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錦被鎮(zhèn)北侯身邊的徐管事送著回去,一路上沉默不語,直至她被送到了院門前。
蘇如錦眼中滿是期寄,長長的睫毛顫巍巍的抖動,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徐管事道:“這天寒地凍的,徐叔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如今是深秋時節(jié),剛剛經歷了一場滂沱大雨的鄞都已經很寒冷了。
未想徐管事徑直道:“那奴才便恭敬不如從命了?!?p> “徐叔客氣,我知道您是父親身邊的紅人,是跟著父親一塊兒上過戰(zhàn)場的人,在父親的眼里大抵您就像是親兄弟一般,這聲叔叔也并非是托詞,而是真心實意?!碧K如錦略有訝異,但很快就接上了徐管事的話茬,并將徐管事給請到房屋里頭,要親自給徐管事煮一碗參茶喝。
徐管事見她手上的動作嫻熟,就問說:“大姑娘平素里還對這些略有研究?”
大抵公侯之家的姑娘,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雖說蘇如錦是鎮(zhèn)北侯府不受重視的嫡小姐,但到底底下還有云秀和云霜不是?
蘇如錦有些漫不經心的攪動著手中的參茶,眼底漸漸放空,“因為自己喜歡喝,所以便也就學著做了?!?p> 她一個日常生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侯府姑娘,哪里來的閑心去做這些,卻是因為上一世的時候許佑安喜歡——許佑安雖說也是出身書香世家,但在他六歲那年的時候,京兆尹許家因得罪了月貴妃之兄——常寧侯,故而舉家被下獄,后來許父許母被斬殺,許家女兒被收作官妓,許家男兒則被凈身入宮,但許佑安逃過了這一劫。
后來許佑安雖說憑借著自己的努力高中狀元,但一個戴罪之身的狀元,總是要艱難許多的,縱然那時候許佑安攀上了懷柔公主,也少不得官場之中的應酬,每每醉酒回家,都喜歡喝上一碗熱騰騰的姜茶。
她也是那時候開始慢慢的學著做一些調理身體的藥補之類的東西。
可惜了,終究是一場真情錯付了。
空氣一陣凝滯。
“大姑娘?!毙旃苁潞鋈唤械溃骸斑@參茶再攪下去,怕是就涼了,涼了便不好喝了?!彼七€有些口饞的模樣。
蘇如錦這才回過神來。
“我再給徐叔盛一碗?!彼嫔绯#謫柕溃骸靶焓迕咳绽锱c父親同進同出的,可知道父親喜歡些什么,不喜歡些什么?!?p> 徐管事卻是來不及回答,先喝了口姜茶,待到面色紅潤起了,方說:“上下誰不知道侯爺平素里平易近人,大姑娘是侯爺?shù)拈L女,即便做出些許不當?shù)氖虑椋顮斠膊粫f什么的?!?p> 蘇如錦又說:“父親是不會當面責罰我些什么,但總會對我不喜,可怕的是我生性遲鈍,有可能很久之后才反應過來,需知我這樣一個沒人庇護的長女,沒有父親的喜愛,在這府上總是舉步維艱的?!?p> 徐管事覺著,就是沖著這熱騰騰、香撲撲的姜茶,他也該提點大姑娘兩句。
“侯爺平生的禁忌,大抵便是有人在他跟前說起大夫人,也就是大姑娘的母親?!?p> “然論到討侯爺?shù)臍g心,則莫過于取悅老夫人了,需知侯爺至孝?!?p> 寥寥兩句,便讓蘇如錦心驚。
是因為她剛剛才在鎮(zhèn)北侯的跟前提起過母親大云氏,但鎮(zhèn)北侯似乎并沒有什么明顯的不悅。
于是徐管事又說了:“當年有人覷著大夫人與侯爺反目,并為取悅侯爺,而在侯爺跟前說起過大夫人的壞話,被侯爺處以私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