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三個活死人

　　夙罌很少遇到無法完全治俞的病人，但甘夜也不是第一個。比如她的娘親夙嫣，她也一直無法讓她的智商恢復(fù)到原來的狀態(tài)。她蹙著秀眉，對于自己無法徹底治好甘夜的這個舊疾有些耿耿于懷。

　　一絲憐憫之心悄然而生，縈繞于心。

　　只要是還沒治好的病人，她都會繼續(xù)關(guān)注，希望能徹底治愈。這是作為醫(yī)者的執(zhí)著和對未知領(lǐng)域的探索和研究。她喜歡解謎團，喜歡徹底征服，最后消滅那些疾病，非關(guān)病人是誰。

　　“那，是什么意外的情況下，我會發(fā)??？”甘夜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因為已經(jīng)習慣，習慣了對自己的病不抱希望。在燕國，他就已經(jīng)秘密地請遍了名醫(yī)。一般的大夫在他平常狀態(tài)下給他診脈時，都說他沒病。在他舊疾發(fā)作時，請來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而夙罌在他沒有談及自己的舊疾時，就診斷出來他有舊疾，還能說出他發(fā)作時的癥狀和他舊疾是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這已經(jīng)是讓他萬分驚訝。

　　夙罌抬頭，小臉上綻著一抹淡淡的笑嫣：“這個不好說。運氣好的話，也許你一直都不會再發(fā)病。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你就隨時發(fā)作?！?p>　　“那發(fā)作的時侯，有什么藥物能稍稍控制一下嗎？”他這個舊疾最可怕的地方是發(fā)作時，吃止痛藥都沒有絲毫的作用，只能生生地忍受下來。

　　夙罌知道柑橘的舊疾有多慘，遂點了點頭：“這兩天我會給你配一個藥。你走后要時時刻刻貼身帶著，發(fā)作時，就吃一粒，可暫緩你的癥狀。服藥后不會讓你處于沒有自保能力的狀態(tài)。這個藥只能在你發(fā)作時吃，平時吃了也沒啥作用?！?p>　　夙罌對于自己無法醫(yī)治的病患總有一種無法釋懷的情緒。她說話時，就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秀眉。柑橘的這個舊疾病發(fā)時太兇險，患者得忍受瞬間爆炸一樣的噬骨痛感。在他舊疾發(fā)作時，他是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甘夜感覺到了來自夙罌小姑娘的歉疚，不禁伸手想撫平小姑娘那蹙起的秀眉，手舉在空中，又放下來道：“好，那暫時就只能這樣了。我今天早上起來時，功力已經(jīng)又恢復(fù)了不少。你給我診診脈，我是不是又好多了？”

　　甘夜說著，矜貴地一笑，鳳眸微彎，笑得極為輕松地將手伸給夙罌。

　　夙罌給甘夜診脈，甘夜的脈象平穩(wěn)了，只是，那隱匿在平穩(wěn)的脈象下面，卻有著一般大夫無法覺察出來的兇險隱憂：“除了舊疾隱伏未能盡除之外，你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至于武功，兩天之后，你便能恢復(fù)到原來的巔峰狀態(tài)，甚至更進一步。”

　　甘夜沒想到自己的武功還會更進一步，不禁眉開眼笑：“罌花谷果然是名不虛傳！少谷主更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了。我這是因禍得福，三生有幸才得遇夙罌小姐。”

　　夙罌失笑：“你不用拍馬屁，我也會盡力幫你恢復(fù)武功?！?p>　　甘夜十分真誠地說道：“謝謝罌罌小姐！兩天后我就要離開這里了，罌罌少谷主今晚能和我共進晚膳嗎？”

　　甘夜以往一直就是個獨來獨往的個性，他并不喜歡別人介入他的生活，他自己更不會主動去打擾別人。只是面前的這個小丫頭讓他開了先例，他想和她共進晚膳。

　　可惜，夙罌有些冷冰冰地回拒了：“我沒有和病人共時晚膳的習慣?！?p>　　甘夜無限失落：“少谷主能為我開一次先例嗎？”甘夜自己也不知道日后會出什么狀況，他此行兇險。在罌花谷多停留幾天已經(jīng)是格外放縱自己了。他需要完成燕皇的任務(wù)，不然，永無歸途。他希望用兩年的時間完成圣上交待的任務(wù)，而圣上所托和他所思所想有些不一樣，他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夙罌不為所動，還是冷硬地拒絕了：“你還是頓頓吃藥粥吧。我頂多可以答應(yīng)你，兩天后設(shè)個晚宴送你和平南王世子一齊出谷?！?p>　　甘夜嘆息了一聲，看著小姑娘冷心腸地，帶著四個小丫環(huán)揚長而去。

　　夙罌回去后就到她自己三年前建好的藥品研究室里為甘夜制藥。雖然她暫時不能根治他的舊疾，但她能為他配一個藥，在病發(fā)時可以減輕他的痛苦。

　　制這個藥就用了她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晚上，她用了餐后，就到地下室去看那三個病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罌花谷還有一個諾大的地下室。

　　夙罌也是接掌了罌花令之后，外公才告訴她的。

　　這個地下室其實沒有什么稀世珍寶，只有三個活死人。所謂的活死人，那是她外公夙幽的說法。在夙罌這里，所謂的活死人，其實就是現(xiàn)代醫(yī)學上所說的植物人。

　　老谷主夙幽對于自己無法治愈的病人也是有心結(jié)的。夙幽將三個植物人放在地下室的冰棺里，每天給他們用金針度穴的方式，給他們度進所需營養(yǎng)和藥液，讓倆個罌花谷的家奴李嫂和安伯每日打理他們。

　　他們一直沒法醒來，如同死人一般，卻還有一絲微弱的心脈博動。

　　夙幽第一次帶夙罌進來時就指著三個植物人道：“他們都是我沒法治好的病人。我把他們保存在這里，一直無能為力。罌罌，現(xiàn)在我將他們交給你了。你要是有辦法，你可以繼續(xù)治療。要是沒辦法，你也可以將他們下葬，給他們立一個墳頭就是了?！?p>　　夙罌當時問道：“他們有家人嗎？會不會有家人來探望他們？”

　　夙幽道：“沒有。這三個人都是我在斷崖下?lián)旎貋淼?，一直就沒有人來這里找尋過他們?；蛘咚麄円彩怯屑胰说?，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里罷了。我一生以自己的醫(yī)術(shù)毒術(shù)為傲，可這三個人真是讓外公慚愧，外公一直束手無策。”

　　夙罌給他們檢查了一遍，三個人哪怕是在現(xiàn)代醫(yī)術(shù)進步了不知幾千年的情況下，也就只是換個名詞，不叫“活死人”，叫“植物人”罷了，難怪外公治不好他們。

　　為了不嚇唬到孩子們，也為了不驚世駭俗，夙幽讓夙罌和兩個要照顧他們的人知道就好，因為其他人知道也沒有實質(zhì)上的意義：“罌罌，這三個病人就不必告訴其余人等了，你知道就好。對了，還有你大師兄徐長卿也是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