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城登高,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之意,乃是各大門派的新秀戰(zhàn)。
風以烈第一戰(zhàn)的對手,便是剛剛那個驕傲的斑邑勇士,司馬第一帥。
——你沒有看錯,這就是他的真名。
像司馬、司空、司徒、司農(nóng),在斑邑島都是大貴族姓氏,而這個“第一”,則代表他的社會分級。
像這樣的大貴族,大多在第一級。第二是小貴族,第三是平民,到了第四,就是賤民了。
至于“帥”,就是他除了姓氏和社會等級之外,由父母起的名字了。
司馬第一帥風輕云淡地站在擂臺上,仍高高舉著他那只右手。風以烈見他如此寵辱不驚,一時間如臨大敵。
他又想到,這人畢竟是斑邑教的第十勇士。就算這斑邑教的戰(zhàn)績再怎么拿不出手,此人身為門派前十高手,總該是很強的。
司馬第一帥率先出招了:“重明仙尊的弟子,吃我一記大不落手!”
他的掌風劈下,直沖著風以烈而來。
風以烈一躍躲開,司馬第一帥立刻贊不絕口:“不愧是重明仙尊的弟子??!竟然躲開了!既然如此,我不得不使出我的究極大招了——雙重大不落手!”
風以烈尚在空中,避無可避,索性拼盡全力,迎著他的掌風,使出了自己的絕招:“木系·九天罡風!”
一擊才剛剛發(fā)出,風以烈便落了地,連連撤出幾步,微微崩著脊背,做好了下一擊的準備。
對方想必會用土系招式格擋吧?或者火系招式以攻對攻,占得先機……風以烈在心中飛快地判斷著。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那司馬第一帥被強風刮出場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摔得頭破血流。
風以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吹噓得那么厲害,結(jié)果就這?就這?就這?
直到裁判宣布他贏了,風以烈仍然覺得很不真實。
司馬第一帥高舉著右手,用左手擦了一把鼻血,淡然道:“能敗于重明仙尊唯一的高徒,我的生涯一片無悔。我想起那天下午夕陽下的打坐,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觀眾席又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贊美他雖敗猶榮的風度。一時間,竟壓過了對風以烈這個勝利者的祝賀。
東方白坐在觀眾席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剛剛話還沒說完,師尊就迫不及待地去熱身了,”東方白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對葉采說道,“按照公開的資料,雖然斑邑教被吹上了天,但歷史卻一再地證明,他們戰(zhàn)斗力極弱?!?p> 似乎是意猶未盡,他又補充道:“如今看來,果然是十分的不能打?!?p> 葉采奇道:“這大不落手到底是個什么?”
“按照仙靈圖譜的說法,是個十分厲害的金系招式,若是練到第十重,即使君級高手,也未必抵擋得住?!?p> 說到這里,東方白露出懷疑的神色,“但是從斑邑教對戰(zhàn)的結(jié)果來看,每次都是‘惜敗’,除了敵人主動投降,竟然沒有贏過。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的水分了?!?p> “原來是吹牛逼啊。”何恕之哈哈大笑道。
這時,東方白的火劍亮了起來,這是在提示他,快要到他的比賽了。
這散修比賽,三年才打一次,又是世界范圍內(nèi)的選拔,是以參賽選手極多,這一屆竟多達五十余萬人。
是以每塊場地一天要比許多次,別人打完了,騰出位置,東方白才能上場。去早了也無益。
他對師弟師妹又叮囑了幾句,便施施然去了自己的賽場。
一到場地,裁判便以“擴音術(shù)”向觀眾報幕道:“初霽城論劍第103場即將開始,東方白對陣方子軒!”
東方白細看這名叫方子軒的對手,他一襲金袍,神色倨傲,不正是那天搶了他們的房子,迫使他們搬到彩虹鎮(zhèn)的人嗎?
那時他叫囂自己是仙盟盟主方明篤的親戚,東方白還以為他已經(jīng)是派中弟子,要打名門弟子的登高戰(zhàn)。
沒想到這廝卻和自己一樣,要來“論劍”,東方白頓時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
按照時下仙門的規(guī)定,若父母輩是某門派的“人”級修士,則其子女自動蔭入該門派。
之前東方白等人見到的其門道士高文德,光明教廷道士牛遠闊,就都是這種情況。盡管他們修為低微,托了父母輩的福,一生下來就是門派中人。
但若是父母輩也只有“士”級,那么對不起,你的子女還是要靠自己努力,來初霽城與散修一同辛辛苦苦地參戰(zhàn)。
不過比起散修,這些“士二代”也算是贏在了起跑線上。只要名次不是太差,堅持熬過幾輪,門派看在其“世代忠良”的份上,都會優(yōu)先招錄的。
東方白所料不錯,這方子軒,就是方明篤拐了十八彎的親戚,甚至方大教皇都未必知道有這么個人。
不過因他父母都是門派煉氣士,他從小耳濡目染,對光明教廷便有了極強的歸屬感。
這次參加論劍,其他的散修都是穿著自己的衣服。方子軒卻偏偏穿上了他父親的舊道袍,金光閃閃,就是為了昭示自己“士二代”的身份。
他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實則已經(jīng)有了道人的修為。因此,對于這次論劍,他是勢在必得的,這也是他囂張的資本。
當然,如果他的對手不是東方白的話。
參賽者五十多萬,道人只有數(shù)千。第一場就把兩個道人分在一組,其實是個極小概率事件。
可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了!因為,縱使東方白參賽的初衷只是鍛煉自己,他卻也并不想一輪游?。?p> “火系·烈炎之矛!”對于這等仗勢欺人的貨色,東方白并不想三辭三讓,便率先出招了。
方子軒的劍卻是土屬性,對東方白有一定的優(yōu)勢,一招“土系·土墻術(shù)”,便將熊熊烈火擋住。
兩人見招拆招,一口氣打了十幾回合。
由于方子軒擅長防御術(shù),東方白竟一時奈何不了對方。不過他漸漸也摸出了門道,知道不能打持久戰(zhàn),否則吃虧的只有自己。
而今之計,不如速戰(zhàn)速決!
想到這里,他右手的流焰術(shù)還未停,左手就想施展火龍術(shù),從對方背后繞過去,直取后心。
這確實是個辦法,不過這時,他腦海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不要使用雙手施法?!?p> 這聲音并未經(jīng)過耳朵,而是直接浮現(xiàn)于腦海,說明對方是用了“傳音入密”之法。而東方白聽著,竟覺得十分熟悉,這嗓音懶懶的,略帶沙啞,
居然是他的太師伯柯紹?
東方白頓時面色一變,熄了左手的法術(shù),驚訝地在人群中搜尋太師伯的蹤影。
就這么一分神,方子軒業(yè)已攻了上來,一記“土系·落巖術(shù)”,巨巖滾滾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坑。
饒是東方白閃避及時,胳膊也險險地擦過,衣袖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狼狽啊狼狽,好似被人非禮了一般?!笨陆B輕笑一聲,繼續(xù)在東方白腦中說道:“不過,我還是堅持原來的觀點,不希望你在人前展示雙手分別施法的天賦。只因這天賦極為稀有,你以區(qū)區(qū)道人之境,便可為之,正如稚子抱金過市,只怕會引來禍端?!?p> 東方白一面聽,一面繼續(xù)閃避著方子軒的攻擊,左支右絀,柯紹也不指點他,輕飄飄地道:“言盡于此,走了,不送。”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東方白尚未覓得蹤跡,那聲音便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既然不能使用這等絕招,此戰(zhàn)便沒有那么好打了。東方白心念急動,暗中觀察,卻發(fā)現(xiàn)這方子軒并非無懈可擊。
也許是因為此人資質(zhì)有限,丹田并非上乘,合成真氣的速度稱不上快。往往成訣以后,過了一秒有余,才會發(fā)出法術(shù)。
而東方白的優(yōu)勢,恰恰是真氣合成速度快!
那日與幾個綠袍人相斗,他之所以能以一敵二,除了雙手同時施法的天賦,還有一點,則是他的丹田合成真氣的速度,能夠跟上他雙倍的真氣消耗。
明白了自己的優(yōu)勢,東方白不再猶豫。——他如今的取勝之道,就是要與對方打這個時間差!
先前,東方白顧及真氣的損耗,往往與對方見招拆招?,F(xiàn)下,卻改變了策略,開始頻頻施法強攻。
一式火龍術(shù)噴出,不等對方回應(yīng),立即施展飛檐走壁,換了個方位,又向著對方丟了個火球術(shù)。
那方子軒剛開始不以為意,仍舊是一招接一招地應(yīng)對。然而,到了第五招、第六招的時候,他便有些應(yīng)付不過來了。
不多時,東方白便領(lǐng)先了他兩招!現(xiàn)下,他前方是流焰術(shù),后心卻被火龍術(shù)取了個正著!
無論先應(yīng)付哪個,都會被另一招擊中!
東方白通過時間差的策略,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實現(xiàn)了自己一開始制定好的計劃。
那方子軒別無他法,只得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以招式格擋流焰術(shù),后心卻無可避免地被火龍術(shù)擊中。
若是普通人,定然非死即重傷,好在修士有護體真氣加持,傷得并不重。
饒是如此,方子軒也失去了戰(zhàn)斗力。東方白博了個開門紅,成了第一局的勝者。
“你知不知道本少爺是方教皇的親戚,你敢得罪方教皇,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被人攙扶著遠去,方子軒猶自大喊道。
東方白懶得理這等喪家之犬,只是微笑著目送他遠去了。心里卻在想:連蔭入門派都沒有資格的,算是哪門子皇親國戚,竟然也來仗勢?
——這么說來,大家?guī)浊昵斑€都是兄弟呢!誰還不是個炎黃子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