小娟好像生氣了,是生氣自己一直夸年輕的弟妹。
他貼近老媽,靜靜地看老媽,老媽正在一張紙上寫幾個字。
老隋想要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可是他又怕苗小娟的鳳眼里的水汪汪。
老隋居然又想起一直和藏獒像做心理溝通的我,他遞一個眼神示意,要我喊一聲老媽。
只要老媽抬頭,他就有機會讓老媽看他笑瞇瞇的桃花眼。
老隋見我也不搭理他,就自己咳了一聲,他伸手點了一個老媽寫的字。
他有點沒下決心的意思,手指有點搖晃的點在了兩個字的中間一個點上。
老媽本來見他進來就故意板著臉的,不去看他的亦步亦趨,被他這么隨意一點就繃不住了。
“怎么?你想給你侄子起個隋一點呀。”老媽一笑在老隋的眼里就是杏花村。
老隋樂呵呵的桃花眼突然亮了,也覺得此名字可以放在戶口本上。
老隋見我還在盯著藏獒的雕像,他也過來和我學(xué)著看藏獒的眼睛。
“咦?這個眼睛怎么那么圓,好好的一條狗弄個鳳眼圓睜的?!?p> 老媽知道老隋這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便配合老隋溜須的肉手,也走過來稀奇的看雕像。
我們?nèi)齻€人都放下了名字的事,一起研究這個藏獒。
老媽覺得這個藏獒眼睛更像二叔,還有那頭桀驁不馴的毛發(fā)
老隋摸摸自己的稀疏發(fā)頂,就問我:“兒子,藏獒會不會也脫發(fā)呢?”
苗小娟拍了老隋一下,嬌嗔的和他說:“你這是操持家務(wù)累的,你弟弟可不會像你掉頭發(fā),他的心不在家里?!?p> 兩個人聊著二叔的過往,居然忘了數(shù)學(xué)老師留下的大任,說說笑笑的回臥室去了。
我一個人在書房看書,心里總有點奇詭這藏獒的模樣。
于是蹲下來再次和藏獒對視,這藏獒逼真的眼睛里竟然是粉色的星星。
二叔這么愛二嬸,這里也不忘了秀恩愛。
我想起二叔以前的故事,老隋也想起了自己喜歡苗小娟的事情。
我們兩個人在飄香的廚房里講了二叔的藏獒,講起了二叔和數(shù)學(xué)老師現(xiàn)在的事情。
老隋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些不明白那么好的女孩,二叔怎么就不要了。
老隋摘下手套,用左手撓了一下頭,自言自語的和我叨叨:“頭發(fā)好像又少了?!?p> 老隋的頭頂卻是越來越禿,露出來的頭皮白嫩又嬌美,怎么看老隋都是一個深邃的文化人。
我盯了一下老隋的右手,還好剛才下棋時那點紅腫消失了。
我和老隋喝著丸子湯,吃著噴香的大米飯,討論怎樣打電話告訴二叔口罩的事。
金條的口罩還在我家放著呢,規(guī)規(guī)整整的被老媽放在藏獒像的頭上。
二叔的養(yǎng)殖場在郊區(qū),來一趟城里也得一個小時左右。
以前數(shù)學(xué)老師會用快遞,傳遞她和二叔的殘余愛情。
現(xiàn)在因為疫情嚴(yán)峻,所有交通都禁止了。
也是因為疫情,我們又不能給他送過去,只有苗小娟同志巡邏到那片的時候才方便交接。
可是老媽這次沒有說要給二叔送口罩的事,好像老媽在生二叔的氣。
老媽這個小動作,讓老隋莫名其妙。
老隋有點納悶,為什么苗小娟現(xiàn)在對二叔很生氣,難道是因為數(shù)學(xué)老師?
自打上回二叔被老媽查了酒駕就在也不開車了,司機也因為這事被二叔貶成飼養(yǎng)員。
二叔現(xiàn)在會騎著自行車奔跑在鄉(xiāng)間路上,跟他一起奔跑的還有數(shù)學(xué)老師遺棄的金條。
二叔醒酒后去文具店找老隋,他想告訴老隋自己被苗小娟抓了。
老隋正在文具店聽曲,喝茶,擺弄粉色文具,見二叔歪戴著帽子,桃花眼瞇成了縫的進來,老隋像看到西部牛仔要來搶劫一樣的驚奇。
二叔他搖搖擺擺的告訴老隋,自己被苗小娟抓了。
老隋還以為二叔是帶藏獒溜街被抓的,因為二叔說話的時候很牛,就像身后站了一排半人高食肉藏獒。
老隋是聽明白了,二叔興奮是被苗小娟,我的老媽他的嫡親嫂子給罵了。
二叔坐在馬扎上,喝了一口老隋沏好的茉莉花茶,開心的打著拍說:“她罵我弱智?!?p> 老隋一臉的花兒為什么紅的樣子,奇怪的說:“那你嫂子有沒有打你,或者讓你在那住幾天?!?p> 在我和老隋心里,只要和法律沾邊的事,苗小娟都會像法官一樣宣讀審判結(jié)果,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