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她好像又回到了我第一次見她那樣,一樣的不快樂。
我?guī)チ宋覐男【蛺廴ネ娴募?,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我看著她的笑容,突然腦海里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若是她就這樣和我生活在宮外該多好。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是公主,怎么可能生活在宮外。她想吃糖葫蘆,我連忙給她買來,看著她笑,我就覺得很滿足。
我喜歡她,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三年前教她爬樹時,她從樹上落下來我抱住她時,在她溫柔的望著我笑的時,我就喜歡她了,喜歡了好久好久。
可是我知道她只有在我面前的時候才會這么開心。她是安義,當(dāng)朝公主,是這個國家身份最尊貴的姑娘,卻對我說“好羨慕我”。
我明白她羨慕我什么,她羨慕我的自由,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得到過自由。
她還是回了那個囚禁了她十五年的深宮,回家父親把我罵了一頓,叫我不要私自把公主帶走,讓我面壁思過。
我并不覺得我有什么錯,想到她吃著糖葫蘆臉上那久違的笑容,我就覺得值得。
一張圣旨送到了我的面前,讓我代替她去和親,我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抬頭看了看那個送圣旨的官兵,我沒有說話,我也不能反抗,我只能接下圣旨。
后來的日子,府里都充滿了沉悶的氣息,我明白,他們都舍不得我,其實我也不想去和親,但無論是作為臣子本分,還是為了她,我都應(yīng)該去。她不用和親了,應(yīng)該后半生會快樂了吧?
我聽父親說陛下把她許給了今年的新科狀元,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惋惜,我明白,那本該是屬于我的夫君,我的未來,我的命運。
我不怨誰,我也不恨她,我只希望她可以代替我,快樂的活下去。
和親的日子轉(zhuǎn)眼就到了,我穿上了大紅色的喜服,母親的眼淚沒有停過,我嘆了口氣,摸著身上的衣服,好可惜啊,她見不到我穿喜服的模樣了。
不知道她做新娘子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她那么漂亮,應(yīng)該很美吧。
我登上了和親的馬車,和她的喜隊擦肩而過。我聽到了她嘶吼的聲音,她就在門外,只要我打開門就可以看到她了。
我的手懸在了半空中,頓了頓,還是縮了回去,我還是沒有打開,我不敢見她,我怕我見到她我會忍不住哭,我這幾天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會直接崩塌。
我怕我看到她的模樣,我就不舍的離開了,還是心狠一些吧,她忘記我也好,只要她以后可以幸福,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調(diào)整了心情,故作冷漠的讓突厥使臣繼續(xù)出發(fā),她好像被別人拉了下去,聲音越來越遠(yuǎn)了,我緊閉著眼,我怕我會忍不住開門沖下去抱住她。
馬車越來越遠(yuǎn),她的哭聲也越來越小,我的淚水流了下來,安義,你一定要幸福呀,為了我,為了自己,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其實我應(yīng)該為她開心的,她終于出了宮,遠(yuǎn)離了囚禁她半生的牢籠,外面有她喜歡的自由,想要的熱鬧,只是沒有我…
突厥的路途遙遠(yuǎn),馬車外的景致也一變再變,很多人受不了突厥的黃沙漫天,一個接一個的病死了。
我坐在路邊吃著難以下咽的干糧,看了一眼身邊人數(shù)稀少的隊伍,突然有了想家的沖動。
已經(jīng)出京大半年了,公主應(yīng)該和駙馬琴瑟和鳴,或許都有了小孩子了,可惜這些我都看不到了。
我抬頭看著天上那一輪孤獨的明月,它真的好像她,孤獨高傲,卻溫柔似水。還好,還有它陪著我,一起前往那遙遠(yuǎn)的突厥。
我最后還是沒能逃過病魔的手心,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躺在馬車上一口一口的咳血。侍女問突厥使臣有沒有什么可以治我的方法,使臣有些不耐煩,嫌棄的看了我一眼,說我怎么這么沒用。
我看著他慢慢的笑了,我其實也挺開心的,死在半路也好,總好比去那里一輩子暗無天日,再也見不到她。其實我更開心的就是,還好來的是我,她身子弱,更受不了的。
我的身體越來越沉,我抬眼看著天上依舊孤獨的明月,月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我笑著閉上了眼睛。
希望下輩子,她可以做一個普通人,我能成為男兒身,拾起她掉落的發(fā)簪,八抬大轎娶她進(jìn)門,她穿喜服的模樣只有我一個人能見,我要在我們的院子里種一顆銀杏樹,和她每年秋天一起拾落葉,與她歲歲長相見。
明月,會帶去我的思念,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