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老黑停止抽搐,意味著兩者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這附魂的奴役之術(shù)一旦中招,則會完全變成一個傀儡。此刻老黑匍匐拜倒在少男少女腳下,雙目中完全沒有了一絲神采。
少男閉目,神游體外,俯瞰整個姚村。姚村上下一百三十七口,都慘遭殺害,唯有一個癡癡呆呆老人,癱坐在地上,雙目空洞無神,目光渙散,全身發(fā)抖。
少男來到這癡呆老者身邊,老者蒼老而佝僂,有氣無力,很是虛弱。
就算心腸再歹毒,少女有些于心不忍?!八懔税桑粗险咭彩蔷裼袉栴},又沒有自理能力,自生自滅吧。”
少男卻喝到:“斬草要除根,婦人之仁?!闭f罷,抬手一個隱晦的印記朝老者打去。
老者半分防備都沒有,任由印記莫如體內(nèi)。將死之際,老者渙散的目光陡然凝聚,雙目炯炯有神,一下子盤坐起來,浮于空中,神光大盛,奕奕若神人。
“人本天造,當(dāng)若明燈,芯盡燈滅,魂歸蒼穹,無怒則生世不息,怒則不度輪回,天地萬物,自有定律,強(qiáng)求因果,勸自知反……”一道魂光出體,直歸遠(yuǎn)方,老人倒地,徹底沒了氣息。
女子有些害怕,怯生生問道:“不會惹上什么高人了吧”
“哼,死都死了,還弄這么多大道理,故弄玄虛”。男子著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解釋道:“這道魂光,歸于天際,乃是死后靈魂歸天,并沒有什么特殊,要說特殊,可能是這個癡傻老者神魂之力要強(qiáng)一點,放心無礙!再說,我乃赤陽宗少宗主,怕什么!”
說完這話,想想又不自覺的生氣“不能讓他死的這么安穩(wěn),把他尸體給我大卸八塊,燒了,把全村都給我燒了,讓你裝神弄鬼嚇唬我,這就是代價?!?p> ……
另一邊,柳無痕忽然覺得一段文字從腦中浮現(xiàn),腦袋越來越疼,幾欲開裂。忽然間,姚村被屠殺的畫面也出現(xiàn)片段,雖不曾親身經(jīng)歷,但卻仿佛身臨其境,一股股怒火直沖頭頂。特別是看到少男少女殺老者,而且還看見老黑卸尸防火的身影,更是痛的透徹心扉。
那畫面就給柳無痕一個感覺——痛
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難以形容的痛!
這種痛,如有千萬螞蟻,瘋狂啃食骨肉,痛不欲生,柳無痕忽然感覺身軀痙攣,不斷抽搐,嘴中血液不止涌出,陣陣暈眩襲來。
看著那烈烈大火,那逐漸消散的身影,柳無痕內(nèi)心痛苦,身體顫抖,恐懼、驚慌、絕望等情緒,如同浪潮般,將他死死淹沒,無法翻身。
他的身體,似被錐子扎得四分五裂,疼痛難當(dāng),他的雙眼,兩行血淚留下,滴在地上,染紅了泥土。
柳無痕,忍住心中的怒火,連滾帶爬,朝著姚村狂奔而去。
“這個地方,從此將不復(fù)存在?!鄙倌姓驹诖蹇冢鸷L咸系拇遄?,冰冷道。
少女復(fù)雜道:“師兄,這次你做的太過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這個道理世人都懂。”少男渾然不在意,對著老黑道:“你守在這里,若是那少年歸來,給我活捉,若一個月還沒出現(xiàn),那他就真的死了,你便自己回來?!?p> “師妹,我們立刻回宗,派人搜索,一定要找到那令牌?!鄙倌械馈?p> 少女點了點頭,兩人相繼躍上鳥背,火烈鳥雙翅展開,沖天而起,如一顆流星般,快速消失。
老黑幾個跳躍間,隱匿于后山之中。
村子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除了零星的火苗,只剩下一片黑灰。一路磕磕絆絆,柳無痕終于來到了村口,以往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入目只有殘痕斷壁,滿目瘡痍。
他身心俱顫,走進(jìn)村子,踩著漆黑的灰,流著血淚的雙目,看著那一具具隱在其中的白骨,如飲血崩心,悲慟之極。
這些人昨天還興高采烈的歡呼,今天就成了一具具尸體,柳無痕頓感身心俱顫,走進(jìn)村子,踩著漆黑的灰,流著血淚的雙目,看著那一具具隱在其中的白骨,這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迫離世,柳無痕悲慟之極,凄傷之意,貫穿云霄。美好幸福的家,乖巧聽話的小孩,就這樣離去,一瞬間無助,孤獨,寂寞,涌上心頭。
他心中悲慟而不甘,但這是現(xiàn)實,無法挽回!
不知是巧合,還是上天憐憫,陣陣狂風(fēng)刮起,烏云從天邊急涌而來,伴隨著還有道道閃電,陣陣?yán)坐Q。
剎那間,狂風(fēng)大作,烏云遮空,雷電齊鳴,天像裂開了無數(shù)道口子,暴雨成瀑,傾瀉而下!
柳無痕呆呆的望著天空,眼淚如柱,混合著雨水,融入大地。
怒云翻滾,似萬馬奔騰,雷聲轟鳴,似天鼓擂動,驟雨傾盆,抽打著地面,雨飛水濺,迷瀠一片,仿佛是在安慰這顆孤寂而冰冷的心,但這顆心卻越發(fā)孤獨……
“呱呱!”不知小蛤蟆從哪里來的,竟感受到柳無痕的悲憫心境,趴在他肩上,伸出長舌舔舐著,希望能帶去溫暖。
而一人一蛙都沒注意到,柳無痕那被濕衣遮蓋的紋路上,那團(tuán)光芒越發(fā)熾盛,宛如一輪月亮,熠熠生輝。
“噠……”
這時,一道道沉重的腳步聲,在風(fēng)雨之中響起,老黑面無表情,形同木偶般,大步走了過來。
雨水淅淅,迷瀠蒙蒙!
雷電劈空,余音隆隆,似要擊開這昏暗的天空,使光明重現(xiàn)!
“老黑,你這畜生,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以烈火灼燒他的尸身,讓其怨念留在其中,不度輪回?!”柳無痕抬頭,那濕漉漉的頭發(fā)下一雙黑寶石般的眸子,帶著無盡的悲慟,深處一縷殺機(jī)瘋狂涌現(xiàn),聲音冰冷刺骨。
老黑沒有說話,他被少男控制,如今只是一具傀儡,行尸走肉,意識已不存在,只剩下軀殼,他不會疼痛也毫無知覺!
柳無痕看到老黑的雙臂完好,心中認(rèn)定是為了手臂,而犧牲一村。此刻,柳無痕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沒有注意到老黑的異樣,見其神情冰冷,一步一步走來,只當(dāng)是利欲熏心,冥頑不靈,他的殺意更甚。
“老黑你是第一個,他們也跑不了,我要你們一個以個為自己的惡性贖罪,”他要斬殺這個泯滅天良的人!
“轟!”
一步踏出,泥水四濺,被雨水沖刷的地面,裂出幾道口子。借助這貫力,柳無痕彈跳而起,體內(nèi)精氣滾滾而動,五指緊握成拳,咔嚓作響,散發(fā)著白光。一出手,柳無痕就動用了精氣,包裹了拳頭,威力大增。村子的慘景,使他的心憤怒到極點,近乎失去理智,只知傾盡全力,殺眼前人。
拳頭光華流轉(zhuǎn),宛如一輪小月亮,釋放著驚人的凌厲,柳無痕俯沖而下,暴怒轟去,這個地方,雨水被蒸發(fā),他已經(jīng)將力量發(fā)揮到巔峰!
老黑站在那里,沒有情緒,沒有心跳,散發(fā)的氣息,像是一個死人,沒有一絲生命跡象,空洞的眸子如兩口黑洞,很嚇人。
這時候,他動了,速度很快,形同鬼魅般,瞬息而至,抬起青色的大手,沒有精氣涌出,僅憑肉身的力量,與拳頭碰在了一起。
并沒有可怕的氣浪卷起,但柳無痕卻連連后退,地面上留下一個個寸深的腳印,他身軀一震,雙腳施力,深陷泥土,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身形。
他心驚,境界的差距果然不是外力可以彌補(bǔ),老黑實力卻還如此強(qiáng),且沒動用精氣,就有如此程度,對轟一拳,竟絲毫沒有移動,著實可怕!
柳無痕的身形再動,雙腳不著地,暴掠而去。手掌如刀,光芒綻放,如月華附體,將他襯托的無比神圣。
與諸多妖獸廝殺一個月,逃命是經(jīng)常的事,故而他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此刻這苦修的成果,終于展現(xiàn)了出來。
老黑像是死神般,眼神冷漠,看著沖來的身影,吐出兩個生硬的字:“活捉!”
“活捉?!你要活捉我?為了火世活捉我?你……真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绷鵁o痕大怒,氣海內(nèi)精氣翻滾,猶如潮流般,洶涌而出。
暴怒的一掌,直接對著老黑的面門拍去,精氣噴薄,光芒璀璨,猶如一片神兵劃過,這里成了虛空地帶,雨水不再落下,停滯當(dāng)空。
后退一步,老黑兩腿交錯,劃出一片軌跡,從容避開,而后五指攤開,如同鷹爪般,對柳無痕腦袋抓去,迅疾而兇猛!
“要活捉?!彼宦?,去勢一變,抓向柳無痕肩膀,欲將他生擒。
被練成傀儡的人,不具備意識,只懂得遵守主人的吩咐,按照指令行事,不過這樣一來,使柳無痕有了充裕的時間脫身,并給予反擊。
就在這剎那間,柳無痕身體微側(cè),險之又險的避開攻擊,而后那精氣流轉(zhuǎn)的手掌,有著可怕的銳利,反手劈去。
“砰”的一聲,柳無痕腳下踉蹌,倒退幾步。這一掌著實劈中了老黑的腋下,他想將這只手廢掉,到時必是實力大減,斃命就簡單多了。
可讓他很驚疑,包裹精氣的掌刃能穿金裂石,但老黑的手臂仿若精鋼所鑄,難撼動半分,皮膚上更是有一種冷。
這種冷并不是寒冬下雨時的冷,而是如寒冰般,觸手心涼,甚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只有死人才會如此感覺,難道老黑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