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練氣凝神丸
程仕正準備打水洗漱,早點休息,并沒有注意到背后地面上的變化。
咕嚕嚕滾出白瓷瓶子的幾十粒紅色藥丸,開始冒出裊裊的熱氣。
“啪!”一顆藥丸炸了。
程仕一驚,不知從何處發(fā)生的聲響,趕忙回頭,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地面上一片紅色硝煙,幾十顆藥丸啪啪啪地接連炸裂,像是過年炸的紅鞭子一般,整個房間里,幽暗,混沌,唯有桌上的燭火,映襯出紅彤彤一片的云霧。
程仕想要驚呼,卻在大吸一口氣之后,胸口頓時發(fā)緊,仿佛千斤巨石壓在肋骨。
他捂住胸部,呼吸卻越發(fā)急促,掙扎著坐在椅子上,恐懼地注視著周圍發(fā)生的一切。
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沒深吸一口氣,紅彤彤的云霧就鉆入他的鼻腔,暖洋洋的,順著氣管,流入肺部。
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在程仕有些模糊重疊的視野里,漸漸看清了,這紅色的云霧本不是云霧,而是數(shù)萬只淅淅索索的紅色飛蛾,嗡嗡作響,頻率極快地扇動翅膀,飛入自己的鼻中。
這恐怖的場景,看得他密集恐懼都犯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這一閉,便暈過去。
……
……
……
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紙窗子照進來,屋子里亮堂堂的。
程仕緩緩睜開眼睛,原來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他試探著挪動自己的脖子,不敢一下子站起來。
保持這種姿勢睡上一夜的人,自然是脖頸僵硬,手臂麻木,必須要緩慢的活動,讓血液慢慢充盈開來,身體的知覺才能恢復。
“嗯?怎么好像,脖子還行,手臂也不麻呢。”
出乎他的意料,身體并沒有不良反應(yīng)。
反倒是頗為精神,手腳也不冷,好似在柔軟溫暖的額床上睡了一覺。
程仕站來起來,又看見了地上的白瓷瓶子,才猛然回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好險,那般萬只飛蛾,差點將我悶死!”
想起那些紅色的飛騰飛蛾,程仕心中一陣惡心。
他撿起地上的藥瓶子,余光飄過,發(fā)現(xiàn)瓶壁內(nèi)似乎有幾行小字。
“瓶外無字,瓶內(nèi)寫字,到也是奇葩。”
說罷程仕端起瓶子倒置,靠近窗口,借著亮堂堂的的陽光,看清楚瓶壁內(nèi)寫有:
“聚神丹,三日一次,一次一粒”。
程仕心中一驚,大喊不好。
先不說程仕不知聚神丹為何物,又是凝聚的哪門子神——但就這聚神丹的劑量,他一次就服下狼道士半年的量。
作為藥商,程仕最清楚藥效和劑量之間的關(guān)系。
有些藥材,即使是日常服用的尋常良性藥,如當歸之類,若是一天啃下幾十根,就算是再強健的身體,輕則流鼻血,重則昏厥。
狼道士本身就有一定修為,而自己不過是會些防身武功的一介凡人,一下吃了如此大的劑量,這肉體凡胎如何抵擋得住。
他開始用手摳喉嚨,想要嘔吐自保,可直到晚飯的食物全都嘔出,就是不見藥丸的蹤影。
與此同時,程仕感覺胃部有數(shù)十只飛蛾在撲騰,而后有在五臟六腑只見跑爬行,亂爬亂咬,急得他恨不得用手伸進去,將其一一捏死。
他又灌下三杯水,繼續(xù)嘔吐,要把胃部洗個干勁,但卻也奇怪,無論喝多少杯水,也只是干嘔,吐不出水來。
只是腦子里,一直有一把劍在轉(zhuǎn)悠,圍繞一個點做順時針繞圈運動。
每次想要仔細辨認劍的形態(tài),就知覺眼前一片眩暈,出現(xiàn)重影,只好閉眼不再去辨認。
“莫非,這狼道士練就的丹藥,卻有神奇功效?”程仕困惑不解。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并覺得有力大無窮的感覺。
左蹦右跳,也沒有飛升成仙啊。
“看來這藥丸只是狼道士故作玄虛,想來這狼人會點法術(shù),也是道行平庸之輩,那日在客棧,也只是懾服幾個亡魂怨念,最后還不是被我一介凡人,用肉蓯肉殺死?”
“什么聚神丹、凝神丸,都是江湖術(shù)士編纂的噱頭,故作玄虛罷了!”
程仕哈哈大笑,對這一瓶子藥,不再上心。
家里人還等著自己回去報喜,好在暈厥醒來后,手腳體態(tài)無恙,能說話能走路,只要身體沒大礙,那就是沒什么值得擔憂的。
推開門,冬日的清晨雖然陽光明媚,但也著實有些凍人,程仕將手收束在袖子里。
此時的驛站內(nèi),人已是來來往往,不是有士兵呼喊著騎馬奔入,焦急地和人說上幾句話,就翻上另一匹馬揚鞭離去。
程仕看著官家郵差的馬匹,好生羨慕,畢竟他們依靠驛站的補給,騎累一匹就換一匹,最快一天能行七百里,是自己速度的三倍有余。
雖然是穿越者,但是離鄉(xiāng)游子的情愫是一樣的,他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立刻回到程家大宅,好好和這世的父親喝上幾杯,再去院里瞅瞅金魚,玩玩小狗,還有西廂房里要好的小奴婢銀蓮,可有些日子沒有捏過她軟軟的小手了,也不知道銀蓮那日和他在房間嬉戲時,磨破的膝蓋長好了沒……
想到這里,程仕對余下的旅途充滿了期待。
吃過幾個白面大肉包子的早飯,程仕整理好行囊和裝備,披著洗干凈的道袍,再次上路。
騎馬出驛站沒走幾步,看見大街上一群人圍住一團,還有人不斷伸長脖子往里擠,中間隱約傳來女子的哭泣聲,夾雜著咒罵。
因為坐在馬上,程仕的視野高,經(jīng)過之時,在外圍看見人群中央蹲坐著一個小娘子,模樣頗為俊秀,只是披麻戴孝,滿臉淚橫。
小娘子死死扯住一個老和尚的褲腿不放,任憑和尚如何嫌棄地踢腿,就是不放手,還起了爭執(zhí)。
雖是寒冬,老和尚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袈裟,胸膛袒露,顯出的濃密胸毛,倒是看上去保溫效果不錯。
“你在作甚!婦道人家,當街攔住老僧,成何體統(tǒng),休要在大街上對我撒潑!”和尚罵道。
程仕只是路過,無心理睬他家之時,只想著早日回程府。
只是離開人群之時,突然聽見后面有人高喊:
“道長,請留步!”
他回頭,看見一人從人群中跑出,正是那個戴孝的女子。
“你有何事?”程仕皺眉問道。
“請道長主持公道,這無良和尚,技藝不精,不僅沒有超度好我父亡魂,反而吞沒我家錢財,簡直就是欺負百姓,還請道長前來說道說道!”
女子淚眼婆娑,扯住他馬匹的韁繩,哽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