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這棟樓被封鎖了,請等封鎖結(jié)束再來。”
酒紅色的瑪莎拉蒂被巡警攔住,車窗緩緩降下,金發(fā)玉面的美少女伸出胳膊枕在車窗上,深褐色的墨鏡斜對著巡警。她撩起落在耳畔的發(fā)絲,天鵝似地雪白脖頸透著誘人的嫩紅。
“發(fā)生什么事了?”
“樓上發(fā)生了命案,警方正在調(diào)查,還請配合我們的工作?!?p> 巡警微微弓起身,明明對方剛露臉,連墨鏡都還沒摘呢,怎么看到她的一瞬間就差點(diǎn)。
不應(yīng)該啊,他也是閱片無數(shù)的老師傅來著。
還好現(xiàn)在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不然真的尷尬。
“欸,這里也會發(fā)生命案啊……”
她的聲音像清泉流響,又好似隔著一層氤氳,聽不真切。
令人想要接近,想要聽清那美妙醉人的聲音。
巡警伸出手,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大張開,涎液從嘴角流出,眼睛被一層薄薄的霧氣遮住,就像電影中的喪尸般,連話也不會說了。只能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力量還是控制不好嗎?”
真是麻煩。
少女嘆息一聲,摘下墨鏡。絢爛的,紅水晶似的眸子倒映著向她伸出手的男人,眼里絲毫沒有無意間親手結(jié)束一條生命的感觸,只有與那火焰般赤紅的顏色相反的,千年寒霜一樣的冷漠。
她輕輕打了個響指,聲音在空中震起淡淡的漣漪,久久回蕩。
“守在這里,像你生前一樣行動,忘記我。”
好似接到律令的傀儡,巡警從那種喪尸般的狀態(tài)退出來,轉(zhuǎn)過身,回到原本的位置。無神的眼睛直視前方,站得筆直。
前方的黑暗安靜而深邃,少女用手拂過面頰,玉狐面在掌底匯聚成型,遮住半張臉。紅寶石般的眸子里亮起兩點(diǎn)神光,宛如火焰燃燒。
瑪沙蒂拉發(fā)出轟鳴,緩緩駛?cè)牒诎怠?p> 地下車庫的最底層不知何時已換了模樣,鬼火點(diǎn)燃的的光為這里更添一分壓抑??諘绲牡叵驴臻g冷得可怕,墻上已經(jīng)凝出了冰,只有感受不到溫度的死者才能在這里隨意活動。
由車拆成的鋼鐵搭建而成的圓形祭壇旁,十三具干尸圍著坐在正中的人跳著詭異的舞蹈,其中有八個穿著警服,倘若細(xì)細(xì)觀察面容,就能發(fā)現(xiàn)岡本和石田也赫然在列。
派下來的四只巡警小隊已然是團(tuán)滅了。
“果然是你,藤原龍馬。”
“你們藤原家就這么執(zhí)著毀掉這座城市?”
運(yùn)動鞋踏上鋼鐵的聲音在男人身后響起。少女環(huán)視周圍,面具下的柳眉微微皺了皺,這里的氣氛令她有些不喜,她看了祭壇上繪制的法陣,語氣間帶著些許嘲諷。
“您來了?!?p>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莫約二十出頭,實(shí)際上也差不多。被紫黑色的光照亮的臉俊秀無比,明眸皓齒,倘若扮作女人,又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不知真相的無辜少年。
他沒有直接回答少女的話,而是行了一禮,說話都用上了敬語。
“這次又是誰?”
“一位絕對不會向您一樣手下留情的大人。”
他平靜地說,雖然一直在用敬語,但看樣子一點(diǎn)也沒尊敬的意思,甚至有些陰陽怪氣的味道。
“你們把我請了過來,我就必須要配合你們毀滅這座城市?”少女呵地笑出聲,高傲的頭顱微微昂起,極盡蔑視,“別開玩笑了,人類!你以為我是毫無神智的野獸嗎?”
紫色的火焰被黑色的風(fēng)壓制,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窒息的壓力令舞蹈的死者跪在地上顫抖。
“玉藻大人,請您息怒。”
男人匍匐在地,行了一禮。雖是如此,卻沒有絲毫懼怕之意,盡管對方是名震日本的大妖怪,傳說中的真正的金毛玉面九尾狐。
“你很夠膽,龍馬,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嗎?”
少女撩起金發(fā),玉狐面上的紅霞流轉(zhuǎn),在黑暗中發(fā)出淡淡的熒光。
鋼鐵在悲鳴,地面如蛛網(wǎng)般龜裂,恐怖的妖氣填滿了這篇空間,粘稠得有如實(shí)質(zhì)。九條暗紅色的虛尾在少女身后浮現(xiàn),她伸出手,嬌俏的舌尖舔舐著血一般的指甲。
“當(dāng)然不是,在下不過區(qū)區(qū)凡人,您是統(tǒng)御里世的大妖,還請您不要和在下一般計較,失了身份?!?p> 他依舊保持著匍匐的動作,說出來的話卻究極陰陽怪氣。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激怒眼前的大妖,激怒她無論怎么樣看上去都對他沒好處,但他顯然失算了。
恐怖的壓力剎那間化為無形,仿佛和他鬧著玩兒似的。
“藤原龍馬,或許我該叫你[月讀命],沒想到千年之后,你們藤原家竟然還真出了一個能使用神器的人?!?p> 少女揮揮手,散去了[玉藻前之神業(yè)]。
她是真正的玉藻前,但是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特殊。
大妖怪會被光拒絕,無法存于現(xiàn)世,即便能夠通過獻(xiàn)祭讓黑暗短暫降臨,但那樣也無法長久地留存。
但是……
九尾是不一樣的。
和附著于童子切安綱,持刀者都可使用的酒吞童子之神業(yè)不同,玉藻前之神業(yè)只能由純潔美麗的少女所背負(fù)。
而背負(fù)這份神業(yè)的少女,無論她之前是誰,當(dāng)神業(yè)降臨的瞬間,玉藻前的意志便會直接吞噬她的靈魂,代替她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這是最高級的奪舍,即使是世界的壁障也會被瞞過,也正是如此,曾經(jīng)禍亂京都的九尾狐才那么難被消滅。
因?yàn)閺膩砭蜎]有什么玉藻前之神業(yè),每一任玉藻前之神業(yè)的使用者都是玉藻前,她自己借用自己的力量。
她是現(xiàn)世之人,也是里世之妖。
如果不是那位最強(qiáng)的陰陽師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拼死深入里世之底,將她的神業(yè)連帶本體一起封印,屬于她的故事可能直到今天也還會繼續(xù)。
而現(xiàn)在,千年后的攝政家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將她又放了出來。
所以說人類真是有趣啊……
為什么要?dú)缛绱擞腥さ氖澜缒兀?p> 少女目光笑起來。
“你太依賴八咫鏡的力量了,無敵的防御并非毫無破綻,終有一天你會因它而亡?!?p> “謝謝您的衷告。”
依舊是那副雖然客氣,但是我行我素的樣子。
藤原龍馬直起身,全然不在意對方剛才想殺了自己,湛藍(lán)色,月一樣的光點(diǎn)在掌心浮現(xiàn),他將神鏡放在身前,就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冠容。
見玉藻前依舊站在那里,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笑了笑,十分干脆地邀請道:“祭典即將開始,請問您是否有興趣旁觀這場盛大的演出呢?”
……
“大小姐說還請不要?dú)⑺姥?!?p> 犬生沖出門,急忙對酣戰(zhàn)中的葦名真一道。
屋內(nèi)的鈴木奈央額頭布滿冷汗,她實(shí)在沒想到,對方連四象縛靈陣都算計到了。但此刻停下陣法已然不可能,且不說這么放跑這么多妖怪的后果她無法承擔(dān),對方用了一點(diǎn)小手段,此刻解除陣法的話,被縛靈陣?yán)雰墒缞A縫的這棟樓并不會回到現(xiàn)世,而是會直接跌入里世。
晚上的里世和白天根本不是一個東西,更別提這里面還有很多被卷進(jìn)來的普通人。
察覺到不對是在寶藏院將也一次性在極短時間里擊殺七只妖怪的瞬間,妖怪死后本該逸散的妖氣筆直地向下涌去,好像那里有什么在吸引它們。對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東西辦法,連她都騙了過去。
如果不是那一次性去往地下的妖氣太過龐大顯眼……
在地下有什么人,在收集妖怪死后逸散的氣,甚至妖怪們的魂魄。
但鎖靈陣帶給她的感知加成被屏蔽了,宛如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
寶藏院將也剛抬起冷卻好的槍,聞言立即放下,而葦名真一則差點(diǎn)被藏在黑暗中的妖怪打中。妖怪見一擊未果,又退了回去。
他很煩,那個大叔一套帥氣的快速換彈瞬間干掉七個,而自己干一個都還要這么久。
真是的……
能不能發(fā)把刀?
仙峰寺的拳法好是好,蘊(yùn)含著信仰的力量,對邪祟有一定克制作用,但是對方也不是等閑之輩。骨女,又稱畫皮,能夠變成所批著的人皮的樣子并使用那人的力量。而現(xiàn)在的妖怪變成了先前去別的樓層的其中一個和尚的模樣,那人顯然是已經(jīng)遇害了。
黑暗中還有別的妖怪,簡直像捅了妖怪窩一樣。
葦名真一格開一招掃拳,跳步退開,對方是武學(xué)的大師,拳法凌厲非常,而他畢竟不擅長空手。如果用技能比喻,就是只點(diǎn)了1級的入門的程度,套路招勢都很稚嫩,完全是仗著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和三個變態(tài)的御靈降身加持在干。
“說不殺生,哪兒有那么容易!去問問那傻〇女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葦名真一怒喝道。
寶藏院將也冷汗直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敢這樣對鈴木奈央說話的人……
犬生也愣了一下,他和鈴木奈央有共享視聽的術(shù)鏈接,就算他不回去傳達(dá),此刻鈴木奈央也聽到了。
“大小姐讓我?guī)€話。”
“有屁快放!”
對方是拳法經(jīng)驗(yàn)相當(dāng)老道,葦名真一感覺自己的動作被看穿了。他一接住對方打來的一掌,欺身進(jìn)去靠在它胸口上,但被它化開勁力,抽身退開來。
這和尚這么猛是怎么掛掉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當(dāng)一個角色是隊友和變?yōu)閎oss時的對比嗎?
他欺身上去,拳法瞬間換了一套。
叩拜連擊拳·破魔·亂打!
喜歡看我出招是吧,出拳沒有章法,看你怎么破。
他像火牛一樣撞了過去,骨裂聲一響。
披著和尚皮的骨女倒飛出去,沒入黑暗,不知死活。
一縷黑氣墜入地面,向著地下匯集。
“大小姐說?!?p> 犬生將一切收入眼底,他輕輕咳了一聲,模仿著鈴木奈央的語氣。
“去死!”
葦名真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被一個頭發(fā)都白了的老人用這種嬌嗔的語氣罵,饒了我吧!
“還說,拜托二位直接去地下車庫,調(diào)查那里的情況,她必須維持陣法無法脫身?!?
沒用的鉛筆
小年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