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度讓人送沈知星回了她的小區(qū)。
可是快一個上午了,沈知星在小區(qū)的小花園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就是沒有上去。
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么。
只要上去打一個電話,哪里不能去?
她不像屈度這樣甘愿被約束著。
可是明明知道屈度不會幫自己,為什么還要問?
沈知星在乎的東西不多,所以她活得肆意張行。
也正是因?yàn)榫瓦@么點(diǎn)上心的人和事,她做事的風(fēng)格又異常地果斷狠決。
可如今,她卻在涉險(xiǎn)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躊躇不前。
沈知星漫無目的地走著,烈日之下,蒼白的皮膚被渡上了一層脆弱的病態(tài)。
——沈知星,你乖一點(diǎn)好不好?
——小姑娘家家的,別說臟話。
——小知星,吃藥了。
——小知星。
眉似遠(yuǎn)山,眸如近水的俊美少年看著她,輕聲道:“小知星,你乖一些吧?!?p> 沈知星猛地從回憶里驚醒過來,心跳如鼓。
她這是怎么了?
沈知星望著馬路對面安靜無人的校門,微微喘著氣。
少女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炙日高掛,直到鈴聲起落,直到人海涌動。
直到那道熟悉的視線,穿過茫茫人海,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她的身上,入她的眼眸。
她依舊沒能想明白,心底升起的安穩(wěn),是因?yàn)槭裁础?p> 可能是最近太多的事情堆在一起,才勾起了這些莫名其妙,不該出現(xiàn)的情緒。
沈知星想。
少年挺拔修長的身影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帶著熱氣的風(fēng)吹了沈知星一臉,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慢吞吞地答道:“看看校門口的風(fēng)景?!?p> 江時嶼撐起了傘,不動聲色地移了幾步,為沈知星擋去了大半的陽光和熱風(fēng)。
“那看夠了嗎?”
“………”沈知星一頓,“夠了?!?p> “………”
“走吧,我送你回家?!?p> 全程沒有問她為什么不聽他的話偷偷離開。
沈知星不喜歡被人管著,之前被江時嶼要求這要求那的,心里的不情愿早就泛濫成災(zāi)了。
可現(xiàn)在少年不過問她的事,她非旦沒有多舒心,反而像在被人凌遲似的難受,還說不出口。
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一直到汽車停了下來,都沒有緩和幾分。
車已經(jīng)停了一會兒,沈知星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想了想又轉(zhuǎn)過頭:“江時嶼。”
江時嶼抬眸望過來,問:“嗯?怎么了?”
沈知星試探地開口:“你……沒生我的氣?”
“沒有?!苯瓡r嶼看著她,神色不見異常,“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呢?”
他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理由生氣?
江時嶼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他只知道,當(dāng)在路邊看到沈知星的時候,心里所有的暗流涌動都在瞬間回歸平靜,卻又在下一秒被失重感所包圍。
慶幸之下的不確定,像一把不夠鋒利的刀,在慢慢地割著他的血肉。
如果下一次她還要去做危險(xiǎn)的事呢?
他還能這么幸運(yùn)嗎?
好像真的沒生氣。
沈知星想到了少年被無數(shù)人談起的好脾氣,忽然生出了幾分認(rèn)同感。
沈知星放心了,下車的動作干凈利落。
“那我就先…”
“沈知星?!鄙倌甑穆曇艉鋈豁懫稹?p> 下一刻,另一側(cè)的車門被打開。
江時嶼走過來,將放在他座位旁邊的紙袋遞給沈知星:“…這是你的藥,要記得按時按量吃。還有,一周后要記得復(fù)診?!?p> 沈知星愣了愣,下意識點(diǎn)頭:“…哦,好?!?p> 江時嶼:“………”
耳畔似乎傳來了一聲很輕又很無奈的嘆息,隨后,一只溫?zé)岬氖州p輕地覆在了她的頭頂。
江時嶼揉了揉她的發(fā),話里像藏著無限的柔情:“乖一點(diǎn)吧,小知星?!?p> 少年的聲音溫柔得像羽毛撫過心頭。
沈知星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