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護山大陣已經(jīng)開啟,圍在云劍仙門外的人比起斬龍淵只多不少。
這次百草宗并沒有來湊熱鬧,醫(yī)修在這種門派斗爭之間一向保持中立。
澹臺鶴和謝鳴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穿上了最貴的,防御能力最強的法衣,正氣凜然地踏在飛劍上,一副謫仙的樣子。
斬妖除魔的檄文已經(jīng)念完了,云劍仙門的掌門長老等人才姍姍來遲,守山子弟終于安心退下。
“付掌門,你也是經(jīng)歷過仙魔大戰(zhàn)的人?!被蛟S是因為人多勢眾,這次謝鳴也不再縮著頭,站出來打了頭陣,“整個修仙界都對魔修深惡痛絕,你云劍仙門身為仙道魁首,居然出現(xiàn)了魔修,而且還是兩個?!?p> “無論是我的師尊還是師伯,他們二人入魔皆是為了修仙界?!蔽H缪诺氖虏槐亟忉專稘u歌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師尊托生凡胎再次回歸,修為尚未完全恢復(fù),察覺魔龍異動便前往鎮(zhèn)壓,傾盡全部靈力才成功,卻也意外被魔氣侵蝕?!?p>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
前來圍攻的其他門派之人也出現(xiàn)了陣陣騷動,他們中有不少人都是聽著劍尊玄舒真人的故事長大的。
聽了付漸歌的話,多少有些動搖。
云淵峰上,柏風嶼看著水鏡,感嘆道:“看來我識人的眼光不錯,掌門就應(yīng)該是他這樣子。”
“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危如雅問道。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裘昭昭說道,“他心念太多,可擔掌門,但于劍道修煉,未必是好事?!?p> “人各有志,哪怕是飛升,也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想要的?!?p> “前輩,晚輩有事要問?!卑仫L嶼話音剛落,沉默坐在一旁的聶玉文忽然站了起來。
“說?!?p> “我欲修無情道,請前輩指點?!?p> 柏風嶼伸手玩弄著裘昭昭的一縷長發(fā):“你是真的無情嗎?現(xiàn)在無情,又能保證永遠無情嗎?當年為了抵御魔域入侵,修仙界的修士去下界找了不少資質(zhì)優(yōu)秀的少年,專修無情道……你也看見了,活下來的,留下名字的,只有我一個。”
“晚輩相信自己能夠一生不動情。”聶玉文雙手抱拳,垂著頭,他本來也沒打算活多久,只希望能通過修無情道快速提升修為。
“不止情愛?!卑仫L嶼終于放下了那縷被玩卷了的頭發(fā),“無愛無恨,道心澄澈,不惹塵埃,方為無情?!?p> 語畢,柏風嶼調(diào)了一下水鏡的視角,喋喋不休的謝鳴出現(xiàn)在畫面中央,正沖著聶玉文。
聶玉文低著頭,不去看他。
“你心中有恨?!卑仫L嶼走過去,抬起聶玉文的臉,讓他看著謝鳴,“我說的對吧,謝良飛。”
“前輩真是……明察秋毫?!?p> 聶玉文同那謝家兩兄弟同父異母,長得也并不是特別相像,但上一世謝家的遭遇實在是令他印象深刻,所以不由得留意了一下。
只是沒想到,就這么歪打正著了。
“他那正妻買兇殺人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可他卻什么也沒做……”
“他的正妻死了十余年,我不相信與他無關(guān)?!卑仫L嶼對謝家進行過“深入”的了解,“其中萬千糾結(jié)不浮于表面,若你知道謝家女子的遭遇,或許會感嘆她們還不如死去?!?p> “你是說……酩花液?”
“不錯,古榕門里關(guān)著的那女子,謝家也一直在找她。”
“酩花液?”在一旁懶洋洋吃靈果的危如雅忽然坐直了身子,“執(zhí)靈山也在搞那東西?”
“你或許可以去驗證一下。”柏風嶼攤開一張修仙界的地圖,根據(jù)記憶,在上面標了幾個點,“還有這幾個宗門,都可以去看看?!?p> 危如雅把地圖收進了儲物戒指,看柏風嶼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我管他入魔之前什么樣,魔域之前殺我們那么多修士,難道就能善罷甘休了嗎?”狂刀宗的人嗓門實在是大,澹臺鶴的話雖然前言不搭后語,但這一嗓子實在是讓人很難忽視,“兄弟們隨我一起上,趁著他羽翼未豐,將此魔物誅殺?!?p> “好了,到我出場了?!?p> 危如雅的心魔結(jié)界可怕,所以她能安然在修仙界行走,無人阻攔,甚至就算她因為酩花液而殺人,也無人敢說些什么。
現(xiàn)在柏風嶼要做的就是立威。
“別太勉強。”一直沒說話的裘昭昭的擔憂在臉上寫的明明白白。
“放心,我有分寸。”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不見天日,眾人抬頭,只見黑云滾滾,云層中烈焰燃燒,放大了上千倍的柳上雪刺破云層,在它巨大的劍身面前,世間種種都顯得十分渺小。
劍尖指著謝鳴,剩下一半劍身仍隱在云層中,柏風嶼仍在云淵峰,洪鐘一般的聲音卻傳遍了每個角落。
“吾無意與修仙界為敵,爾等為何如此不識抬舉。”
柳上雪和柏風嶼不同,它并未重鑄,還是和以前一樣鋒銳,一往無前。柳上雪劍下亡魂無數(shù),飲血如水,積壓了千百年的戾氣在柏風嶼魔氣的加持下宛如怒濤海嘯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所有劍修的佩劍都發(fā)出不安的嗡鳴,這從天而降的巨劍雖然劍刃雪白,不染塵埃,但那由內(nèi)而外的戾氣,卻令眾劍膽寒。
威壓之下,一眾修士紛紛吐血,謝鳴甚至直接昏死了過去。
“劍尊饒命!”
“我們也是受了人挑唆!”
柏風嶼沒再理會那群人,而是轉(zhuǎn)過頭去問聶玉文:“是我替你殺他,還是等你親自動手?”
“我……且饒他一命……”聶玉文也陷入了糾結(jié),特別是在聽說當年害他們的那女人早就死于非命時,更是不知自己應(yīng)當如何。
他天資雖不如兩位哥哥,但也不至于是個廢物,父親……也是曾寵過他的。
“滾罷?!?p> 柳上雪收了威壓,變?yōu)樵镜臉幼?,飛回云淵峰。
柏風嶼不再去看水鏡,他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紙,裘昭昭輕輕攙起他的胳膊。
“我還沒那么孱弱,只是過分透支體力,有些累了?!?p> “累了便去休息?!濒谜颜褟膬ξ锏鯄嬂锬贸隽诵┑に幦o柏風嶼,即使修仙界的丹藥對魔修沒有,柏風嶼還是笑著接了下來。
“沈卿瓏,你去和付漸歌說一聲,明天來見我,今日我先歇下了?!?p> 一旁發(fā)呆的沈卿瓏習(xí)慣性地哦了一聲,然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趕緊作揖道:“是?!?p>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誰,所以你和以前以前對我便是?!?p> 沈卿瓏又是一愣,她居然罵過傳說中的玄舒真人?
“小姑娘。”危如雅伸了個懶腰,朝著沈卿瓏走了過來,“你同你母族可還有聯(lián)系?”
“沒有……”沈卿瓏徹底傻了,不知道危如雅問這個做什么,又想到之前在古榕門的經(jīng)歷,不由得有些害怕,“我母親生下我便去世了……我同母親那邊的親戚,也沒怎么聯(lián)系過?!?p> 危如雅輕輕的哦了一聲,摸了摸沈卿瓏的頭,沒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