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東方白終于如愿以償?shù)嘏c尚有德碰上了。
“大師兄,加油!大師兄,干死他!”何恕之在臺下上躥下跳地鼓勁,之前他丟了臉,被一招打下臺,現(xiàn)在怎能不想報仇?
葉采本來故作小兒女態(tài),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大聲為東方白加油,卻看得何恕之在那振臂高呼,便裝作是被他感染,也放開了嗓門。
尚有德見到了何恕之,一股輕蔑之意油然而生,他自負(fù)學(xué)了武術(shù),今非昔比,以東方白當(dāng)日的修為,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待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尚有德卻不像之前那樣搞偷襲,施施然對東方白道:“現(xiàn)在投降還來得及,哈哈哈!”
東方白并不答話,只是把劍一橫,擋在身前,做了一個防御的姿勢。
尚有德勸降不成,突然發(fā)招,還是老套路,輕身術(shù)后接劈山神掌,還只把東方白當(dāng)何恕之。
他的親哥哥是以武入道的道人,善使武術(shù),此類招數(shù)與通常的法術(shù)模式不一樣,屬于近戰(zhàn)格斗類。其掌法、拳法、腿法,與民間武林高手看似并無不同,但是經(jīng)由修士使出后,有了真氣加成,其威力便大大增加了。
只見那一記快掌,挾著深厚的真氣,來勢洶洶地沖東方白打去!
東方白卻早有準(zhǔn)備,一式“火系·烈火墻”早出,火焰之墻橫亙戰(zhàn)場,尚有德肉體凡軀,哪里過得來,急忙收了掌法,思忖怎么過墻。
他是資深煉氣士,本來也會些水系法術(shù),只是從親哥哥處學(xué)了武術(shù)后,也聽進(jìn)去了他的逆耳忠言,覺得法術(shù)只是旁門左道。
這個世界還是一力降十會,拳頭大的說了算,于是一門心思撲到武術(shù)里,法術(shù)都生疏了。
他暗自感嘆,若是親哥哥在,肯定可以單憑武術(shù)就過了這烈火墻,只恨自己修為淺薄,還得借助法術(shù)這種膽小鬼的伎倆。
就在他努力回憶怎么掐訣弄個涌泉術(shù)出來時,烈火墻后面的東方白已然再次出招:“火系·大火球?!?p> 一個臉盆大的火球直擊尚有德面門,將他轟了下去。
尚有德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疼得直咧嘴。何恕之湊上去嘲笑道:“大叔,那日大話說早了吧?如今,你還不是敗于我大師兄手下!”
尚有德氣得吹胡子瞪眼,旋即想起自己的胡子早已剃光了,便只有瞪著一雙牛眼道:
“小爺我年方二八,青春年少,你竟敢叫我大叔?你們給我等著!知道我哥是誰嗎?他可是沖著冠軍來的,早晚要叫你這個小白臉嘗嘗鐵拳的厲害!”
最后這一句話卻是沖著東方白說的,尚有德強忍著疼痛,一骨碌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撐著架子揚長而去了。
東方白三人在原地又等了幾場,終于等來了葉采的第三場比賽。
對方是個資深煉氣士,葉采打得好不艱難,差一點就敗了。最后還是仗著沒多少人看比賽,悄悄使用了秋水瞳,讓對方陷入了幻境中,才險險地博得了勝利。
“這比賽怎么一輪比一輪難打?!比~采小聲咕噥著,走到兩個師兄面前。
“越往后高手就越多,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才是。”東方白道,“布告欄還沒更新,不過按照先前的排位,你下一輪的對手很可能是那個叫水自寒的道人——如果他第三輪沒輸給煉氣士,那么就是他了?!?p> 葉采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對陣道人,她確實沒有多少把握。
正在此時,前方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今日比賽的人仍然有很多,稱得上是摩肩接踵,但這些人卻不知為何,紛紛閃避,從中間讓出了一條路來。
東方白定睛望去,只見遠(yuǎn)處有一個邋遢少年朝這邊走來,正是與自己合力戰(zhàn)河母的那位。
他并沒有比從前看著更臟,大約是中途洗過一次澡。但在這些衣冠楚楚的修士中間,卻顯得格格不入。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很快像避瘟神似的躲開了,嘴里還嚷嚷道:“叫花子,你來錯地方了吧?人人都趕著論劍,沒誰有功夫打賞你。”
另一人哂道:“連碗都沒拿,真是不專業(yè)?!?p> 邋遢少年卻沒有理會這些人,他一雙眼睛只盯著葉采所在的擂臺,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下一場的對手是我。”他對葉采說道,“我就是水自寒?!?p> 葉采愣了愣:“你那時,并沒有說自己的名字……”
水自寒沉默著,他當(dāng)然沒辦法告訴葉采,這個名字是他在報名現(xiàn)場起的。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他滿手鮮血,早已沒有了退路,只有在論劍中奪魁,他才有可能獲得新生。
“我必須贏,所以,”水自寒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好似有些艱難,“下場比賽,我不會手下留情?!?p> 葉采卻也通透,她知道擂臺比武,絕不是讓一讓就能獲勝的。當(dāng)下也不以為意,笑嘻嘻道:“行啊,誰贏了誰請吃飯!”
“采兒,你莫要為難人家。”東方白見這少年穿著破舊,擔(dān)心他沒錢,便扯了扯師妹的袖子。
水自寒卻一字一頓道:“一言為定。”說罷,他理也不理東方白與何恕之,轉(zhuǎn)身走了。腳步輕快,似放下了什么重?fù)?dān)一般。
東方白望了一眼何恕之,奇道:“此人視我們倆為無物,怎么單單對采兒如此特殊?”
何恕之心中警鈴大作,故意高聲道:“這人穿成這樣,也不知幾天沒洗澡了,到處都是他的餿味兒,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想與我們采兒搭訕?”
東方白忙道:“二師弟,不得無禮!”
可惜為時已晚,那水自寒的背影頓了一頓,片刻后,他加快了腳步,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次日,第四輪比賽,眾人再見到水自寒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打扮得煥然一新。
衣服可能是在成衣鋪里剛買的,綢緞質(zhì)地,不大合身,卻也有幾分體面。梳洗過的頭發(fā)扎成高馬尾,顯得干凈利落,連皮膚都被搓得白了幾分。
他這模樣,倒也勉強算是個俊俏小郎君了。何恕之心知自己比不過,便搬出東方白來,不屑地說道:“也就是個普通長相,比我們大師兄差遠(yuǎn)了。氣質(zhì)更是弗如遠(yuǎn)甚?!?p> “閉嘴,咱們是來看比賽的,又不是來比美的。”東方白斥道。
只有最小的凌凡,聽不太懂他們倆的對話,莫名其妙地望著場上。
裁判喊了聲“開始”,水自寒卻并沒有發(fā)招,而是朝著葉采的方向,鄭重其事地行了個拱手禮。只是他動作僵硬而浮夸,顯然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
何恕之繼續(xù)嘲笑道:“這人在這兒唱戲呢!唱了這么個肥喏啊!看來他是想裝作君子之風(fēng),結(jié)果畫虎不成反類犬,絲毫比不上咱們大師兄的渾然天成?!?p> 東方白與何恕之向來是塑料師兄弟情,極少聽到他夸贊自己,此刻簡直是渾身不自在?!澳憧靹e說了,我怕我聽飄了。”
何恕之卻繼續(xù)吹道:“咱們大師兄飄起來,那也是飄飄欲仙?!?p> 東方白無可奈何,只能關(guān)注場上的局勢,不再理他。
葉采看水自寒拘謹(jǐn),有心活躍氣氛,便調(diào)笑道:“別忘了昨日之約哦?!?p> 水自寒會心一笑:“一定!”
葉采便朗聲道:“那我出招了?!泵鎸Φ廊?,她自全力以赴,毫無保留,立馬調(diào)動瞳術(shù),使出了一招幻術(shù)。
水自寒一個恍惚,眨眼之間,葉采竟突然不見了。
擂臺還是那個擂臺,裁判還是那個裁判,但是葉采,究竟在哪里?
水自寒望著地面,才下過雨,地上積了些小水洼。
方才他一心都在葉采身上,是以并沒有注意到。如今想來,只怕葉采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讓他陷入了幻術(shù)里。
“狡猾的丫頭?!彼院溃Z氣里沒有多少責(zé)怪的意思,反倒是親昵多些。
“你既已經(jīng)猜到,那我也不隱瞞了?!被镁车奶摽罩袀鱽砣~采的聲音,“幻境自有其規(guī)則,此幻術(shù)名為‘倒影’,我的影子可以在任何水域穿梭,你要小心了!”
水系·倒影,這原本是道人級別的法術(shù),屬于初級幻術(shù)。因為葉采開啟了秋水瞳,對幻術(shù)類法術(shù)都有優(yōu)勢,無須分化五行真氣,她便可以越階使用。
上一場對陣那個資深煉氣士的時候,葉采便是運用了這一幻術(shù),四下游走,讓對方疲于奔命地攻擊自己,然后趁機閃到他背后的水洼中,給予了致命一擊。
此戰(zhàn)中,葉采試圖故伎重演,水自寒連接施了兩次水銀針,都被她輕松的避開了。
觀戰(zhàn)中的何恕之激動地道:“好!小師妹要贏了!”
東方白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類初級幻術(shù),破起來卻也容易。若是是我,便會以‘晴空萬里’蒸干所有的水洼。到時她便無處容身了吧?”
何恕之不以為然道:“大師兄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這水自寒手持一把水劍,只對水系法術(shù)有優(yōu)勢,他如何能像你一樣使出厲害的火系法術(shù)?”
凌凡也笑道:“師姐真聰明,若是他用水系法術(shù),豈不是變相加大了水域的面積,師姐就更如魚得水了。”
東方白嘆道:“哪有那么簡單啊。此人實力,決不在我之下,只怕是還有后手呢?!?p> 話音剛落,賽場風(fēng)云突變!
水自寒讓滿三招,自覺已經(jīng)禮數(shù)周全,躍至擂臺中央,雙手翻飛,結(jié)了一個復(fù)雜的法訣。
“水系·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